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母不聽勸,執拗的站在了原地。雙眸直視着眼前的大門。
好像不等到高級督察出來。她就沒辦法死心……
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得將張芝救出來!
那可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啊。她怎麼能忍心不管?
老夫人的脾性,司機是知道的,見她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退到一邊陪着薑母了。
夏日的陽光在空氣中顯得很是悶熱。將近三十幾度的高溫,灼熱的燙燒着大地。
烈陽高高掛起。隨着時間的流逝,氣溫也變的越來越高。薑母卻始終都沒有離去的意思,就這麼筆直的站着。
她認爲只要自己堅持下去,高級督察總歸會出來,可惜她低估了人們潛意識裡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思想。
更何況張芝的事。完全就是燙手山芋,高級督察怎麼可能輕易插手。
他們這種位高權重的人,是不會有心軟一說的。
薑母就這麼在烈陽下足足站了三個小時。衣衫早就因爲悶熱的天氣徹底溼透,額頭更是充滿了汗水。
倔強的背影。從遠處看去顯得十分孤寂。
而此刻的她,簡直可以用“狼狽”兩字來形容,完全不復平日裡的優雅。
司機看得久了。嘆了口氣。再次走到薑母身邊;“夫人,回去吧,看樣子他是不會出來了。”
聽到司機的話,薑母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低頭沉默不語,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但是她這個樣子,讓人看了多少還是覺得心疼。
老夫人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夫人回去吧,回去想想別的辦法。”
不忍心看着薑母繼續這樣受苦,尤其還是在這樣的高溫天氣,萬一發生了什麼好歹,他一個小司機也負擔不起,便開始不停催促着薑母回去。
薑母可能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加上這麼長時間的站立,還有高溫天氣,已經被折磨的夠嗆,停頓了一會兒,沒說話腳步卻上了車。
薑母走了以後,我一個人在家有些百無聊賴,也不知道薑母究竟去了哪裡,一走就是好幾個小時……
眼見時間已經快要到了中午,我就起身準備去做午飯,想着待會兒薑母回來也不至於亂挑我刺。
我剛起身準備去廚房,薑母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我轉身一看,發現她臉頰有些泛紅,整個人失魂落魄的,還有些許的狼狽。
“你這是怎麼了?”
見到她這樣,我有些擔憂,忍不住多嘴的問了她一句。
但是她整個人卻置若未聞的,只顧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了……
這樣的她,讓我覺得很奇怪……
她一個人在門口的玄關處徵愣了許久,才聽到我的聲音,帶着一股我看不透的深意,看了我一眼,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沒什麼。”
她都這麼說了,很顯然是沒打算告訴我……
我也沒想着追根究底,畢竟我和她的關係還沒到那種親密的程度……
我嗯了一聲,就準備轉身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一聲龐然大物倒地的聲音,下意識一驚轉身去看,卻發現薑母整個人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我被嚇了一跳,顧不了太多趕忙跑去叫下人,將薑母送去了醫院。
這樣的事對我來說有些措手不及,所以一來到醫院就手忙腳亂的。
還好醫生說薑母並沒什麼大礙,只是長時間在太陽底下曬着,中暑了,稍微調整一下就好了。
我聽聞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對薑母的事有些不解,好端端的她跑去太陽底下去幹嘛,而且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走進病房的時候,薑母還沒醒,房間裡的空調將外面悶熱的天氣隔絕掉,讓人感到一絲涼意。
我手裡拿着一個飯盒,這是我特意去外面買的冰凍清補涼,打算等薑母醒了給她喝,讓她降降暑的。
“這是哪裡?”
我剛將東西打開,薑母就醒了,還伴隨着疑問的呢喃。
我趕忙湊了上去:“醫院。”
薑母聽到我的聲音,看了我一眼,然後掙扎坐起來,我見此趕忙過去扶她。
“你中暑了,喝點東西消消暑吧。”
我扶起她之後,便將清補涼打開剛打算給她吃喝,結果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沒再理我。
我對這樣的情況司空見慣,只不過心底的落差依然會有那麼一點,訕訕收回了手,我也就沒再熱臉貼屁股了。
這樣沉默的氣氛,在寂靜的病房持續了好一會兒,才被薑母的一句話給打破了……
“倩倩,你幫幫張芝好不好?現在所有人都不肯幫她,只有你跟文浩才能幫她了。”
說實話,當薑母的話刺入我的耳膜的時候,我當真覺得這句話像是一個笑話,人做錯事,一次兩次興許可以原諒,但是一錯再錯,不知悔改的人,我根本沒必要給她機會!
