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快到京都了,葉赫水芯一陣欣喜,她此次鹿州之行總算不辱使命,拿到了母皇想要的帳本。
馬車外傳來一陣吵雜聲和喧鬧聲,有個聲音在叫着:“讓開,讓開。”
趕車的大嬸連忙把馬車往路邊趕,給她們把路讓開。
葉赫水芯掀起馬車簾子,見大批士兵騎馬飛奔,從她們的馬車旁跑過,也不知要幹什麼。
葉赫水芯心裡詫異,於是跳下馬車看個究竟。只見浩浩蕩蕩的五縱隊騎兵,領頭的是個年青女子,從披掛的鎧甲看,應該是個副將,她大概二十多歲,容貌十分瑞麗,一看便是大戶門閥出身。
葉赫水芯向後看去,只見後面煙塵滾滾,騎兵後面是長長的步兵,她一眼看不到那批士兵的尾部。葉赫水芯心裡一驚,這麼多兵馬往京都方向,難道京都出了什麼大事?
葉赫水芯立即上了馬車,問冷風冷雪:“你們兩兄弟也是出身將門,可不可以看出外面的士兵屬於誰的兵?這麼多的士兵起碼超過萬人,突然往京都方向,實在是令人懷疑。”
冷風掀開簾子,兄弟兩個擡頭向外看了一會兒,隨即放下簾子,冷風的面色凝重:“女尊鳳國有能力調動這麼多兵力的只有兩人,一個是奴家的母親,另一個就是鎮遠侯易如君,但是看這些士兵的行頭應該不是奴家母親的兵。”
那就是鎮遠侯的兵了,葉赫水芯心中掠過一絲不安。易如郡啊,你可千萬不要犯上作亂,否則我和水寒恐怕就要勞燕分飛了。
“你們倆在馬車內不要出去,我有點事要做。”葉赫水芯說完揮掌打落一個從馬車旁經過的士兵,搶了她的馬。葉赫水芯兩腿一夾馬肚子,那馬長鳴一聲,飛速向前追上那領頭的小將。
葉赫水芯牽住馬繩,將馬橫在路中間,傲然擋住那些士兵的去路。
“小丫頭,你想找死?敢擋本將的去路。”那女子冷冷的說,言語之滿是高傲。
“敢問將軍進城所爲何事?調動如此大批兵力,可是奉皇命?”葉赫水芯說得不緊不慢,從容鎮定,絲毫沒有因爲那女將對她的傲慢不屑而生氣半分。
那女將瞄了葉赫水芯一眼,臉上滿是譏諷之色,言語間依舊高傲:“哼,你是何人?有權利來責問本將。
“在下葉赫水芯,當朝大皇女。”葉赫水芯脣角含笑,言語依舊淡定從容。
那女子臉色瞬間一變,不再做聲,回頭向她後面的士兵看去。這時士兵中有一中年女子,騎着馬走向前來,她的眼神中帶着一絲疑惑,淡淡地問:“殿下此刻怎麼會在這裡?”
“請問閣下是……”葉赫水芯拱手行禮。
“鎮遠侯易如郡。”那中年女子不卑不亢地說道。
易如郡和葉赫水芯四目相對,互相打量着對方。
在葉赫水芯的眼裡,這個鎮遠侯算是個好看的女人,雖然人到中年,依舊玉面巾冠,風度翩翩,氣質超羣。
在易如君眼裡葉赫水芯的氣質很特別,和當下女尊鳳國大部份體格粗壯的女子不一樣。她雖然長的清雅淡麗如出水芙蓉,那淡定從容的言語後面似乎有一絲霸氣。她心裡暗歎,以前那個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傻子,和麪前這個神采奕奕的女子是同一個人嗎?
“母親,爲什麼要帶這麼多兵進京呢?”葉赫水芯語氣溫和地問。
一聲母親讓易如郡有片刻的怔忡,臉上流露出一絲無法掩飾的驚訝,她在想是不是她聽錯了。不過她畢竟是久經沙場的女人,很快她立即恢復了平靜:“本候有必要向殿下彙報嗎?”
