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嶺。
隨着更加接近目的地,花燭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沒錯。找了快一天,也沒發現他們三人的蹤影,進入山谷的路上,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焚燒的草木,還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於是她加快腳步。
花燭遠遠望見梨末靜跪在地,一旁正是熾焰火龍。雖名火龍,但此物並不屬於龍,而是一條渾身熾熱的大蛇,因着對摩羅赤炎神殿神龍的敬畏,才把與神龍相似的火龍稱爲龍。
“花燭姐……”
“好了,你們倆別起身了,歇着吧。”
花燭走近梨末身旁蹲下,梨末這纔回神,低聲道“我替姐姐報仇了,嗚嗚……”
見梨末竟然失聲哭泣,花燭愁眉,抱過她在懷中,安慰着。
“好了,都過去了。”
雪嶺。
“給我讓開!”
“姑娘……”
無影偷偷溜走,把自己一人丟在這寒冷的地方,白巧氣不打一處來,那看守殿門的弟子哪裡受得住她這氣勢。
“宮主,屬下攔不住這位姑娘。”
“你下去吧。”
見弟子退了出去,宮主淡笑,自知她來找自己的原因。
“你在我這兒住得還習慣嗎?”
自己怒氣衝衝來找她,不想宮主竟如此客氣,白巧也知道不能失禮,於是語氣緩和了不少。
“宮主,無影那個傢伙跑哪兒去了?我不過就暈過去了一會兒,他竟然丟下我跑了。”
“哦?你真的只睡了一小會兒?”
宮主自然知道,那天自己逼出白巧的元神記憶,之後她便昏睡過去長達兩日,幸好她不記得此事。
宮主起身,下階走近白巧,邊道“你不是一直想逃走嗎?怎麼現在還念起了無影?”
“哪有,”忽然想到這點,白巧笑對宮主,又道“宮主,你可真美啊!”
聽這話從她嘴裡說出,宮主竟一時錯愕,隨後便想到她打得什麼心思,於是故作欣喜。
“哦?那你說說看能有多美呢?”
“宮主,你是不知道,面紗不是遮住了你的美,而是給你的美平添了一份神秘感,你那高貴的氣質,奪人的美目,輕盈的身姿,再加上那股神秘感,那真的是……”
見她吹捧了一氣,宮主不覺發笑,打斷她,道“這麼美的宮主可是時常感覺寂寞呢,你這麼有趣,就留下來陪我吧。”
“啊?宮主,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巧見她不吃自己那套,連忙解釋起來。
“哦?那你的意思是本宮很醜陋咯?”
“不不,不……”
見她一時慌亂起來,宮主正經聲色,道“好了,不逗你了,你且安心在這住下。”
歐陽府門外。
臨近家門,歐陽明月忽然駐足,一臉愁情,拉住蘇石。
“蘇哥。”
蘇石回首,不解笑對,道“怎麼了?明月。”
“蘇石,”深情擡望眼,歐陽明月又道“如果,如果我騙了你,你……會恨我嗎?”
“你在說什麼呀,”笑着捏了她的鼻尖,蘇石又道“我喜歡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恨你呢,走吧。”
說完,蘇石便拉着歐陽明月的手,去往歐陽府邸。
“三?是三小姐,快去稟告。”
蘇石正疑惑,護衛爲何去這麼久不見回來,於是打笑起歐陽明月來。
“明月,怎麼,你回個家要等這麼久嗎?”
