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個小紙條被茶壺壓着:小悅,爸媽看到你跟文浩在一起,我們就放心了。你要是想我們就打個電話。我跟你爸回老家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記得準時吃飯。
寥寥數筆。卻夾雜着父母沉重的愛意。
確實是下午的車票,可我卻來不及送他們。
難受之外,我更多的是輕鬆。因爲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怕他們被真相傷害。
我收拾了一下東西。回夜總會看孟甜,上次我們兩人被張老闆打了。因爲爸媽的緣故,我都沒去看她,也不知道她身子好點沒有。
夜總會裡面依舊熱鬧非凡。舞池裡面的男男女女依舊盡情的搖曳着腰肢,任憑外面的世界再如何改變。這裡依舊骯髒。奢靡。但又是女人最好賺錢的地方。
我跟嵐姐打過招呼之後。就去了化妝間,因爲五爺特別交代的緣故,嵐姐現在對我態度十分殷勤。
裡面的女人看到我來非常詫異。
經常跟在馬嬌嬌身邊的女人嘲諷的開口。“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倩倩姐嗎?聽說你已經被五爺包了,怎麼又回來了,難道五爺不要你了?”
她這話一出,立即就引起了化妝間這羣女人的共鳴。
“人家五爺是什麼身份啊,能包她多久嗎?指不定就是五爺睡了她幾次,她就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這羣女人爭強好勝的戲碼,我早已習以爲常。
我四下查看,沒看到孟甜的身影,估摸着是晚上不出臺,在房間裡看電視。
我一轉身,就跟一個酒氣熏天的男人撞在一塊。
他手裡的酒瓶叭的一聲掉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張老闆醉眼朦朧的打了個酒嗝,我暗道倒黴,還沒來得及裝沒看見,張老闆大手便扣住我盈盈一握的纖腰,含糊不清的說道:“原來是倩倩小姐啊,幾天沒見,你好像又長漂亮了,看的我這心啊,都癢癢的了。”
做我們這一行,怕兩種男人。
一是脾氣差的,二是醉酒的,這個張老闆簡直一應俱全。
我被摸的一驚,訕笑奉承:“哪有,張老闆最近都不來找倩倩,是不是又喜歡上哪個妹妹了?”
張老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肥胖的臉整個通紅,一直到脖子都是紅的。
“我誰都不喜歡……我就喜歡你。盧倩倩,五爺的女人哈。”張老闆伸出食指指着我,迷離的眼神的在我身上轉悠,好半天才站穩身子,不滿的吼道:“姜文浩算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指手畫腳,老子今天就上了你,他能把老子怎麼樣,啊?”
我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才能這麼神志不清。
但從這通胡話來看,最少是好幾斤。
“張老闆,你喝醉了……”我找機會脫身,奈何拼不過他的氣力。
“他以爲他是誰啊?”張老闆扣住我的身子,在我敞開的領口狠狠的吸了一口,癡迷的半眯眼道:“我那是給他面子,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他還沒出世呢,還敢在我鬥!”
我推讓着,趕緊順着他的話誇下去:“我看也是……”
“是什麼是?”張老闆忽然一本正經的盯着我,眼睛充滿了血絲,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拽到一個幽暗的角落處。
“張老闆,你要帶我去哪啊?”我幾乎是被拖去的,一下子就慌了。
“當然是好地方!倩倩,那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好場子!”張老闆頭也不回的大笑,穿過走廊,直接把我摁在人跡罕至的救生樓梯上,後背被堅硬冰冷的臺階膈的生疼,張老闆火急火燎的脫我衣服,鋪面而來的酒氣快要把我薰醉,一邊扯着我的衣服,一邊嚷嚷道:“我今天就要開開葷,我看他能拿老子怎麼辦!”
張老闆的理智被酒精麻痹,我趕緊伸手推他,急忙說道:“張老闆,你醉了……別……”
我腦袋一偏,粗重的吻落在我頸子上。
“臭婊/子!你居然敢躲,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張老闆瞬間就不耐煩了,擡手就是一耳光向我打過來,我眼疾手快的抓住欄杆躲開。張老闆重心不穩,搖搖晃晃了會,一頭栽在地上。
臃腫的身子發出粗重的悶哼聲,昏暗的燈光下,我幾乎都能看見灰塵涌動。
“唔……”
我氣喘吁吁的揪着被扯亂的衣服,驚慌失措的撿起拉扯着中掉在地上的手機。
剛一彎腰,手就被張老闆猛地抓住。
我驚恐的側目,張老闆揪着胸口,痛苦的發出悶哼聲,不像是裝的:“救……”
“救我……救救我……”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張老闆大掌便從我手臂滑落,聲音微不可聞,眼裡漸漸迷離起來。
“喂……”我用腳試探的推了他幾下:“張老闆?張老闆你醒醒!”
