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二選一?
我愣了愣,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文件,翻到最後一頁。八月二十六,我手指一顫。合同紙張緩緩落下,這天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是在巴黎參加比賽了吧,怎麼會這麼巧……
我掏出手機想給魏延打電話,顧城迅速捉住我的手。邪魅的眼神從手機屏幕緩緩轉移到我臉上來:“打給誰?魏延?倩倩。你說我該怎麼說你纔好。當局者迷嗎?這明顯就是他故意使的計,拿版權案拖住你。他明明知道你的行程,卻故意把時間定在那周。不是私心是什麼?”
我蹙眉看着他。手用力一拽,掙脫他的鉗制,劃開屏幕:“你想的太多了,他不關心五爺的安排。不可能知道這些的,我跟他說一下,把開庭時間往後推遲兩天,剛好我參加比賽回來處理。”
這兩件我都必須親自參加,所以千萬不能湊在一塊。
顧城冷笑一聲:“不聽我的勸,遲早要吃虧。”
“吃什麼虧?”我正在通訊錄找魏延的手機。頭也不擡的說道:“你別整天杞人憂天的。我一直把魏延當成弟弟,他身體不好,性格又孤僻,我對他好是應該的,你啊,就是情商太高了,所以思考問題的方式都跟一般人不一樣。”
顧城對我看法嗤之以鼻:“你想當嫂子,也要人家認才行,他現在連文浩這個哥哥都不認,你還想借着這層關係,跟他攀親帶故?從他剛剛給我的那份合同,我就看出這個人心思不簡單,只是深藏不漏,你想想,他可是文浩的弟弟,魏延現在實力只是暫時還沒被挖掘出來,他的能力絕對不比文浩差,只要給他時間,以後絕對要做出大成績,他跟文浩之間還有恩怨……”
顧城說到這裡就停住了,眼神怪異的看了我一眼,從桌子上起來,我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西服上衣,追問道:“什麼恩怨?跟五爺死去的生父有關?”
我的問題讓顧城愣住,他不確定的問道:“文浩告訴你了?”
“我是無意間聽到他們提過一言半語,但具體的不瞭解,真的有這回事?魏楠的死跟五爺有關係?”有太多的疑問夾雜在我心頭,五爺那邊不能問,魏延也不可能會給我解惑,顧城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顧城舉起雙手,示意投降:“你饒了我吧,我要是告訴你,文浩會在三分鐘內把我剝皮抽筋,我可不願意死的那麼慘,青春的大把光陰還需要我去瀟灑,還有那麼多小美眉等着我去疼愛呢~”
他三句話不離美女,語氣輕浮但不浪蕩。
明明都是二十七八歲的人,還半點正經沒有,不怪他父母總是在外面爲他相親,我要是有這樣的兒子,我估計也操心。
我不撒手,用手做了個手勢:“你不用透露那麼多,就告訴我一點點就行。”
顧城笑的雙眼眯起:“半點都不行,抱歉,倩倩,這件事愛莫能助,你要是真的感興趣,你可以自己問文浩啊,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他可能會不高興,還是別問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事之秋,學會自保纔是關鍵,懂嗎?”
他的歪理一套一套的,把我說的有點迷糊。
我說不懂。
顧城白了我一眼:“你啊,早晚是蠢死的,文浩這麼高智商的人,怎麼會看上你呢,該不會是嫌自己太聰明瞭,所以找個笨的陰陽調和一點吧?對,一定是這樣!”他自言自語的走出去門,嘴裡還唸叨着他的歪道理。
陰陽調和?
他想象力還真豐富……
我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魏延的手機號,我手指懸在上面,顧城的話在腦海中迴盪,我瞬間不知道該不該給他打了,打了之後,我該怎麼說?要求調整時間?魏延是大忙人,他的時間比我安排的還緊,一旦我調整,會不會影響他那邊的工作?他好心幫忙,我還挑三揀四的,是不是不合適?
我前思後想,將手機放在桌上,頭埋在雙手之間,煩躁的抓頭髮。
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手機卻突然響起來,我嚇了一跳,連忙將手機抓在手裡。
是魏延。
我猶豫了一下,快速的劃開,他低沉的聲音傳來:“我給你拿過去的文件你都看了嗎?有什麼需要注意或者不對的地方嗎?我怕自己百密一疏,這是最後的檢查工作,並不是說文件有問題,如果準確的話,這份就是終極版了。”
“你還沒送去法院嗎?”我開口,他立即停止說話。
問:“怎麼了?”