“母親,兒媳只是不希望你一失足成千古恨。”葉赫水芯捕捉到了她稍縱即逝的驚訝面色,脣角帶笑,理性勸阻。
“笑話,本候還輪不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來教訓。你也不要故意與我拉關係,我兒與你也只不過是掛名妻夫,在大婚當晚,我那可憐的兒就進了北苑。”易如郡忽地臉色陰冷,那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冰冷中夾帶着一種俯視天下的狂妄高傲。
“倘若不是爲了水寒我也絕不會過問鎮遠侯的事,只會當是一個普通的亂臣賊子罷了。”葉赫水芯立即冷冰冰地迴應,不就是裝冷酷嗎,你易如郡行我也行。葉赫水芯的聲音緩慢而鬼魅沒有一絲的感情含在其中,讓在場的所有人聽了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兒一直都是一個冷面冷心的男子,女尊天下的女子都不入的了他的眼,更何況他的容貌已毀,殿下恐怕也不會看上他,所以你也不用與我故作親近了。這次我會帶他離開,不再讓他受這冷宮之苦。”易如郡此刻的聲音清談的聽不出喜怒。
“不管你信不信,我這次回京都本來是打算向母皇請旨接水寒回芯王府的,我只怕你會壞了我的計劃。” 葉赫水芯誠懇的說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恐怕你看上的是我手中的兵權而不是水寒本人吧!只怕殿下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此次進京是要支持太女登基的。”易如郡鄙夷地看着葉赫水芯,臉上閃過一絲寒色。
聞聽此言,葉赫水芯心中一驚,姬妃居然要逼宮,必須現在去通知母皇調兵,可是情況危急,哪裡還有時間,而且易如郡對她說出這些話恐怕是不打算讓她現在離開了,現在唯有她自己來想辦法阻止這場政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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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嬸,你把車趕到京都,送兩位公子先走。”葉赫水芯對不遠處趕車的大嬸喊道。
易如郡淡淡地看了那趕車的一眼,對身邊人說:“讓她們離開。”
冷風掀起簾子,兄弟倆疑惑地看着葉赫水芯,齊聲說道:“殿下,爲什麼讓奴家兄弟先回去?”
葉赫水芯對他們莞爾一笑:“風兒、雪兒,你們聽話先回京都,鎮遠侯是我的婆母,我有事與她商量。”
葉赫水芯叫他們先行離去,讓冷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他亦不敢多問,他看了一葉赫水芯,放下簾子。
葉赫水芯看到冷風和冷雪的眼中都閃過一絲擔憂和無奈,她嘆了口氣,目送馬車遠遠地離去,才確信冷風和冷雪不會有危險。
易如郡皺了皺眉,面色冷峻地看着葉赫水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馬車上,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有如此兩位絕色美男相伴,殿下又何必惺惺作態說想要接回容顏已毀的水寒呢?”
葉赫水芯聽了這話,淡淡一笑:“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信不信由你,總之我是不會改變接回水寒的初衷的,爲了確保母皇能答應我,所以我只有得罪了,今天我是不會讓你如願以償地去逼宮的。”
易如郡陰冷地笑笑:“想攔我,就要看殿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易如郡說完就拔刀出鞘,徑直向葉赫水芯刺去,她心中想着,今天殺了大皇女,她的兒子易水寒也就不再是個有婦之夫,可以解脫了。
葉赫水芯不慌不忙,從容地拔出身後的莫邪劍與之相迎。
易如郡的刀法凌厲,出招狠辣,招招索命,讓人防不勝防,葉赫水芯的招式飄逸靈動,只守不攻,輕描淡寫地化去了易如郡的所有招式。
她們兩人的打鬥使得大路邊的樹葉紛紛飄落,飄飄灑灑在空中飛舞。
兩個人剛開始過招時都騎在馬上,漸漸地她們都騰空而起,離開了馬,逐漸的遠離那些騎兵。易如郡心中的驚駭越聚越濃,因爲她的招式逐漸減慢,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她感覺她自己根本不是葉赫水芯的對手,如果再打下去,一旦葉赫水芯開始反攻,她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那幫騎兵看着她們的鎮遠侯與大皇女越打越遠,漸漸地已看不見人影。那領頭的小將是一臉焦急,不過沒有鎮遠侯的命令,她們也不敢隨便亂走動,只好呆在原地待命。
過了許久,只見鎮遠侯一人回來,一臉的疲憊。
那小將連忙迎上去問:“母親,大皇女呢?”
