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間的搔癢使得綰意皺起了眉頭,粉嘟嘟的櫻脣翹的老高,偏着腦袋不停的朝一邊閃去,口中咯吱咯吱的亂笑。
流雲祈羽也由着她,她閃到左邊,他跟着到左邊,她閃到右邊,他跟到右邊,她朝後仰着,他湊上去,戲謔的笑掛在嘴邊,他不急,就像是獅子逮着一直小白兔,想到的絕對不是立即吃掉,而是享受玩弄小白兔的過程,而眼前的綰意,紅撲撲的臉頰,水汪汪的眼睛,鼻尖梅花一點,那模樣委屈的跟小兔子一般無二。
幾次三番,綰意知曉自己的逃不開的,索性不動了,粉嘟嘟的脣瓣嘟得老高。
流雲祈羽呵呵輕笑,妖豔的臉上閃着一輪月華,如暗夜中悄然綻放的罌粟,劇毒致命卻難以抗拒。
“醉了嗎?”呢喃的耳語騷動着細嫩的玉耳。
“醉了!”綰意憨憨的點頭。
“我不信!”
“不信你聞,臭臭的!”將腦袋朝他湊近。
“哪兒有臭味,只聞到梨花的香氣!”流雲祈羽在她細膩的頸項上輕嗅着。
“癢……”欲伸手去撓,手卻落入一雙冰涼的大掌中,只能委屈的嘟嚷着。
“哪裡癢?我給你撓撓……”
溼潤的感覺從頸間出來,綰意有些迷濛的眨巴着眼睛,心中哀怨的想着撓癢可以用舌頭撓嗎?
“還癢嗎?”某人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脣瓣。
“癢……不癢了!”她還能說癢嗎?
“哦!”某人有些惋惜的扯動脣角,“真的醉了嗎?”
“真的醉了!”綰意泫然欲泣,很是篤定的點了點頭。
“嗯!”某人一臉高深莫測的點頭,眼神迷離像是在思索些什麼似的,站在他身前的綰意心有慼慼然,不知道這輕若無聞的嗯是信了還是不信。艱難得眨巴着一雙醉眼,梨花白的後勁一點一滴吞噬着她的理智。
突如其來的吻帶着繾綣纏綿的意味悄然落下,柔軟與柔軟觸碰,溫暖與冰寒交接,迸射出點點璀璨的光輝,梨花曼舞,銀月羞然,梨花樹下,你的手握着我的手,你的脣貼上我的脣,寂寞與寂寞相容。
舌出,齒開,舌躲,舌追,兩舌纏綿……
你的氣息,我的氣息,繚繞氤氳……
是樂者筆下最動人的音符,是畫師墨染出最極致的纏綿,是作家筆下跳動的文字,是紅塵男女最純真的愛戀……
於浮沉亂世中的脣齒相依,舞寂寞紅塵的一份溫柔,獨傾君心,繚亂妾顏。只是這一吻,吻出的是人世間最繾綣纏綿的愛戀,還是亂世悲歌下又一曲離殤……
粗糙的指腹細細摩挲着細膩的掌心,緩緩的描摹出一朵梨花的痕跡。
心,陡然疼了起來。
“舌頭痛,口水不好吃!”綰意突然推開流雲祈羽,跳脫他的勢力範圍,滿臉通紅的指控着。
“梨花白的味道可真好啊!一如當年!”流雲祈羽懷戀似的眯着眼睛,清冷的孤月流瀉而下,映襯着他絕世無雙的臉頰。
綰意看的癡了,身體不受控制像着月下寂寞潦倒的男子撲去,臉重重朝流雲祈羽撞去,紅腫的脣瓣被那月白的貝齒磕得生疼,狠狠在他的脣上蹂躪一圈,便跳開了。嘴裡哼着氣,嘟嚷着一句“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這樣才公平!”隨後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逃也似的朝亂花深處跑去,留下流雲祈羽獨自黯然神傷。
看梨花成雪,紛飛落盡,感人事黯然,悲歡難定。
“她走進你心裡嗎?”黑暗中,孤單飄渺的聲音幽幽傳來,似是追問,似是嘆息。
“我們這種人有心嗎?”流雲祈羽冰寒了一雙眼,邪魅乖張的模樣與這一身清冷高潔的裝扮相差甚遠,那語氣裡的自嘲鄙夷像一把厚重的枷鎖鎖住了通往幸福的閥門。
“你明白最好,既然如此,就請放開她吧!”黑夜的簾幕被一寸寸扯開,角落裡走出一身孤寒之氣的流雲意軒。
“你認爲可能嗎?”流雲祈羽嗤笑,彷彿他說的話是多麼的荒謬似的,眼中的譏諷之意似一把破空飛射的寒劍,傷了別人,也凍了自己。
“她是無辜的,何必將她扯進來!”流雲意軒嘆息。
“無辜?這世上無辜的人少嗎?”冷睥了他一眼,“本王怎麼從來不知道,清冷孤高的十三皇子軒王殿下是如此的悲天憫人,當年你若有有這等慈悲之心,雲裳又豈會枉死?況且……”
他頓了頓:“這是她的命!”
流雲意軒沉痛的閉上眼,有些無奈的嘆息着,一道煞氣從眼前飄過,再次睜開眼,隨着飄落的幾縷青絲,那一樹梨花下早已沒有那遺世獨立的身影。
“出來吧!”