最重要的是……我也替五爺感到了不平,要知道張芝做的事,可是害苦了他。
我到現在想起新區塌方那件事,都還有心疼五爺,結果薑母卻在這裡一個勁兒的爲張芝開脫,她究竟有沒有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不可能。”
我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薑母的請求,人總是要爲自己做錯的事買單。
我也不認爲張芝那樣的人,我放過她,她就會懂得感激……
不會反咬一口就已經不錯了,怎能奢望她會回報我?
“倩倩……”
薑母興許沒想到我會拒絕的那麼幹脆,不禁低語叫了我一聲,低聲下氣的讓我見了也有些難受,但是我依然堅持着我的原則。
薑母不肯相信張芝會對姜家做出那樣的事情。
即使我說出了張芝的真面目,她也恍若未聞,看來是該要拿出一些證據給她看。
薑母才能認清眼前的局勢了……
我在心底默默盤算着一切,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倩倩,就當媽求你了,你就幫幫張芝吧,她不容易,別讓她一輩子都搭在了那個監獄裡啊!我承認以爲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對你,可我也是沒辦法,我現在知道我做的不對了,但小芝還是個女孩子,你要是怨的話,就怨我吧,別牽連她……”
我的拒絕絲毫沒換來薑母的悔悟,她越發聲淚俱下的求着我放過張芝。
她手從我手臂滑落,跌坐在地上,低頭輕泣着。
要不是走投無路了,想必一向驕傲的薑母,是不會在我的面前露出這副模樣,這一瞬間,我也有些明白張芝對薑母的意義有多重要了。
這麼些年來,薑母恐怕早就將張芝當成自己的女兒了,否則也不至於在我的面前如此低聲下氣。
只是……張芝的面目,我清楚的很。
我要是答應了薑母的請求,無疑是在放虎歸山。
我用力薑母緊拽我的手,然後冷冷的說着;“你不要這麼執迷不悟了,張芝對姜家究竟做了什麼,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你現在這樣求我,也沒有用,反而會讓自己將來後悔!”
我沒能忍住自己的情緒,跟薑母說話的聲音大了點。
可是儘管如此,她依然一心一意的求着我,聲線在顫抖。
“我不管我將來我後不後悔,我只知道我現在要不救張芝,我一定會後悔!倩倩,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只要你幫了我,我保證再也不干擾你跟文浩的事!”
薑母的執迷不悔,讓我深感無奈,對於她的要求我也沒感到動心,如果僅僅只是因爲這樣,我就答應了她的請求,那我真是會看不起自己……
“我已經決定了,你再怎麼多說也無益。”
我將這話撂下之後,拿起包包就準備回去。
可是還沒等到我走到門口,就聽見“撲通”一聲,薑母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我愣愣的看着她,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總端着貴太太的架子,甚至連看我一眼都覺得髒,現在……卻爲了罪魁禍首低聲下氣的求我。
明明她是我婆婆,卻爲了另外一個女人,在我面前做到這種地步。
我此刻深深體會到一句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我深吸了口氣:“你起來。”
“我不……”薑母眼神很空洞:“我這輩子從沒下跪求過人,所以倩倩我求你,就再放過張芝一次,就一次……”
薑母說着說着就哽咽了起來,看上去可憐極了,我見此有些難受,也不明白張芝那個女人究竟有哪點好,竟然值得她如此……
淚水從薑母眼眶裡流出,她頭髮凌亂的搭在肩上,整個人消瘦了一圈,加上中暑,嘴脣長白,臉色發黃,狼狽的不成樣子。
扶了好幾次,她還是不起來,我有些惱火:“我到底怎麼做,你才能死心?”
“我……”
她剛一開口,就被我打斷:“救張芝,就別想了。”
心底縱然有千般的複雜思緒,該遵守的原則我依然還是遵守的。
這是我的底線,我絕不可能輕易打破!
“倩倩,你真的這麼狠心嗎?你難道不能看在文浩的面子上,可憐可憐我嗎?”薑母聲淚俱下,估計已經走上絕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