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我了……哎吆……我說你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重?”
背上若缺一直昏迷不醒,蘇石揹着他一步步走出了藏風山,臨門一腳出得入口,蘇石力盡疲憊跌倒在地。蘇石一路絮叨不停,看似自言自語,實則想着喚醒若缺,這樣自己就能輕鬆一點了。
之前爲儘快離開那是非之地,蘇石抗起若缺連忙回返,無瑕查看他的傷勢,此刻跌跤之際見若缺傷勢太重。他氣息奄奄,臉上額頭多處青腫,全身上下幾處傷痕,白衣褶皺破爛而血跡斑斑。蘇石見此一時僵住了動作,又緩緩伸手拍着若缺臉頰,道:“喂,你怎麼樣?醒醒……”
蘇石腦海回想着與若缺相識的歷程,那日月圍城與他初見並沒有過多的交集,誰想到那之後蘇石多次得到他的幫助,自己才逢凶化吉。此刻見若缺傷勢這般嚴重,蘇石內心不禁焦灼起來,忽然他似乎想起來什麼,不覺道:“對了,之前他給我吃的保命丹,沒準兒還有。”
在若缺身上衣囊一翻搜尋之後,蘇石一無所獲,不禁靜下心來,想着:“難道只有一顆?那,這麼貴重的東西竟然隨便給別人……”想到這些,蘇石內心油然生出一股感恩之情,又帶着些許愧疚之意。只見他背過身再度抗起若缺,腳下竟跨起了大步,道:“不行!你不能死,我是你老大,我不准你死。”
蘇石一路奔去卻不感疲憊,一邊呼喚若缺,想要他清醒過來。
“若呆子,你給我醒過來。怎麼才兩天不見,就傷成這樣……”
……
“你給我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你做老大夠意思吧?我也不叫你若呆子了……”
即使如此一直呼喚,若缺仍是沒有反應,蘇石步伐愈加急促,心裡也更加緊張,他道:“咳……我說,你再不醒來,我就挖個坑把你埋了。我跟你說,咳……我不會像你那麼小氣,我會挖一個比你之前挖的那個更大的坑,我再放上一個大石頭壓着你,讓你做鬼也不舒坦。”
“奧,對了。你不是在找那個皎月姑娘嗎?咳……我跟你說,你再不醒來,我就去娶了皎月,讓你……咳,咳……好,好,醒着就好,就快到了,堅持住。”
即使如此刺激若缺,他仍是沒有醒來,蘇石不禁提及皎月。不曾想若缺雖未迴應,蘇石已然感覺到他插着自己的頸項處一陣發力,蘇石隨即鼓勵的言語,不知是說給若缺還是自己,興許兩者都有。
臨近朝天宗的分堂山腳,只見妙言帶着幾名弟子,妙言來回走動不停,似乎很是不安,蘇石走近還未曾開口,妙言卻報上了一個壞消息。
“蘇石,可算等到你了。快,上山去,秀秀姑娘性命垂危,他交給我們就好。”
看妙言領着幾名弟子扶過若缺,蘇石仍舊愣着,霎時他回過神來,一刻不停上山去,不禁想:“怎麼,怎麼會這樣?之前她多次暈倒,難道早有徵兆?還有……師傅也說她有死症,不不,不會的……秀秀等我。”
一路暢行無阻,蘇石來到文秀秀房門外,蘇石放慢腳步,宗主帝玉竟在此。
“她剛睡下,她已經時日無多,你,”帝玉見蘇石木然神色,猶豫又道:“多陪陪她吧。”
蘇石緩步來到文秀秀牀榻前,慢放低下身靠着牀沿,見文秀秀臉上煞白,一時他竟僵愣住,一切來的太突然蘇石似乎還未反應過來,良久只憋出了幾個字。
“我回來了。”
蘇石捉起文秀秀左手,一股刺骨寒氣傳來,他呵着氣想要它暖和起來,無意卻發現了那道浮現在手臂的藍色脈紋。這藍線由掌心起,沿着手臂向上而去。蘇石不明所以捉起文秀秀右手,只覺右手熱得發燙如熾鐵,同樣,一道紅色脈紋沿着手臂向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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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石失神若狂來找帝玉,語氣有些憤恨,道:“這才兩天不到,秀秀怎麼會變成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麼?”聽此帝玉未曾開口,妙言卻先發話,更像是打抱不平,她道:“聽你這意思,是在質問我們?哼,要不是宗主替她續命,恐怕……”此話未既,帝玉打斷,她道:“好了,妙言。”
“一日前秀秀姑娘暈倒,我才發現她中毒已深。”
聽此蘇石恍然,秀秀中毒他竟然未曾覺察,實在是太愚鈍,他道:“中毒已深?有多久?”
