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綰意明顯感覺到腳下出現了一陣騷動,一個軟軟的東西竄來竄去,綰意心下一驚,下意識的伸出一隻腳。
“吱!!!”伴隨着刺破耳膜的吱吱聲,綰意徹底愣在原地!而就在這時黑暗的祈雲閣驟然亮了
綰意低頭一看,饒是一向淡漠的她都不自覺的嘴角抽搐,那染上些許污泥的繡花鞋下一雙圓咕隆冬的小眼睛正憤怒的盯着她。
“喝!”綰意突然鬆開腳,腳下的小東西嗖的一下,跑到一丈之外。綰意順着它的望去,不由的瞪大眼睛,臉上那條粉色的蚯蚓在綰意不斷抽搐的臉上顯得活靈活現的。
只見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座漆黑如玉的巨型棺材,而那黑玉棺材頂上那抹赤色妖媚的身影生生的映入眼簾,黑的透亮,紅的耀眼,這是怎樣的結合,綰意不知道。眼前的流雲祈羽又是一身頹廢的赤色血紗,斜斜的披在他剛硬結實的身軀上,露出了整個胸膛,那血肉噴張中細膩柔嫩得連一絲毛孔也看不到的肌膚讓綰意傻眼。
他就這樣斜躺在那帶着死亡氣息的黑玉棺材上,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把玩着手中那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而他的身邊一隻通體純白的小圓球正瞪着兩顆豆子大小的眼睛,張大尖尖的嘴角,露出兩個鋥亮的門牙,綰意有些苦笑不得看着它,它它它居然是一隻老鼠。如今的它正極力想要用兩隻後爪站起來,可惜那兩隻短小的後爪根本支撐不住它圓咕隆冬的身材,噗通一聲,整個身子朝後仰去,綰意看到它極力揮舞的四隻爪子,四腳朝天的模樣好不滑稽!
流雲祈羽一臉興味的看着綰意那張一向平靜的臉,如今因爲接二連三的驚嚇,再不復之前的淡定,忍不住啐了一句,“真醜啊!”
綰意這才從驚訝的情緒中走出,伸手一摸,空蕩蕩的,低頭看到不遠處“叛變”的紗巾心中一陣懊惱,壓抑住臉上的笑意,忍不住出言反駁:“綰意如此還不是拜王爺所賜!”
流雲祈羽卻看也不看她,反而扔下手中的夜明珠,剛剛纔翻過身子的小圓球正在用力的喘息着,誰知頭頂突然砸下一個龐然大物,只聽到一聲刺耳的吱聲,就再無聲響了。
綰意想着那個小圓球定是承受不了那一重擊,被砸死了,心中不由的有些惋惜。而流雲祈羽只是隨意的瞥了一眼,然後對着自己滑=嫩的手腕說道:“你說長得醜就算了,還出來嚇人,這不,你可憐的糰子哥都被嚇暈了!”
回以他的是一聲絲絲聲音。綰意定眼一看這才發現他細嫩的手腕上居然繞着一條拇指粗細的小青蛇,通體青綠,色澤鮮豔,不注意看真會覺得是一個翡翠鐲子。
只見那軟弱無骨的身軀劇烈的蠕動着,那起伏連綿的青綠倒真像是綿延的山巒,只見它突然轉過頭來,綰意對上那張充滿狠毒的三角眼,心口突突的跳動着,血色的蛇信絲絲的吐着,看向綰意的模樣恨不得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突然眼前青光一閃,那條青絲蛇就這麼張開它的小口,釋放出它的毒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綰意的面部襲來。突來的死亡氣息將綰意籠罩,可就在它即將咬傷綰意的那一剎那,一根根長長的筷子硬生生射向它,隨着叮的一聲,那條青綠的青絲蛇就這麼被它的主人釘在門框上,動彈不得。
“一根你太大膽了,爺的玩具你也剛動!”
綰意驚魂未定,卻傳來流雲祈羽邪魅的聲音。一根?綰意忍不住嘴角抽搐,原來這就是一根啊!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有些蒼白的臉頰上突然飄浮了幾朵幽幽的白雲。可是玩具?綰意突然想到這兩個字,火氣蹭蹭的往上冒。剛準備開口反駁,那隻綰意以爲被砸死的某糰子,恰巧在這個時候醒來,嗖的一下,綰意還沒緩過身來,就聽到臉頰上傳來一陣啪啪的聲音。伸手一摸,那溼潤黏黏的感覺讓人不禁嘔心不已。
綰意一臉憤怒的瞪着那隻小圓球,只見某隻小圓球正一臉諂媚的拉着主人的一角像是在說“主人主人,看糰子多好,多愛護同伴!”而是對上綰意的眼神中,綰意明顯的從那雙黑豆裡面讀出陰險兩個字。
“王爺……”
“你且退下吧!本王困了!”綰意壓抑着被戲弄的怒火,剛想說出此行的目的,卻被流雲祈羽打斷。
“王爺……”綰意還欲再上前。卻見他長袖一揮,剛剛還被釘在門上的一根霎時得了自由,嗖的一聲,又是一道青影從眼前晃過,剛剛被某隻糰子舔舐的地方再次遭受了某根的襲擊。
綰意臉色一陣慘白,嚇的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跑去。直到跑了老遠,這纔敢回頭,眼前的祈雲閣再次被那血色的藤蔓包裹起來,綰意嘆息一聲,知道此行難有結果,便順着琉璃道離開。心想這還是找流雲意軒商議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每走一步,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使得綰意心中忐忑不安,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加快許多,最後竟然小跑了起來。
祈雲閣內,流雲祈羽一臉笑意的對着面前諂媚的糰子和一根說道:“你們嚇到她了!”