“不,不是。”
話畢,歐陽明月深深低首,似乎心情不好,正如一旁的天氣,漸漸陰雲聚積。
“小姐,請隨我來。”
聽來人說,蘇石和歐陽明月進入府內。進門處有一道石壁,上面雕文畫彩,兩邊分有向內的小路。蘇石一路走去,繁花滿園,奇樹成蔭。
“明月,你家裡好氣派啊。”
“嗯。”
一行七拐八拐,又穿過一個長長的遊廊。此時,風勢漸起,蘇石能聞到吹來的池風,清香而濡熱。遊廊盡頭右方,是一處圓拱門,蘇石能望見是一小院,應是休憩之用。
“看樣子快下雨了,雨後這兒一定很美。”
“不是,並不美麗……”
“你說什麼?明月。”
聽她嘟噥一句,蘇石卻沒聽清。兩人順着引路人走向左邊,來到一處開闊場地,蘇石這才發現已經有數十人站得整整齊齊。此時,偶爾陣陣涼風颳來,烏雲厚沉,兩三點水滴落下。
“這,”回顧歐陽明月,蘇石笑問“這麼多人迎接,是不是有點過了。”
“大伯,二叔,爹,兄長,明月回來了。”
歐陽明月低頭問候幾人,似乎不甚開心,也並未提及蘇石,這讓後者有剎那的疑惑。
“年輕人,你叫蘇石?”
蘇石微笑施禮,道“是的,晚輩蘇石,見過前輩。”
“哼!東西交出來就離開吧。”
一聽此言,蘇石當時摸不着頭腦,一臉疑惑看着幾人,見他們一個個都嚴肅的神情,蘇石又看向歐陽明月。
“明月,什麼東西啊?”
“明月,你沒跟他說,”收回目光,又看向蘇石,大伯又道“算了,我自己取。”
大伯運氣,紫色靈氣在周身環繞,像是要從蘇石身體裡拿出什麼東西,可是一翻鼓搗,卻什麼都沒有。
“沒有?哼!東西呢?”
蘇石正對這一連串的事懵昧不已,歐陽明月卻質問他。
“東西呢?”
“什麼東西?”
見蘇石一臉茫然,歐陽明月着急了,不交出東西,大伯可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她焦急又問。
“那面鏡子啊!我明明看見在你身上的。”
此刻,天空數聲雷動,狂風四起,雨珠接連落下。這一刻,蘇石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歐陽明月這幾天怪怪的,還以爲她是不滿自己,原來是爲了輪生鏡。不過,蘇石自進了聖朝陵墓一路走來,他也不知道輪生鏡去了哪兒。
“不知道。”
見此,大伯憤怒神色,道“既然如此,你滾吧。明月,還不快過來!”
見歐陽明月緩緩挪動,離開自己這邊,蘇石有些許失落,眼神不甘,呼喚着她。
“明月……”
“乘老夫沒改變主意前,趕緊滾蛋!”
見蘇石還是沒有動作,歐陽明月不覺發怒,吼道“走啊,你快走,離開這裡!”
“歐陽明月,你什麼意思?我們就這樣分開……”
話未既,被她大伯打斷。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我歐陽家的女人會看上你這種低級貨?”
這話深深地刺痛了蘇石,不過他仍是不信,不信那個細心照顧自己,甚至甘願爲自己犧牲的女人,會不喜歡自己?
“我不信,明月,你說。”
“是真的,我不會喜歡你。”
聽這話從她口中說出,蘇石瞬間呆住,耳邊雷聲轟轟,歐陽明月不緊不慢又說着,卻是那樣清晰入耳。
“我歐陽明月,從來就沒喜歡過你,你趕快走吧。”
“我不信,我昏迷之後,你細心照顧我多日,難道就是爲了那個破鏡子?”
聽此,大伯不悅,憤道“看來你知道些什麼,不過藏着不肯說。”
“是,從一開始,我就是爲了得到那面鏡子!”
歐陽明月的話深深刺耳,可蘇石還是不信,那個呆呆地看着自己修煉,對自己形影不離,呵護備至的溫柔女子竟然是別有所圖。
“我不信!”
“你爲我熬粥,爲我找水,爲我拉好被子,難道全都是……”
“對,都是爲了輪生鏡。”
蘇石仍是不信,那個看着自己睡覺便在一旁守候,一直傻笑的女子,竟然真的是爲了那面鏡子。
“那你身上的傷疤呢?難道也是……”
話未說完,被歐陽明月打斷,她道“沒錯,如果不主動替你挨刀,你怎麼會放下防備心,怎麼會心甘情願跟我來歐陽家。”
此刻,注意到蘇石手中長劍,大伯疑惑。
“這把劍是你的?”