“少則半月。這次你能活着回來,說明你還是有些能耐,他們會來找你的。”
蘇石聽到文秀秀中毒至少也有半月之久,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沒有發現,竟是秀秀刻意隱瞞,唯一可以引起察覺的就是她多次昏倒。雖然蘇石內心此刻充滿了自責,但他仍然不願相信,他道:“中毒?難道沒有化解之法?我不信。”聽此宗主起身,走下臺階盯着蘇石,搖搖頭道:“本座無能爲力,只能延緩毒發。”
“你不是號稱有天階實力嗎?怎麼連你也沒有辦法?”
要換做平常有人如此口吻,帝玉早已是雷霆大怒,不過念在蘇石此刻內心難以平靜,也是情有可原,她只淡道:“這毒很是奇怪,一半寒一半熱,就如同兩儀。白天陽氣生長,則渾身發熱,夜間陽氣衰弱,又渾身發寒,兩條脈紋起自手心沿手臂上行,交匯於大椎又通向心君。嘶……實在是怪異,本座也沒有辦法。”
聽了他她這番話,蘇石心情一落千丈,當即失落轉身出了大殿,回去路上又一次次呼喚着青崖,期望青崖能夠再次指點迷津幫助他,卻沒有等來那令人心安的聲音。
蘇石坐在牀前不久,文秀秀醒了過來,眼中卻不再有先前的光芒,似乎精神很不佳。“秀秀,怎麼會這樣。”蘇石捉着她的手輕聲問,文秀秀髮白的臉上強呈一絲笑容,微弱的聲音,道:“蘇哥哥,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文秀秀自己身中奇毒,已經是危在旦夕,卻還掛念蘇石,這讓後者一時懊惱自責,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蘇石再難忍耐,道:“秀秀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這是什麼毒,我們一定可以化解它。”
文秀秀只擺了一次首否認,似乎多餘的動作都是一種勞累,又淡淡地微笑着默然以對。蘇石握緊她的手,哽咽難言難盡,道:“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爲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
“蘇哥哥還有事要完成,秀秀……不想你分心。”
聽此蘇石埋首捻指,再度擡首看她,道:“不,我不信。之前我魂魄出竅,都能撿回一條命,你也不會有事的。”仍是一抹淺笑,文秀秀道:“那是你命不該絕,又有,高人相助,自然……能化險爲夷。不過,我……”
“不,我不信……之前我喪失鬥志一度放棄自我,你一直鼓勵幫助着我,指引我修煉,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應該……不應該如此啊。”
“誒?可不止這些,”見蘇石不明其意,文秀秀又補充道:“我是說,我還希望蘇哥哥,能找回妹妹,達成心願。”
“蘇哥哥,我好冷……抱着我好嗎?”
蘇石守在文秀秀身邊,不覺天色已經入夜。燭光照在文秀秀臉龐上,卻再無之前的暖意,看着文秀秀凌亂的髮絲,蘇石知道她經歷的痛苦。蘇石將她擁在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秀秀,不怕。”
文秀秀此刻竟身刺骨的寒冷,蘇石難以想象,文秀秀這樣的弱女子是如何承受這些折磨。文秀秀氣息若無,若不是臉色實在難看,蘇石倒以爲她只是安靜地在自己懷裡睡着了,蘇石看着她出了神,一度以爲確實如此。
“蘇哥哥,你……會想我嗎?”
“會,當然會。”
文秀秀聽到這聲答覆,再度綻放出潔白的笑容,蘇石一綹一綹地理順她的頭髮,卻再沒聽到文秀秀那溫婉而又有些俏皮的聲音,他不禁淚盈眼眶,默默地緊擁住文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