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梨末透過篝火望了望遠處兩人,摸出壎來,臉上浮出一絲笑容,少頃陣陣幽聲傳出。
“哥,你不是這兒的人吧?”
蘇石看着身前歪過頭的白巧,茫然道“我當然不是青丘的啊,哈哈……”
白巧聽此,搖了搖頭,瞪大了眼,定睛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蘇石臉上笑容逐漸凝固,定睛看着她,正色道“我來自另一個世界。不過,無論我來自哪兒,你都是我的妹妹,我永遠都會保護你的。”
“嗯。我相信你。”
說完笑着轉過頭去,背對着蘇石,她試探着說,“哥,給我講講你的世界吧。”
親人不知所蹤,剛纔又扭傷了腳,想到這些,蘇石心頭不是滋味,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太失責了,於是想着讓白巧開心起來,輕籲一氣,他道“我們那裡認爲兩個很小很小的東西,他們即使天涯海角都能彼此感知。”
聽此,白巧轉過頭,驚奇問道。
“真的嗎?”
“嗯,”蘇石看着她,面帶微笑,他又道“因爲它們可以說是一個整體,彼此無法分割開來。”
聽此,白巧噘着嘴,翹眉不解,片刻問道。
“就像我對姑姑的思念嗎?”
“對。”
白巧聽此,心滿意足地回正身形,請求道,“哥,你給我梳梳頭吧?我頭髮都亂了。”
打開發結,一綹又一綹地梳到盡頭。蘇石重複着這一動作,指尖的髮絲柔韌絲滑,又帶着別樣的香味,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喂,快醒醒。”
梨末皺眉,看着地上未醒的蘇石。
連日奔波,昨晚安撫好白巧之後,蘇石也沉沉地睡去。聽得呼喚,這才醒來,一邊撐着樹幹起身,忙問道。
“怎麼了?”
高聳的鼻樑,乾淨利落的眉羽,一張冷峻立體的面龐,配上一雙赤瞳,正冷冷盯着蘇石。
這時,她說“巧兒不見了。”雙手因緊攥而微白。
“什麼?”
蘇石發狂一般跑到前山,來到關門前。衝入寨內,跨過溪流,突進抱樹而修的大屋子,又奔向一個個山丘。
萬靈國東十方城門外,帶甲士兵整飭列隊於城門,不遠處一妙齡女子正抽打一中年男子,駐足觀看者漸漸多了,不過,士兵對此似乎是熟視無睹,並未過問。
看着眼前場景,布達拉再難壓心中怒火,上前呵斥。
“住手!”
圍觀多人尋聲望去,女子也僵住揚起的右手,轉身過來,略帶戲謔語氣,道“吆,來了個管閒事兒的。”
地上男子仍舊雙手抱頭,蜷縮一團,喃喃道。
“別打我,別打我……”
布達拉推開身前兩人,來到人羣中,右手示意着中年男子,臉色頗爲難看,質問道“你看他都成什麼樣子了?還這樣打他,你於心何忍。”
女子並不惱怒,挑眉笑對他,回道“不打他,那就打你啊?”
“哼,蠻不講理。”
布達拉氣憤着擺過手,望着地上男子。
突然,一男子突然橫在兩人中間,身着素衣披風,一張臉深深隱沒在斗篷之內,微擡着握劍的右手,正對着布達拉,左手護着身後的女子。
女子微微推開男子,笑吟吟道“劍叔,你太過緊張了,”走近布達拉身前,又說“你不知道他結過血盟嗎?”
“啊?血盟?”
“什麼?”
圍觀羣人紛紛拉開距離,一臉恐懼之色。
布達拉轉首過來,蹙眉道“就算他結過血盟,可現在已經神智不清,又有什麼危害。”
女子轉身走着,悠悠道“我怎麼知道他不是裝的,”回過身來,又道“再說了,萬一他血咒發作,那可不是危害我十方城了嗎?”
四下人羣聽此沸騰起來,立即有言。
“殺了他。”
“殺了他……”
“對,血咒發作後六親不認,那還不得見誰殺誰。”呼聲此起彼伏。
“我相信還有別的辦法。”布達拉說道,眼神堅定一臉正色。
斗篷男子走近中年男子,拔出劍來,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右手持劍,劍尖臨地,幽沉的聲線,道“死是唯一的解咒辦法。”
此時又一朗聲傳來。
“劍身修長而窄,暗而無光,柔而非軟。在下沒猜錯的話,”人羣中走出一男子,又道“此劍乃是出自西北的韌金,經溫火長時間煉鑄而成。”
衆人聽他所說,紛紛望向男子手中長劍打量。
“再看這劍身色澤,無光非黑,含光無光。”
男子這時抱拳,對着斗篷男,笑說“閣下應該是含光劍的主人,天下殺手榜排行第七的無痕了。”
聽到此處,人羣中幾人又再次拉開距離,一人卻拽住另一人。
“你怕什麼,雖說排在殺手榜上,可這無痕從來只殺惡人。”
“是啊,含光出鞘,殺人無痕,所殺之人都是無惡不作的,殺得好殺得妙。”
女子臉上笑容已久,這時她對着剛纔的男子,道“想必您就是文先生了,家父吩咐城外迎接大駕。”
男子笑答,道“文某不才,承蒙城主擡愛,今日又有幸得見含光。想必姑娘是城主愛女連翹姑娘吧。”男子笑着環視三人。
“早就聽聞十方城主愛女無加,專門派了城內第一高手時刻跟隨左右,保護愛女周全。”
聽此,女子右手擡起,捋過額週一綹髮絲,臉色潤紅,一股女兒般的羞赧,低聲道“我可沒那麼矯情。”
布達拉困惑環視人羣。
女子這時來回走着,懇切道“大家都知道,修煉速度最快的方法有兩個。其一就是服用丹藥,不過這一來價格不菲,再者有傷根基。所以很多人都鋌而走險,想要通過與血族結盟來提升修煉速度,”女子轉身,蹙眉打量着布達拉,又道“而你卻說有別的辦法可以解開血盟?”
“是。”布達拉顏色堅定。
人羣中炸開了鍋。
“這怎麼可能。”
“一旦血咒發作,中咒者殺人如嘛,所過之處牲畜都難免一死,……”
這時文先生環視一週衆人,笑道“文某與這位小兄弟有一般的見解,血咒是可以化解的,不必非得用殺戮來解決問題。”
女子笑意凝固,拉過斗篷男到一旁,對着文先生,道“文先生,你可知道你這話代表了什麼嗎?數百年來無人能解的血咒,……”
女子語未既,被文先生打斷,笑道“我想這就是你父親讓你在這等候的原因。”
念指。
“既然如此,文先生請。”女子微傾上身,右手伸出,往後轉過身,做了個請的動作。身後斗篷男也知趣地收了劍。
“你叫什麼名字?”女子顧首問。
“布達拉。”
“好,我記住你了。這個人,”女子微瞟地上中年男子,又道“交給你了。”說完便不再回顧,進了十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