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西王府霽華園裡,已經十五年沒有這般戒備森嚴,如臨大敵。捲雲閣的大堂之上,坐了四個神色嚴肅的中年男子。右首位上那位,身着玄色衣衫,清瘦的臉龐竟有兩分蒼白,他不茍言笑,雙目無神,眉宇之間隱有憂色,乃是逢魔谷四大長老之首齊風行。坐在他身旁的正是華天勝。
左邊坐的二人,一胖一瘦,一黑一白,也是一徑的沉默無語,雙眼卻隱有精光。這二人本是兄弟,長兄叫危水白,生得又白又胖,一臉的和氣,彷彿與街上地主老財沒什麼兩樣。其弟名危水墨,真正是應了那名字,生得是又黑又瘦,面無表情,就象是鄉下做苦力的。這兩兄弟站在一起,儼然是黑白無常,誰也不相信他們竟是血親。
此刻四個人只是坐着,一言不發。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進了這個王府,就算是無功而返,也難免會有一場爭執。十五年前他們曾經發誓,在鳳宇贊有生之年,絕不踏進王府半步,如今鳳宇贊雖然不在了,可是他的兒子鳳九天,卻是他們更不願意面對的人。
鳳九天踏進捲雲閣時,心中按捺不住一絲絲的興奮。他們終於還是來了,比他想象的更快。他打量着這四個人,腦海中閃過一絲兒時的記憶,眼光漸漸地變冷。他也沒說話,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了,這纔開始細細地看這四個人。十幾年不見,他們都不年輕了,臉上都有了皺紋,身形也有些微變化,唯有那眼光,沒有絲毫的改變。
這四個人也在看鳳九天,當年美麗驚人的小孩,如今已經是天垠朝寧西王府的主人!他們心裡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過了半晌,方聽齊風行緩緩道:“我等冒昧前來,還望寧西王不要介意。”
鳳九天笑道:“齊叔叔何必客氣?!”
這一句齊叔叔,聽得衆人是心神一鬆,看來鳳九天並非完全不念舊情。齊風行嘆道:“王爺客氣了。我也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十五年後再來此地,實是爲了……谷中信物而來。”
鳳九天挑眉道:“哦,是爲了墨麒麟嗎?這……本王就不懂了。墨麒麟失蹤了二十多年,爲何你們會興師動衆地來我寧西王府?”
華天勝沉聲道:“鳳九天,你裝什麼蒜?!你故意讓斷絃重現江湖,不就是爲了引我們來嗎?”
鳳九天冷笑道:“斷絃是當年谷主同意交由我保管的,我把它送給了前任侯選聖女的女兒,有什麼奇怪?如果你覺得斷絃上一定有墨麒麟的秘密,不如回去問問你們谷主!”
齊風行長嘆一聲,低低道:“亦休……果真是挽思的女兒?!”
鳳九天道:“如假包換。她如今是我的侍妾,已經有了身孕。”
齊風行眼光微變,問道:“挽思的女兒,也要生孩子了?想不到光陰荏苒,一晃已是十年。當年我本有意帶走亦休,無奈她苦苦哀求……竟然以性命相抵。只可惜,那孩子怕也逃不脫她的命運!”
衆人見他忽然傷感,深知他又在爲那個唯一的妹妹難過,不由得都噤了口。他擡眼起眼來,打量着鳳九天,輕聲道:“王爺可許我見她一面?”
鳳九天道:“她身子不太好,這事,以後再議。”
齊風行一怔,沒料到他會一口拒絕,不自得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如今斷絃在她手中,我看,讓她隨我回逢魔谷比較妥當。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鳳九天冷冷道:“本王念在當年你曾授我武功,尊你一聲叔叔,可不是要你來我王府裡生事!她現在是我的人,豈能讓你們帶走?”
齊風行愣住,卻聽華天勝道:“鳳九天,她原本應該是逢魔谷的人!如今你又將斷絃送了她,於情於理,她都更應該回到谷中!至於那孩子,若是女兒,你要來也無大用,若是男兒,我們也不會爲難於他,將他送回便是!”
鳳九天哈哈大笑,叫道:“說得好聽!你們好象都忘了,當年你們是怎麼對待我和我孃的?”
衆人臉色微微一變,一直沒有開口的危水白忽然笑道:“九兒怎麼說出這樣的話?當初你在谷中生活了八年,我們雖不敢說當你是自家孩兒一般疼愛,可也從來沒有苛待過你!”
鳳九天冷冷道:“的確沒有,只不過你們以爲我是女兒身,巴望着我將你們那些毒書毒物都弄好,當然不會對我不利!”
危水白低頭嘆道:“我們的確對你抱有太大的希望,別人怎麼我不知道,可是你娘……也是期待有朝一日你能解開那斷絃之謎,找到墨麒麟,化解逢魔谷之困。”
鳳九天仰天笑道:“可惜我讓你們失望了,我原是個男兒身,做不了聖女,也解不開斷絃之謎!十五年前你們設下那樣的計謀,不就早已經將我們母子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華天勝急道:“要我們怎麼說你才明白?那原本就不是我們的主意!”
鳳九天冷下臉道:“那是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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