是夜,星光閃爍,滿眼璀璨。
浮生看到梨花樹下的人正在飲酒,醇香遠遠的襲來,便拾步走了過去。
樹下的人,眉眼如畫,眼中卻淡淡染了哀愁。
浮生在他對面坐下,笑着問道:“你可有見過人間五色的花燈?”
陸吾擡眼,淡笑道:“未曾見過。”
浮生輕輕一笑,翻手結印,梨花樹流光,瞬時枝頭便掛滿了各色的花燈,五光十色,映的房屋,長空,梨花樹流彩紛呈……
“如何?是不是很美啊?”浮生爛漫的笑問。
陸吾眸光澄亮,這纔是他所認識的生兒。
“很美,若是生兒想看,我便陪你到人間去。”
浮生笑了笑,抿嘴不語。
她兀自的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品了起來。
“這酒不是我從人間帶來的?”
“是啊,這是梨花酒,味道可好?”
“好。”浮生一杯又一杯的飲着,她有些貪戀這個味道。
她彷彿是有些醉了,陸吾在她眼中出現了疊影。
她搖搖晃晃的起身,走到他的身旁,指着他問:“陸吾,爲何有兩個你,嗯?”
浮生蔥白的手指搭在陸吾的肩上,臉色緋紅,使勁嗅了嗅,淡淡的梨花香,“好香。”
帶着醉醺醺的氣息,浮生感覺臉頰滾燙,她指尖傳來的涼意,讓她微微有舒適之感,她將滾燙的臉頰貼至陸吾的臉上。
桃花綻放,心神盪漾。
陸吾穩了穩心神,輕輕推開她,“生兒,你醉了。”
清涼的氣息吐在浮生的臉頰,帶着微微的梨花酒香。
浮生輕輕貼近那脣瓣,蜻蜓點水。
梨花紛落,春風浮起,宛如畫卷。
玄塵迴歸神位,三界轟動,天君親自上了天虞山探望,三階七品的神仙竟要把大殿的門檻踏破了,卻從未見過玄塵上神,弟子只說尊上閉關修煉,別的隻字未談。
琴聲悠揚,如置身夢境,如癡如醉。
大珠小珠落玉盤,如美人落淚起舞,如嫠婦哀慼長鳴……
“前殿的門檻都要踏破了,你卻在這裡偷閒。”陸吾脣邊帶笑,緩步走來。
玄塵不語,手下的動作卻急了起來。
“離人淚,哀人泣,好悲傷的琴聲。”陸吾靜靜看着他,你可是在爲浮生撫琴,試探着開口,“涅槃歸來,有何可悲?”
手下的琴聲戛然而止,玄塵終於擡眸,臉色仍如往常,“隨手而撫罷了,陸吾若要如此揣度,那便是如此吧。”
陸吾微微擰了擰眉,不知該如何回答,玄塵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淡然模樣,喜不曾大喜,悲不曾大悲。
玄塵起身,轉身看着生機勃勃的南夢樹,掩蓋住神色,“她可好?”
陸吾啞然,原來他已知他的來意,“她?我倒是不懂玄塵是何意了?”他笑着,假裝不懂。
玄塵轉身,以冰霜般的眸子盯着陸吾,陸吾眼中似有慌張,半餉才道:“梵火所傷,三界無治癒之法,即便是天君也無可奈何。”
“無治癒之法?”陸吾冷笑,夾雜着微微的怒氣,“你可知道她傷了哪裡?是臉。”
玄塵袖中的拳頭緊了緊,這皆是因爲他,若不是他,她也不會隻身前來,更不會中了圈套。
陸吾想起浮生的痛苦,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緩緩的轉身,“她很痛苦,若是可以,你便去瞧瞧她。”
陸吾擡步走出繁花似錦,人影消失。
玄塵輕輕答了聲,“好。”
南夢樹似感受到了玄塵的悲傷,枝葉竟微微的捲了起來。
陸吾拾步走下長階,與雲瑤迎面撞上。
“陸吾。”雲瑤喚着。
陸吾並不想與她攀談,聽得她的呼喚,只是恍如未聞。
“你如此神傷,是她命不久矣,或是她已魂飛魄散?”
陸吾聽着她幸災樂禍,頓下腳步,慍怒的質問道:“是你請來了天君布了梵火,利用許清羽置浮生於死地。”怒氣中帶着肯定,三界中誰還能請來天君在天虞山佈滿了梵火。
雲瑤聽着他的揭穿,不怒反笑,大方的承認道:“不錯,是我。”繼而又轉了陰狠的臉色道,“她不該死嗎?她害的玄塵受輪迴道之苦百年,繼而屠殺天虞村,這一樁樁,一件件,她都該死。”
陸吾張了張嘴,卻未曾說出一句話。
雲瑤繼續道:“她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丟了魔君位,三界之中也是不容她,你最好還是勸勸她,好好待在仙域,免得最後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雲瑤,你身爲上神,罔顧天界法度,罔顧三界生靈,爲報一己之仇,竟背地裡助檮杌迴歸魔界,玄塵會如何看你?你又會是什麼下場?”陸吾冷聲說道。
他原就懷疑檮杌如何會輕而易舉的逃過天界追殺,直接入駐魔界,如今想來便通了。
雲瑤臉色頃刻煞白,“你胡言亂語,有何證據?”
“證據?全權負責誅殺檮杌的人可是你?”陸吾冷言。
頃刻消失。
雲瑤身子僵了僵,臉色醬紫,怔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