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笙歌懷裡攬着媚態橫生的綰意,招搖過市的在整個皇宮晃了一圈,最後出現皇宮的暗牢之中,暗牢之中戒備重重,遍地都是機關,自從上次鳳紅鸞突然出現在水牢之後,流雲祈羽便被移到這裡。
沒有惡臭的積水,沒有陰森的昏暗,更沒有生不如死的悽慘尖叫,反而跟一個地下宮殿似的,潔白如玉的牆壁上鑲嵌着璀璨奪目的珠子,即使在黑夜,這暗牢也跟白晝一般,廊道很是寬廣,綰意二人走在一衆侍衛中間,衆星捧月的打開前方的牢門。
鐵柱嶙峋,綰意看着那足有手臂粗壯的柱子,幽藍的光從上面綻放,鳳眸微微眯着,視線穿過那鐵柱,看着那被鐵柱困在中央的白衣男子,他姿態悠然,從容淡定,即使身上的衣衫凌亂不堪,面上看不出絲毫的惱怒和屈辱,細密的眸緊閉着,薄薄的麪皮遮擋住那邪肆光,聽到有人的腳步聲,流雲祈羽慢慢睜開眼,血色妖瞳並未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淡去,滿頭銀絲依舊銀亮發光。
他的身邊坐着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那女子是背對着他們的,因此綰意並沒有看清她的面容,直到她轉身,翎羽郡主那張熟悉的臉落入眼簾,她的臉上帶着不自然的潮紅,綰意知道那是屬於歡愛過後特有的模樣。
心口狠狠的刺痛了一下,綰意來不及品嚐這苦痛滋味,就感覺到手臂一陣刺痛,她下意識的擡頭看向身旁的流雲笙歌,他並沒有看她,英挺的側臉寫着堅毅,他興味盎然的看着鐵柱之後衣衫不整的男女,這不過是他事先設好的局罷了!
“十四弟真是好福氣啊!就算身陷囹圄都有人投懷送抱,這階下囚的生活還真是愜意啊!”
鐵柱之後的兩人一個事不關己的裝殭屍,一個低垂着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還有你翎羽,平日裡你任性妄爲,朕都能容忍,如今你已嫁給斬風,卻不守婦道,你讓我皇室顏面何存!”
鐵柱後的翎羽郡主身子一僵,就着跪坐的姿勢朝流雲笙歌磕了一個頭,“翎羽自知罪孽深重,但是翎羽不悔,今生翎羽只屬於祈羽哥哥,翎羽願與祈羽哥哥生死同在!”悽悽厲厲的聲音從只知任性妄爲的女子口中吐出。
綰意的面色頓時欺霜勝雪,她眼神定定的看着鐵柱之後,淡漠不聞的男子,突然笑了出來,直到鹹鹹的液體流到脣邊,她才恍然發覺自己竟然流淚了。
“公主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流雲笙歌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他知道她是故意的,逼着她面對這令人心痛的一幕。
“皇上看錯了,綰意不過是風沙迷了眼罷了!”綰意淡淡的說着。
“那公主可要小心了,這風沙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惹人流淚,其他的,一無是處!”流雲笙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流雲祈羽,似乎很滿意他如今這副千年冰山的模樣。
“皇上說的是!”
“公主這是怎麼了,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端莊!”流雲笙歌像個登徒子一般,擡起綰意的下巴,逼着她與之對視,“先前不還跟只野貓似的,撓得朕心癢難耐,莫非是顧及十四弟?”
綰意麪上一陣難堪,她不敢去看流雲祈羽的表情,她知道那不會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她突然笑的,笑的嫵媚,尤其是她此時一身紅衣,妖嬈絕豔,她媚眼迷離,雙手如靈蛇一般纏上流雲笙歌的脖頸,微微湊上脣,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爲何要顧及他?就算綰意爬上了陛下的龍牀先對不起他,那麼他也睡了別的女人,我們誰也不欠誰?”
“你這個賤女人,虧得祈羽哥哥對你一片真心,你居然如此對他,在他身陷囹圄之時,居然勾引皇上!”一聽這話,一直安靜守在一旁的翎羽突然跳騰起來,指着綰意便是一頓痛罵!
綰意推開流雲笙歌,轉身看向鐵柱之後滿臉憤怒的翎羽,她幾步上前,扯住她伸出來的手,狠狠一掰,翎羽慘叫連連,綰意卻笑得更加開懷。
“賤人,快放手,本郡主命令你放手!”
綰意折騰夠了,突然手一鬆,翎羽一個不穩,直直朝後跌去,撞翻身後的桌子,濺落一滴的茶水。綰意細細欣賞着她的狼狽模樣,伸手取出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拭着,“就憑你,也夠資格罵本宮!”
翎羽捂着紅腫的手腕,眼底寫滿嫉恨,卻敢怒不敢言。綰意退回到流雲笙歌身邊,面上笑顏如花,軟糯棉柔的聲音像是妖精在低語,“綰意該做的都做了,現在該是陛下實現諾言的時候了吧!”