他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暈了還是醉過頭了。
我觀察了一會起身離開,走了四五步,又深吸了一口氣折回來。
張老闆雖然人比較暴躁,但也沒少在我身上花錢,就這麼放任不管,要是讓嵐姐知道,肯定會說我不會做人。
“喂,醒醒!”
我費力的扶起張老闆,才發現他的臉色慘白的不像話,嘴脣一片青紫。我心中瞬間一驚,這不是喝醉了該有的狀態,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你怎麼樣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急忙拍了怕他滿是鬍渣的臉頰,他還是沒有反應,我一下子就慌了,趕緊掏出手機給嵐姐打了個電話,那邊響了半天才接起來。
一開口就是罵罵咧咧的,大概是忙事情:“哪個小兔崽子現在給老孃打電話。。”
“嵐姐,出事了。”我着急的開口,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嵐姐。
那邊罵了一聲操,就讓我趕緊打120。
張老闆如果在夜總會裡出了什麼事,不僅夜總會的生意會受到影響,脾氣暴躁的張夫人更不會輕饒了我跟嵐姐。
她趕來的時候,望着呼吸微弱的張老闆,臉色異常的難看,抿着的嘴角微微發抖。
我跟嵐姐心急如焚的,就在外面等着120來,醫護人員擡着擔架,從後門進來,嵐姐拉着我一起上了救護車,但是還沒到醫院,救護車上的醫生就宣告了張老闆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看着儀器上沒有波動的直線。
我癱坐在車上,感覺整個人天旋地轉的,窒息的恐懼壓得我喘不過來氣。
明明剛剛還生龍活虎,要跟我翻雲覆雨的男人。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
沒了。
我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
嵐姐緊緊的抓着我的手,凝視着我,掌心裡全是冷汗……
早上八點,我就從醫院被送到了警察局,跟隨刑警去了審訊室,坐在我對面的男孩大概也就二十來歲,帶着眼睛,冰冷的鏡片下炯炯有神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看,將筆套取下:“你是死者最後見過的人吧?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景。”
“是。”我平靜的開口:“不是有攝像頭的嗎?看了就知道了。”
警官翻動資料的手一頓,然後擡頭看着我:“我們已經調取了那個地方的視頻資料,是個死角,只能看到死者拉着你進入案發現場,其餘的沒有拍攝下來,所以你必須將當時的情景原原本本的訴說,這些都是呈堂證供,能爲斷案提供方向,希望你能謹慎對待。”
我一愣,他的話將我最後一點底氣碾碎。
“我沒有殺人,是他喝的太醉,他還想強/奸我,我們拉拉扯扯的,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我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時走廊裡,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正在記錄的警官,寫到強/奸字眼的時候,忽然輕笑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充滿諷刺:“你們當時是在做生意嗎?如果是的話,那除了殺人嫌疑之外,你還涉及賣/淫罪,好好想想再告訴我。”
殺人?賣/淫?
一瞬間,兩項滔天大罪就翩然而至。
嚇得本來還打算置身事外的我手腳冰涼,警惕的開口:“你們有看過其他攝像頭嗎?那個地方,我記得有兩個,另外一個也沒有記錄到當時的場景嗎?”
警官記錄的筆離開紙張,擡頭看着我,搖晃着筆桿:“還有一個壞的,真不知道你是走運還是不走運,兩個攝像頭都沒能提供什麼重要的線索。我們現在也在等驗屍報告,不過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交代,不然等報告出來,一切罪名定下來了,你就失去了表現的機會了。”
“我什麼都沒做,你讓我說什麼啊?”我的臉色倏然冷下來:“驗屍報告需要多久下來?”
警察說的煞有其事,好像我真的做了什麼罪不可赦的事情。
可我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口說無憑,物證又蹊蹺無效。
上帝簡直是給我開了一個致命的玩笑。
“這個不是你需要操心的範圍了。”警官靠在椅子上:“你只要把作案過程跟我們詳細說一遍就可以,其餘的我們會處理好,請你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對你對我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