綰意慢慢悠悠的從粉白的圓牆後走出,藉着月光的映襯,那雙眼清明一片,哪有絲毫醉意。
“其實他是善良的!”流雲意軒望着那飄然遠去的背影,如清風細雨間一隻飄零的燕,何處歸巢,無處歸巢。
綰意不置可否,那一吻的溫度還停留在嘴邊,那冰冷的觸覺瞬間寒徹了她整個生命。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的?”綰意輕聲問道,話裡沒有往日的親近,倒也沒有刻意的疏遠,至少她知道眼前的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那份真心相護的心情令綰意動容。
“梨花白的香味我太過熟悉了,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在這一樹梨花中,很難識別,但是對於將那味道映入骨髓的人來說,卻能輕而易舉的辨別!”流雲意軒輕聲解釋道。
“那他?”綰意不自覺的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入眼的只有那沒過牆頭的荒草。
“他也知道!”
綰意訝然,臉上卻是清寒一片。
“他知道你是一直清醒的,”流雲意軒補充道,“綰意不要試圖對他使心機,那隻會讓的落入更加窘迫的困境中!”
綰意苦笑:“若是可以誰願意滿心算計!”
綰意突然有些失控的奔向流雲意軒,痛苦的搖晃着流雲意軒,彷彿眼前的他是那荒海里一根浮木,生怕自己不及時抓緊,就要錯失生的機會,“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看着他瞳孔裡倒影着得那個慌亂失措的女子,綰意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手上的力道鬆了,順着他的身體頹然倒地,懸在半空,陡然落下的手卻突然被抓住。
流雲意軒不可置信翻開她的右掌,藉着盈盈的月光,那朵清新潤澤的水色梨花一點一滴映入流雲意軒的眼簾。
他滿臉驚愕的盯着綰意,似乎像是被突如其來的驚嚇打擊得失了魂魄。隨後一臉沉重的放開綰意的手。
跌跌晃晃朝後倒退了幾步,苦澀填滿心間:“原來真的是命啊!是命啊!”
命?又是命?誰的命?她的,還是這浮沉亂世中每一個身不由己的人,不,她不信命!
斂去那一身失魂落魄,那樣彷徨無助的蕭綰意不是她,她的身體裡住的是現代孤魂墨綰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望着那恍然若失的流雲意軒,一字一頓吐出那七個字。
流雲意軒再次愕然,對上她一臉堅定的眸光,心裡產生了一絲動搖,最後唯有嘆息一聲,和着那紛飛落葉,寂寞歡喜,一抹希冀閃過腦海,也許……眼前的女子真能解開那纏繞了近二十年的結!
“但願你能逆天改命!”
滿腹的話語想到叮囑,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只有那一句帶着希望帶着絕望的話語。
“其實我今天真的醉了!”
飄渺虛幻的話語在這寂寞的夜空中陡然想起,綰意苦笑一句。隨即輕聲,拍了拍衣裳的亂花枯葉,望着那寂寞花園,只有她一人,默然轉身,寂靜喜歡。
一生難得醉一會,今夜她讓自己沉醉在那個希冀的夢裡,夢裡的流雲祈羽不是滿身戾氣,毀她容顏,滿心算計的天下王,而是那個命懸一線,險灘驚遇的傾城絕色,他踏着霧野流風,輕點碧波水漾,於奪命險灘下爲她帶來希望的翅膀,然而那不過是個夢罷了。
今日的酒中仙之行,突然出現的絕世寶椅,詭異的梨花印記,這一切的一切恐怕都在那人的算計當中,環環相扣,步步緊逼,自以爲聰明的她在他面前不過是一顆任意拿捏的棋子。
她本打算絕地反擊,然而如今的她卻甘願入局。或許尋常人不明白他今夜之舉是爲何意,大抵也只會說是祈王殿下又一次的任性妄爲罷了。可是她知道,他在告訴她這一切都只是命罷了!
命中註定他們要糾纏此生!
眼前不自覺浮現梨樹下那淡然寂寞的身影,心潮微微盪漾着……
雲都鳳府
“鳳大小姐好大的氣派啊,太子相送,王爺作陪,可惜的是你心中的某人卻視你如無物!”鳳紅玉惡狠狠的盯着眼前倨傲的鳳紅鸞,想到先前府門前她和太子依依惜別的場景時,那人眼中的沉痛,心隱隱的鈍痛着,
鳳紅鸞停下腳步,一身華貴的宮裝下襯得她高貴無華,聽到鳳紅玉挑釁的話語,尤其是提到那人,眼中的怒火似要將眼前的女子吞噬。
“我若是你就好好想想如何讓那人留意到你,而不是在這裡與我陳口舌之快!”
“我都照着你的話做了,你爲何還不肯放棄他!”鳳紅玉儼然有些失態,着急的問道。
“哼!你不提今日的事還好,提起這事,我就要問你,雪羽冰梨椅怎麼會出現在酒中仙!”
“這我哪裡知道,你只是要我喬裝成你的模樣,好試探試探那個安寧公主的虛實,其他的事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鳳紅玉倨傲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華麗的外表下是怎樣醜陋的內心,可笑的是自己卻不得不臣服在這人的淫威之下。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