易如郡沒有回答她,飛躍上馬後淡淡地說:“進京。”她此刻貌似平靜如水,眉宇間卻帶着一絲焦急,讓人難以捉摸。
葉赫水芯靜靜坐在一棵大樹下,剛纔一戰,耗掉了她不少的力氣,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內心十分焦慮。
“殿下,是你嗎?真的是你,原來你還活着,奴家真的好擔心你。”葉赫水芯剛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就有一個男子鑽到她的懷裡激動得哭了起來,這男子速度太快,葉赫水芯都沒有來得及看清這個人的樣子。
“公子,請自重。”葉赫水芯嚇了一跳,連忙把懷裡的人拉了出來,仔細一看:“影憐,怎麼是你?”
“殿下。”顧影憐淚眼汪汪,又鑽進了葉赫水芯的懷裡,緊緊的抱着她。
看着顧影憐微微聳動的雙肩,葉赫水芯只好任由她抱着,輕拍着他的背部,安撫着他。顧影憐慢慢地止住了抽泣聲,擡起頭略帶着羞澀地看着葉赫水芯,嬌嗔道:“殿下。”
“好了,影憐,你剛纔說‘原來我還活着’是什麼意思?你咒我死啊?”葉赫水芯看着顧影憐那精緻如花的臉龐上,掛着兩顆晶瑩的淚珠,這副樣子甚是惹人憐愛,於是忍不住用手括了括他可愛的小鼻子。
“奴家偷聽到夫人和趙侍衛吵架,趙侍衛瞞着夫人讓京都雙鞭去追殺殿下,夫人說要讓趙侍衛爲你償命。奴家聽到這些真的擔心死了。”
“你說慧靈爲了我和趙侍衛吵架,趙侍衛瞞着慧靈讓京都雙鞭追殺我。”葉赫水芯原本黯淡的雙眸出現了亮光,顧影憐的話就像暗夜裡面的星星,照亮了葉赫水芯此刻清冷的心房。她就知道她的慧靈“皇妹”沒有那麼狠毒,會想要她的命。
“是的。”顧影憐點點頭,“夫人對殿下倒是真的情深意重。”
“影憐,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呢?慧靈呢?”葉赫水芯知道在女尊鳳國一個男子若沒有女主的陪同是不能孤身在外的。整個女尊天下也只有易水寒桀驁不馴地不守《夫訓》,敢一個人在江湖上逍遙自在。
“夫人和趙侍衛有急事快馬加鞭先回京都了,夫人安排兩個小侍衛護送奴家回京都,奴家在路上想辦法甩掉了那兩個侍衛。”顧影憐的雙眸此刻柔得快要滴出水來,含情脈脈地看着葉赫水芯。
“你能甩掉兩個侍衛?”葉赫水芯真的想不明白手無傅雞之力的顧影憐能甩掉兩個侍衛。
“奴家跟她們說想要小解,讓她們走遠一點,等她們走遠了,奴家就自己駕御馬車先走了,她們在後面沒有能追上來。”顧影憐低着頭害羞地說,他白皙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哈哈……”葉赫水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想不到柔弱嬌媚的顧影憐還能做出這樣的事。
“殿下,不許笑話奴家了。”顧影憐撒起嬌來。
顧影憐一臉的嬌嗔與柔媚讓葉赫水芯心神盪漾。
“影憐,以後不許這樣,你一個弱男子一個人在外面多危險啊!萬一遇到山賊搶了你去做壓寨夫郎,你哭都來不及。”葉赫慧靈假裝嚴肅地說。
“奴家以爲殿下出事了,所以覺得活着了無生趣,才甩開那兩個侍衛,想一個人靜靜地到黃泉路上去找殿下。”顧影憐委屈地低下了頭,一副無辜的樣子。
“你這個小傻瓜,怎麼又想要做傻事了呢?我活得好好的,你尋什麼短見呀?”葉赫水芯大吃一驚,心疼地把顧影憐擁入懷中。
“奴家不但沒有出事,還遇到了殿下,一定是老天在保佑奴家。”顧影憐頑皮的一笑,那笑容明豔嫵媚,好似驕陽。
“那是你的馬車嗎?”葉赫水芯指着前方不遠處的馬車問顧影憐。
“嗯。”顧影憐點點頭。
“上車吧,我送你回京都。”葉赫水芯拉着顧影憐的手走到馬車前。
“奴家,不想一個人坐在後面的馬車上,奴家想和殿下一起坐在前面的馬上。”顧影憐揚起頭,撅着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