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和小白打打鬧鬧不知道又跑了哪兒去了,綰意安靜的處在大堂之中,她並不擔心,以小白的武功,除了那人,她還沒見過誰能動她分毫。相反,她反而慶幸兩人不在這裡,畢竟這是江湖,有江湖就有紛爭,那些個廝殺的場面她並不想讓包子看到。
滿堂的喧鬧突然止住,衆人的視線不由得投向摘星樓,八個身穿白色孝服的男女手裡握着兵器進了摘星樓,在這江湖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爲這個那個的理由而死,這並不是他們吸引衆人目光的原因,真正吸引衆人目光的是那八個男女胸前的火焰圖紋,衆人皆知這火焰圖紋乃現任武林盟主葉家的族徽,如今這葉家子弟全都身穿孝服,不得不讓衆人聯想到半月前的一個傳聞。
傳聞很簡單,若是換做平常人,根本不值一提,可偏偏這事的主角是葉家三少葉飛,葉飛是葉家這一代少有的人才,天賦異稟,卻沉迷聲色,浪蕩之名天下皆知。傳聞半月前,葉飛看上了一紅衣女子,死活要將人搶回去,誰知道卻被那女子一招斃命,要知道快劍葉飛可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既然這麼容易就被殺了,而那女子居然不用刀不用劍,一朵染血的梨花直入葉飛的額心,葉家當家的怒了,頓時發佈了江湖追殺令,可是半個月下來,江湖上鬧得風風火火,卻還不見那女子落網,如今葉家的人出現在摘星樓,是巧合還是有備而來?
八人朝大堂中央四處張望的好一會兒,他們面色凝重,渾身煞氣逼人,看着衆人面面相覷,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這些殺人,小命難保,唯有角落裡的綰意姿態悠然,不驕不躁,動靜皆擾不得她分毫。
八人當中爲首的是一個虯髯高大的男子,他手握大刀,臉上的疤痕讓他看起來窮兇極惡,在場若是有見識的人都知道,這是葉家家主的大弟子虯髯客夜狼,他身邊站着一個姿態婀娜,嬌媚動人的女子,只見那女子對他耳語幾句,夜狼的視線便直直投向綰意這邊,不消多時,八個人已經將綰意圍得團團轉。
綰意漫不經心的喝着茶,四周安靜的連細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這位姑娘,這大堂內早就人滿畏寒,只有姑娘這兒還有位子,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坐下?”先前那女子端着笑,眼底卻透露着審視。
綰意沒有理會她,那女子臉上的笑有些端不住,這時她身邊一個小白臉模樣的男子突然朝綰意怒喝道:“哪兒來的刁婦,居然敢對羅師姐不理不睬的,看小爺不好好教訓教訓你!”說罷,便揮起手中的劍直直朝綰意刺去。
綰意好笑的看着這些人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她本不想鬧事,不過既然有人上來找死,她豈有不成全的道路,手上的杯盞朝空中一扔,濺落了幾滴茶水,綰意身形不動,手指輕輕一彈,水珠瞬間凝成冰刃,毫不留情的朝男子的眉心射去。
男子面色驚恐,想要用劍抵擋,無奈綰意的速度太快,揮手輕彈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夜狼滿面青髯下的狼眼瞬間鋒利如劍,手上的七尺大刀當空一劈,險險的救下那小白臉男子。咔嚓一聲,方桌當空成兩截,綰意不動如山的坐着,手裡還端着那杯茶水,斗篷上的絲絹隨風浮動隱隱倒影出她額前妖冶的血色梨花。
夜狼面色一沉,朗聲喝道:“是你!”八人瞬間將綰意圍做一團。
綰意放下手中煙青色的杯盞,緩緩開口:“快滾,我不想殺人!”
聲音明明軟軟綿綿的,跟棉花糖似的,可那不經意間透露出的肅殺之氣就連二樓包廂內的人都不禁凝住了眼神。
“好狂妄的小娘子,我夜狼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還沒有誰敢這麼對老子說話!”夜狼牛鼻子哼哼,滿臉憤然,若非身旁的女子阻止,他早就一刀劈了那廝,他可不是葉飛那小子,看到女人就手軟。
女子是個有眼見的人,單憑綰意剛剛露得那一手,再聯想到葉飛被一招斃命的狠毒,她不得不小心應付,“姑娘莫要見怪,我家師兄是個粗鄙之人,若是言語上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君眉在此向姑娘陪個不是,還請姑娘見諒!只是姑娘無故對我師兄痛下殺手,君眉等人奉師傅之命,前來捉拿兇手,師命如山,我等不得不尊崇,若是這事有什麼隱情,還請姑娘隨我等回濱江,解釋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紀君眉說的條條在理,綰意卻充耳不聞,這等緩兵之計,她早就不用了,跟她耍心眼,真當她是吃素的。“若是我不呢?”
“那麼就恕君眉無禮了,君眉自知姑娘武功卓絕,今日一戰怕是很難有命回去,不過,今日天下英雄在此,姑娘先是殺我葉飛師兄,後又殺君眉等人,如此怕是再難在江湖上立足,還請姑娘三思!”
綰意突然笑出聲來,聽得紀君眉一陣森寒,“你這小姑娘真是好膽識,居然敢被我下套,我今日若殺了你們,便是與天下爲敵,若是不殺你們,你們就會一直糾纏不休,你每個環節都算得好好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點……”
“什麼?”紀君眉臉色有些凝重。
“我殺不殺,全憑我的心情,與天下爲敵又如何,天下天下,天在我腳下,擋我者,殺無赦!”此話一出,全體默然,霸氣,絕對的霸氣,這天下,有誰有這等膽識,敢把天踩在腳下。“最後給你們一個機會,立刻滾,否則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紀君眉啞口無言,一旁的夜狼早就揮起的青龍大刀,呼喝聲如雷鳴,哪裡知道不過瞬間,連那一聲呼喝都沒有喊完,他便直直的倒在地上。
沒有人看清綰意是怎麼出手的,只是當衆人從震驚中醒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夜狼身子僵硬的倒在地上,面色猙獰,雙目圓瞪,彷彿死不瞑目,而他的額前一朵冰晶雪梨花被鮮血染得通紅,妖豔荼靡,看的衆人一陣森寒,再不敢上前一步。
紀君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對面的女子,紅衣妖嬈,即使看不清她的面容,亦能感受到她渾身散發出的肅殺之氣,手指間的銀針還散發着幽藍的光暈,她卻感受到蝕骨的冰寒之氣從背脊鑽上後腦,她牙一咬,深知若是硬拼下去,不過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她收回銀針,讓人扶起夜狼的屍體,咬牙切齒的道了一句,“走!”一行人像個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