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冰冷的大盒子，走在冷風中，王叔欲言又止的那句話，讓我陷入深思。
我回到夜總會時，衆人看我的眼神十分精彩，嫌棄羨慕中暗加幾分意味深長的探究，似乎要把我看透，而嵐姐早早的就候在化妝間門口，一見到我，立馬臉上笑出了花：“倩倩啊，你可算回來了。”
“恩，回來了。”
我還在因爲之前的事情，生嵐姐的氣，所有態度不似往日般熱情。
嵐姐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察覺到我情緒上不對勁，看着我胳膊上包紮的傷口，笑的有些尷尬：“昨天……沒事吧？我當時不是不知道五爺包了你嗎？聽說五爺還爲了你把張夫人訓斥了一頓，看來你在五爺心裡，還是有分量的。”
嵐姐一臉悔恨的表情，在我看來尤爲刺眼。
分量嗎？
這樣的詞彙，對我而言實在太過沉重與不堪了。
每個凌駕在高層上的男人，身邊必然有着一位牀上功夫了得，趨勢所致，這種想法跟做法已經在人心中形成的共識，我不過是五爺隨波逐流的其中一個表現罷了，因爲需要所有便有了我，哪裡談得上幾斤幾兩。
“我有點累了，我想去休息。”
渾身每個關節泛着疼，我連一句敷衍的話都懶得去說了。
“是該累了，你瞧瞧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來，我給你拿着。”嵐姐曖昧的眼神停留在我肩膀處歡愛的印記上，手自然的就伸手來接，被我不留痕跡的避開：“這是五爺送的嗎？我還是頭一次見五爺送小姐東西呢，倩倩啊，你聽嵐姐的，以後只要好好攀上五爺這根高枝，以後你就不愁沒好日子過了。”
我擠出幾分瞭然的弧度，算是對嵐姐的回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埋怨嵐姐將我推給張老闆，但相處久了，我總以爲嵐姐不會把我當工具使喚，可張老闆這件事情上，她卻讓我看清了事實。
我對她而言，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化妝間裡幾個女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我眼神藏不住的嫉妒，她瞧着自己的大戒指慢悠悠的說道：“真是命大，昨天那個狼狽樣，你是沒看見，被張夫人摁在地上打，瞧她手上那傷了吧？就是張夫人打的，這人啊，還是要看運氣，這不，一夜之間就烏鴉變鳳凰了。”
“沒辦法，人家本事大，手段高明，哪是你我能夠比的了的。”另外一個惡狠狠的說道。
議論的話，被嵐姐一個眼神壓制住，化妝間立即氣氛詭異起來。
我其實都懂，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特別是這裡的女人，攀比的範圍，更是花樣百出，我已經習以爲常，連感嘆蹉跎的能力都被遺忘。
走過熱鬧的舞廳，動感的音樂讓人神經越發的疲憊，我蹙着眉頭，大約是沒睡好的緣故，整個人有些提不起來精神。
“倩倩！”
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衝到我面前，低着頭髮笑，手上的啤酒瓶被舉得高高的，一身淺褐色的皮衣皺巴巴的，他抓着我的裙襬，仰起
頭來：“你怎麼能這樣啊。”
“先生，你喝醉了。”我伸手去扶，他剛好擡起頭，醉醺醺的臉頰泛着微紅，眼神迷離的眯起來，衝我傻笑，赫然是劉天嘯。
他一把抓住我來不及收回的手，貼在他滾燙的臉上，嘟囔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想啊，我甚至連做夢都能夢到你，可是你爲什麼不能原諒我，爲什麼……”
爲什麼……
一個人最大的勇氣，不是翻越什麼山，越過什麼海，而是在被傷害過後，還有信任與愛的能力，可我不認爲，我具備這樣的本事。
我使勁掙扎，可是他力氣很大，感覺手腕的骨頭都快被他給捏碎了。
“劉天嘯，你給我放手，別再這裡拉拉扯扯的。”
隨着周圍看好戲的人越來越多，我的耐性也在逐漸消失，我現在只想好好睡個覺，什麼事情都不能阻攔我。
劉天嘯像個孩子似的，摟着我的大腿撒嬌：“我不要，不要你走，你走了就不回來了，倩倩，我害怕會失去你。”
都說酒後吐真言，可劉天嘯這根本就是在發酒瘋。
我正不知所措的時候，九妹扒開看戲的人羣，大步走過來，看我的眼神有些複雜，然後去拉劉天嘯，卻被劉天嘯推/翻在地上，她嚯的一下站起來，我第一次見她那麼兇，眼底沒有半點懦弱：“盧倩倩，你到底想怎麼樣啊？你有本事把夜總會搞得天翻地覆，你有能力爬上五爺的牀。我一直都忍着你，可你爲什麼要跟我搶劉天嘯？”