流雲笙歌搖了搖頭,“不急不急!時機未到!”
綰意眼底閃過慍怒,面上卻是一派清朗笑意,“那麼陛下認爲什麼時候纔是最佳時機呢?”
“公主自導自演的這齣戲,朕看得並不暢快,你看看朕的十四弟,一臉漠然,顯然公主演戲的功夫還未到位!”流雲笙歌遺憾的開口。
“那麼陛下以爲該如何讓這齣戲更加精彩呢?”綰意不恥下問。
“這個嗎?”流雲笙歌高深莫測一笑,突然朝門外喊道,“來人啊!”先前一直守候在門外的侍衛統領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
“打開牢門!將翎羽郡主請出來!”
“是!”
綰意看着他詭異的神情,那眼底的瘋狂讓她一陣心驚。很快耳邊響起翎羽的尖叫哭鬧聲,她死死抱着柱子,就是不肯出來,眼淚汪汪,期待望着滿臉漠然的流雲祈羽,最後硬生生的被人扯了出來,一不小心跌在地上,那侍衛見狀,準備上前去扶,畢竟眼前這人身份尊貴,絕非他能褻瀆的。
“把外面的人都叫進來吧!”
他的動作被流雲笙歌制止,跨步朝着門外走去,很快一羣侍衛將牢房擠得滿滿的。
流雲笙歌的視線在衆人的臉上巡視了一番,最後停留在伏地哭泣的翎羽身上,綰意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見他跨步朝翎羽走去,蹲在翎羽面前,那面上的神情是她不熟悉的陰鷙。
他強硬的捏着翎羽的下巴,逼着她擡起頭來,滾燙的氣息噴薄在翎羽的臉上,翎羽的眼裡滿是淚水,淚眼朦朧對上流雲笙歌的異樣火光,他定定的在她臉上逡巡一番,就在綰意以爲他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只見他突然推開指下的翎羽,徑自退回原來的地方,指着地上的翎羽,對着一衆侍衛說道:“這個女人賞給你們了,就在這兒辦!”
此令一出,頓時鴉雀無聲,率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那些侍衛,畢竟聖命難爲,而且如此香豔的好事,是男人都不想錯過。
翎羽驚恐的看着一羣侍衛摩拳擦掌的朝她走來,忘了流淚,嘴裡不斷喊着:“不要,不要過來!”身子不停的朝後縮着,可是這牢房雖然不似一般的牢房,更像是一個縮小型的宮殿,翎羽沒退多久,便退到牆角,尖叫的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人撲了上來。
綰意回過神來,耳邊是翎羽驚恐的叫喚,她面色一凝,“陛下,你這是何意?”
面對綰意近乎質問的語氣,流雲笙歌並不發怒,“公主何需動怒?這樣一來,這齣戲不是更精彩嗎?”
綰意抿着脣,眼裡盛滿怒火,“但是這樣對一個女子倒不如殺了她!”
“殺人?”流雲笙歌搖了搖手指,“朕是有道明君,怎能隨意大開殺戒,公主這般爲她求情,莫非是心軟了!”
“陛下不過是想看看祈王有什麼反應,您也看到了結果,又何必如此對待一個女人!”綰意指着鐵柱之後,早已閉目關心的流雲祈羽,眼底竟是苦痛。
流雲笙歌順着她的手指,朝流雲祈羽看了一眼,深思了一會兒,突然喊停!那些侍衛退開了,露出角落裡衣不蔽體滿臉淚痕的翎羽,她已經不再哭泣,只是渾身顫抖,不住抽咽。綰意不忍再看,收回了視線。
就在綰意專注的看着翎羽慘狀的瞬間,流雲笙歌已經朝着綰意欺近,綰意一回頭正好對上他滿臉邪光的臉,背脊一涼。
“公主既然如此心疼這女人,不如就拿自己代替如何?”
轟!頭頂雷聲轟鳴,綰意被炸的裡焦外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真想大吼一身,流雲笙歌你是不是瘋了,可是在觸及到那雙瘋狂的眸時,綰意心下一涼,“你根本就沒有準備放了他是不是?”
流雲笙歌臉上笑得更加開懷,並沒有因爲心思被猜中而變得惱羞成怒,“真是個傻女人啊!”
綰意十指緊握成拳,努力壓制住噴涌而出的怒火,“那麼你之前做的一切都不是騙我的?”
“也不全然是!有些也是真的!不過這貌似沒有必要跟你解釋太多,畢竟一個將死之人,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
綰意心下一涼,腦海中亂成一鍋粥,她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下來,但是此刻的她像是被魔附體了一般,思想行爲由不得根本由不得自己。
而這時一直蜷縮在角落裡的翎羽郡主突然站起身,趾高氣揚的站在綰意麪前,眼裡哪裡還有先前的怯懦驚恐,除了滿滿的恨之外,一無所有。
綰意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流雲笙歌,最後視線迫切的看向鐵柱之後的流雲祈羽,一瞬間恍然明白了,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