“開庭的時間可以改改嗎?我下週要去美國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比賽,時間上有衝突。”我實話實說,電話那頭微微沉默了一下。
“倩倩,能問你一個比較私密的問題嗎?”他聲音帶着遲疑,我還是頭一次聽見他這樣。
蹙眉道:“問吧。”
“你有沒有想過,參加這次巴黎週會,會對你的生活產生什麼樣的影響與改變,這是一次國際性的比賽,參加的公司與媒體空前絕後,不管你能否在比賽過程中拿到名次,你都會揚名立萬,到時候會有各種人際關係找你,你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應付那些媒體,跟來自各大公司的招牌書,加上你之前因爲拍海報,積攢了一些名氣,你立馬就會大紅大紫,這些是你想要得到的嗎?還是說,爲了他,你願意放棄你的自由?”
魏延考慮事情,比我想的更加長遠。
對一般人來說,這可能就是一次簡簡單單的切磋比賽,但結合我自身的情況,出現在那種曝光率很高的地方……確實會存在魏延所說的情況,他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我想了想,手微微攥起來又鬆開,聲音淡淡道:“公司現在除了我跟高媛媛,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我不幫五爺的話,巴黎週會公司肯定名落孫山,五爺性子高傲,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的,我也不希望讓大家失望,有很多人都覺得,我要的東西太多了,可你應該明白,我不管做什麼都是爲了文浩,與我自身的利益扯不上任何關係。”
剛剛開始來北京的頭兩年,我曾想過很多,也跟所有女孩一樣,夢想着可以一夜成名,以後再也不用爲了生計發愁,走到哪都是焦點,但在夜總會裡打拼了幾年,我見了太多虛榮跟繁華,我開始明白很多道理,生活不一定要轟轟烈烈,簡簡單單往往纔是最重要的。
魏延在電話那頭笑起來:“你把自己當救世主嗎?你要救誰?姜氏集團?還是姜文浩?我這話說了,你可能不愛聽,但是世界就是如此,你能力有限,可能打拼十年,還不如人家動動手指頭賺的多,姜文浩遠比你想象中的要有本事,他不需要一個女人替他撐半邊天的,你最好想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什麼事情就往上衝,好像這個世界誰沒了你都不行了。”
魏延說話沒有任何感情與溫度,也讓我認識到了卑微的自己。
是啊……
能力不夠……
背景還不好……
也沒什麼人脈……
最主要的是我連基本的商業規則都搞不清楚……
我能救得了誰?
姜五爺嗎?我想想也覺得挺可笑的,但我一點都笑不出來。
我換了個姿勢接電話:“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我的野心不大,能多出一份力,就多幫一點忙,我的想法跟出發點一直很簡單,你把一切想的太複雜了。”
魏延不贊同我的觀點:“是你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簡單,我是爲你了好。”
我聽到這裡,心裡突然有些煩躁:“所以故意把時間湊在一起嗎?來測試一下,我願不願意重新選擇?其實答案你應該早就知道的,五爺就是我的天,我不可能不要光明的。”
魏延沉默了很久,最終說一句:“時間我替你改。”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我打過去,他掛掉。
我再打過去,他關機。
他似乎生氣了,但我還是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什麼。
魏延性格比五爺更冷漠,平時都不怎麼跟同事來往,飯局這些也不會參加,就像活在現代社會的原始人,他一直簡單的保持着跟所有人的距離,我想起剛剛遇到的時候,他連七分鐘的時間都要跟我算的清清楚楚,吃一碗粥還得先付錢,這樣淡漠的男人,爲什麼要因爲我這個萍水相逢的人而動怒?
他這個怒氣,跟一般人生的不一樣。
心臟病人最忌諱情緒波動,他生氣,可是伴隨着生命危險的,爲了我實在不值當。
我腦海中還是迴盪顧城說的話,我不敢承認,任由着它在我腦海中呼嘯而過。
文件被我放在抽屜的最底下,我想了想,又拿起來,直接扔進垃圾桶,文件肯定要重做的,因爲日子要調整,而我跟魏延也要少些來往……
有時候越是要避開一個人,就越是會碰上。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整理文件,前臺來電話了,她聲音夾雜着興奮:“倩倩,有帥哥找你!說是叫魏延,你上哪淘的這麼好一貨色啊!長得好帥,人家說有東西要給你,讓不讓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