她說到最後，情緒越來越激動，幾乎是在冰冷的咆哮。
九妹性子軟弱，而且不太隨羣，我跟她交往不多，關係算不上親密，但也不會如此冷淡，她這麼氣憤，大約是喜歡上劉天嘯了吧……
真是可笑……
又應了風水輪流轉的套路，當年我是沒機會見到她，不然我也會像她這樣無助的指責吧……
“這不關我的事，你帶他走吧。”我冷冷的開口，可下一秒劉天嘯的表現卻讓我震驚了。
他猛地站起來，甩了九妹一巴掌，將我摟在懷裡，用一根手指指着九妹：“你算什麼東西，別碰我的倩倩，給我滾！”
九妹眼眶立馬就紅了，憤恨難平的看我了一眼後，氣呼呼的走了。
劉天嘯還在發笑，邀功似得跟我說：“我把那個瘋婆娘打跑了，倩倩，我厲害吧？”
我白了他一眼，幾乎是看弱障的表情。
真不知道他清醒的時候，會不會後悔那一巴掌，我不同情九妹，但是我也不喜歡他當着我的臉甩臉色，我使勁將他推開：“你到底有完沒完啊？劉天嘯，你能不能別來找我，你給我鬆開。”
我越掙扎，他反而抱得越緊。
剛剛在化妝間看我笑話的幾個姐妹，看我這樣窘迫，立即跑過來訕笑：“呦，倩倩，被五爺包了，你還出來賺外快啊？想不到你這麼缺錢啊？”
“怎麼可能是缺錢尼。”另外一個諷刺的眼神在我身上轉悠：“明明是欲
求不滿，又不好意思跟五爺開口，這不，一回來就找小白臉了，要不然說倩倩跟我們不一樣呢，嵐姐還教訓我們要像你學習，我看啊，我這一輩子也到達不了你這種境界了。”
難聽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從她們張合的紅脣裡冒出來，將我最後一點理智都碾碎，我使勁踩了劉天嘯一腳，他吃痛的放開我，我將劉天嘯推到她們懷裡：“別說我不給你練手的機會，想要飛黃騰達，你們就得學會怎麼伺候這個男人。”
兩個女人傻眼了。
還以爲劉天嘯是什麼富豪，對他的態度立馬就變了，噓寒問暖的，都忘記再對付我了。
這兩個女人，應該夠拖住劉天嘯一會了，我得去睡一會，兩條腿還有些發抖，我怕休息不好，真的會影響五爺下午那個重要的宴會。
對他而言都稱之爲重大……到底是個什麼聚會？
我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緊張。
我拉開門，將衣服放在桌上的，正準備關門的時候，一雙手握住門框，把我嚇了一跳，劉天嘯臉上帶着口紅印記出現在我面前，頭髮溼漉漉的，就片刻的功夫，整個人狼狽不堪，看我的眼神也清醒了。
我要關門，他搶在我之前，衝進來，不由分說的將我壓在牀上，就像一隻瘋狗一樣啃我的脖子，粗重的氣息噴在我皮膚上。
我手腳並用，想把他給推下去：“劉天嘯，你瘋了你！別碰我。”
“倩倩，倩倩，我不能沒有你。”他撕扯着我的衣服，三萬塊的質量也不過抵抗了兩秒鐘就變成了碎片，他看着我身上佈滿痕跡的紅斑，整個人愣在那，然後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倩倩，我問你，如果我現在讓你跟我走，你會不會答應？”
答應？
走？
我當初就是因他而來的，受盡了苦難，現在連最寶貴的第一次都失去了，如果是之前，我還有幾分尊嚴與特殊，可我現在與其他賣身的賤女人沒有什麼不同了，此刻他說帶我走就走，那我算什麼？他又把我當成什麼？
“不會。”我面無表情的盯着他，感覺任何一絲情緒對他來說都是浪費：“你滿意了嗎？可以走了吧？”
我淡定的起身，將衣服擰在一起。
劉天嘯坐在我牀頭，整個人頹廢極了，他點了一根菸，拔了兩口，就看着煙燒完，然後扭過頭來，用陌生冷漠的眼神看着我，平靜的說着威脅我的話：“如果，今晚你不跟我走，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後不會後悔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只有你還有東西可以失去的時候，才能體會後悔的滋味，而我已經失去所有，何談悔意。
劉天嘯拔了最後一口煙，從鼻孔裡慢慢冒出來，用指腹將煙攆滅，看我的眼神透着掙扎與淡淡的無奈：“我希望你能記住，你現在的決定，因爲我也無法預料到以後會發生什麼，你好自爲之吧。”
他太平靜了，沒有我討厭的瘋狂與死纏爛打，卻讓我莫名想起狗急跳牆的這四個字，心猛地一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