明明是在平常不過的語氣,卻讓那兩隻嚇的面面相覷,兵分兩路逃跑,只聽得一聲叮,某條剛剛得以自由的小青絲再一次被筷子飛鏢釘在窗子上。緊接着又是砰地一聲,某隻圓咕隆冬的小白鼠亦是難逃此劫,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直直砸向它肉溜溜的臀部,身體像是球一樣滾地老遠,最後被一個碗口大小的罐子阻止了逃竄的腳步。
“總算安靜了!”流雲祈羽幽幽的移動身子,仰躺在漆黑的巨型棺頂上,血紗飄飛,周身風勢大作,捲起角落裡面一張雪白的紗巾,飄飄揚揚的飛到流雲祈羽妖媚的臉上,伴隨着一聲“真香!”祈雲閣徹底安靜了。
“綰意你沒事吧!”
綰意低頭喘着氣,頭頂上傳來流雲意軒擔憂的聲音。綰意試圖平息自己的心緒,良久,陡然來頭,想給流雲意軒一個釋然的微笑。卻驚見流雲意軒突變的臉色。
“意軒,你怎麼了!”
“綰意你的臉……”
綰意有些困惑,就算她臉上有條長長的疤痕,可是意軒先前不是就看到過了。看着他驚恐的眼神,綰意後知後覺的發現右臉癢癢的,熱熱的,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急速的膨脹着。忍不住身後一摸,卻被流雲意軒阻止。
“別碰!先回公主府再說!”
面對他愈加嚴重的臉色,綰意知道這事嚴重了。
“啊!妖怪啊!”
可惜的是兩人還沒出祈王府,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流雲陌琛滿臉驚恐的指着綰意大叫。像是看到什麼吃人猛獸似的,跌着爬着,朝大門口跑去。
拜他所賜,綰意與流雲意軒出了祈王府的時候,外面早已站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見到綰意的神情跟流雲陌琛一般無二,都嚇得臉色蒼白。
流雲意軒試圖用寬袖遮着綰意的臉,可是這樣顯得更加怪異。從祈王府到公主府不過十幾步的路程卻因着那一羣又一羣看熱鬧的人的阻擋,硬是走了好久也沒走回去。
“本王道是誰呢?原來是十三弟啊!”突來的聲音阻止了綰意二人的步伐,定眼望去,那人羣之外赫然出現幾輛華麗非凡的馬車,其中的一輛馬車前站着的赫然是被封爲漠王的草包三皇子。只見他叫囂着朝另外幾輛馬車的裡面喊道:“老四,老五,老十,你們快下來看看!”
這是從其他三輛馬車上走下的三個俊逸不凡的男子,爲首風姿卓越,溫文儒雅,渾身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度,還有那嘴角始終掛着那抹看似無害儒雅,實在詭異多段微笑的不是太子流雲笙歌是誰。後面的兩人也都那日在洗塵宴上公然拒婚的五皇子和十皇子,如今被封爲秦王和賀王。這些個眼高於頂的皇子黨如今齊齊出現在綰意的公主府前,隱約着有種不好的念頭在綰意的腦海中盤旋着。
太子等人明顯也看到了這一混亂的場景,可是他們今日是奉皇命出來尋找流雲陌琛的,不變節外生枝,但是一國公主在他流雲國別人圍攻,顯然這事傳了出去會讓諸國恥笑的。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圍攻安寧公主和軒王殿下!”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態表露無疑。
這些人都是這附近的居民,能住在這等地方的人不是朝廷重臣就是王子皇孫,一見流雲笙歌,幾個眼尖的頓時看出他的身份。
“太子殿下恕罪,我等是奉命保護琛王殿下的侍衛,剛剛聽聞琛王殿下說這兒有妖怪,這是帶人過來看看!”其中一人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從懷中掏出一塊金閃閃的令牌,遞給流雲笙歌。
流雲笙歌一看,卻是琛王府侍衛的令牌,將令牌遞還給他,微微斥責道:“琛王孩子心性,你等怎麼也跟着胡鬧,這裡哪有什麼妖怪,那是軒王殿下,難道認不出來嗎?”
“屬下知罪!”
“退下吧!”
“喳!”說罷帶着一衆喬裝打扮的侍衛離開。
那些個純屬看熱鬧的百姓,看到太子殿下都來了,趕忙讓出一條道。四人大搖大擺的走到綰意他們跟前。
“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流雲笙歌好奇的看着被流雲意軒長袖遮住的綰意。
“有勞太子掛心了,綰意沒事,只是之前臉上的傷勢復發,身體有些不適罷了!”清靈若水的聲音從寬袖的另一端傳來。
“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咱們太子爺問話,你居然連面都不露,莫非是覺着咱們身份不夠,不配與公主說話!”一旁的漠王見綰意如此,頓時氣不打一處。他可沒忘了自己因爲這女人被父皇在滿朝文武面前怒斥了一頓。
綰意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個漠王,見他咄咄逼人,倒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幸好身邊的流雲意軒幫她解圍。
“三哥,莫要胡說。公主只是舊傷復發,不方便見人罷了!”
“十三弟你這是怎麼了,那日宴會之後,我等被父皇怒斥了好一頓,甚至被封王遷出宮。這都是拜咱們這個和親公主所賜。況且那日洗塵宴上,你不也逼着不得不終生不娶爲由,拒絕娶這個異族女子嗎?”漠王旁邊的秦王也是一臉困惑的看着流雲意軒。
“我不娶,並不是公主不好。只是意軒知道我這身子骨,能活一天是一天,自己幹受着就算了,何必拖累別人呢?”許是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一口氣岔住了,猛的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