從歐陽明月的話中回過神,蘇石明白了,原來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不過,他很不滿意歐陽家人的做派。
“是我偶然得來的,不過,這關你什麼事?”
蘇石眼神冷淡看向人羣,把他們一一看了一遍,發現其中竟然有兩人正是那日襲擊自己的人。這一刻,蘇石豁然開朗。
“原來是真的,起初我還不信,原來一早就有人看出了你歐陽明月的虛僞,陳國公主、聞人未和文秀秀,他們都看出來了,哈哈……”
“你笑什麼?”
“我笑自己太傻太天真,竟然到現在才明白。幸好,我明白了,你這麼高貴的歐陽明月怎麼看得上我?還有,你應該刻意隱瞞了自己的修爲,故作柔弱吧?”
“是。”
蘇石仍抱着一絲幻想,以爲歐陽明月是故意氣他離開,於是他問道。
“我有一個疑問,最初,你爲什麼不直接取走鏡子,非要費這麼大的勁兒?”
“也不看你什麼身份,一個黃字中階的渣子配得上我妹妹?我妹妹年紀輕輕,已經是地字上階修爲,你想跟她好?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哈哈哈,你,”笑聲愈發瘮人,蘇石又道“我是癩蛤蟆,她歐陽明月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是故作弱小,坑蒙拐騙的**!你們歐陽家都是一羣奸詐之徒。”
“放肆!”
“混賬!”
“老夫本想放你一馬,不過你竟然不知好歹。鏡子沒得到,明月還替你捱了刀,你還出言不遜,是該教訓教訓你。”
“來啊,老匹夫,誰怕誰是孫子!”
誰料這話激怒了她大伯,已經是玄字上階修爲,蘇石哪裡是他的對手。只見蘇石手握三才劍,使出青崖教授的無極劍法,不出三招竟被他打倒在地,甚至身負內傷。
此時大雨刷刷落下,沖洗着血跡,蘇石口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強撐上身半跪着。
“早讓你走了,爲什麼非要弄成這樣。大伯,放他一馬,讓他走吧。”
擡首看向歐陽明月,從前看她的時候覺得自己,有這樣溫柔體貼的女子陪伴很幸福,可現在蘇石只覺着噁心。
“不用你,在那兒假惺惺的。”
“聽到了嗎?明月,別人不領你的好意。哼,這把三才劍是花山掌門人配劍,肯定是你偷來的,老夫就留下了。”
“爹,不要跟他廢話,”走向蘇石,他又一邊道“你這種貨色,竟然害我妹妹挨刀?”
男子說着,一腳踩在蘇石背上,硬生生將他踩到石板之上。
蘇石身負重傷本未痊癒,剛纔又捱了一通打,此刻受了歐陽明月他哥一腳後,已經是有心無力起不來身了。
“看到沒有,這麼不經打,真是個廢物。”
一旁觀望數人也跟着起鬨,譏笑蘇石。說着,她哥啐了一口唾沫,轉身走開。一干人等正準備離去,心中燃起憤怒的火焰,蘇石顫巍着聲音說。
“你,你們……三年,三年之內,今天的恥辱,我蘇石必十倍奉還。”
見他這般狼狽模樣,還要強逞志氣,歐陽明月回首蹙眉,道“你可真是活該!”
蘇石趴在地上,氣息微弱,自顧自笑笑,道“三年之後,咳……就算你歐陽明月脫光了送給我,我都不會看一眼。”
“混賬!”
……
“哎呀,大哥,你過了。就算他口無遮攔,也是無知小輩,你怎麼能毀了他的修爲。”
蘇石沉沉從空中跌下,身軀像掏空了一般,漸漸他意識模糊起來,隨後昏了過去。
“他是個狠人,我不光要毀他修爲,還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