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素展開卷軸端詳一會子,又扶盞喝上一口茶,才道:“你是在何處發現此物的?”見他面有難色,石素又道:“罷了,我這人也不好打聽。這卷軸是一件儲物珍寶,就如同武修所用的納戒,只是……”“只是怎樣?”石素深笑,道:“它又不同於一般的儲物法寶,只能存放特殊的東西,這樣吧……林少爺,這東西你賣給我,價錢好商量。”林芝聽罷思忖一下,才道:“石老闆,還請見諒,這東西我不能賣給你。”石素聽罷笑笑只道:“好吧,喝杯茶再走不遲,請。”林芝接過茶水,緩緩飲下,這時忽然聽得爭鬧聲,只是林芝不覺頭暈目眩,下一刻就不省人事。
“外面吵什麼?”一位月華閣小妹走近,回道:“老闆,說是劉大公子又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石素起身出去,邊道:“嗯。對了,將我準備好的東西塞到他身上,然後找閣裡的下手把他扔到一個隱蔽點的地方。”“是,老闆。”
石素來到月華閣外,寬闊大道此刻顯得擁堵,只因鎮上劉家大公子又在調戲女子,惹得不少人議論觀望,石素嘆一息走近,才聽得原委。“……小娘子模樣是真不錯,配得上本公子,只是……可惜了是個瞎子。”“少爺,瞎子不正好嗎?拿回去還不怕她跑了,到時候還不任你擺佈?”那劉大少聽此,兩眼放光,做勢就要狼撲上前,那名女子此刻也有察覺,知道他們說的就是自己,警惕忌憚起來。石素此刻也看向女子,那女子果然生得好模樣,只道是:一身皁衣豈遮瑜,有女其資可曉諭。皎姣肌膚如處子,纖纖素指似柔荑。蠶眉半臥掬睛目,粉面猶驚失語詞。缺地殘天鴛鴦侶,人間儔對幾人欺?
劉大公子見那女子孤身一人卻又生得如此美貌,此刻他正要上前將她拉扯回府,此時石素上前,呵斥一聲道:“劉大少,麻煩你挪個地兒,別在我這月華閣前自逸橫爲。”那劉大少一行見着月華閣的人來此,早已有些怯卻,月華閣是臨水鎮上數一數二的武修寶地,平日鎮上各家勢力都是仰重有佳,更別說還有不少武修勢力正想着如何巴結月華閣,劉大少欲言又止走開兩步,又回頭看了看那瞎眼的女子,這才吆喝一聲“走”後離去。
人羣漸漸散開,此刻只有石素和那名女子仍在,石素轉身便回月華閣,熟知那瞎眼女子道聲“這位恩公請留步”,石素回身疑惑看着她,只見女子緩緩轉向石素,又道:“多謝恩公出手幫助小女,還請告知名姓,待夫君回來也好致謝一二。”石素見她時時側耳探聽,看來此女確是失明,他淡道:“不必,我也沒做什麼。”石素正要轉身離去,忽然側方走來一名偉岸男子,也是儀表不凡,真是:皁白相駁勁衣束,八尺麒兒真不俗。隆準額闊存正氣,眉濃步穩有英姿。雌雄雙劍匣中掩,儔侶合心技裡知。本是無名山裡輩,奉命相助七星峰。
男子未暇詢問,女子早已笑對來人,伸手去摸將他,邊道:“莫忘,你來了。快,替我謝過恩公。”石素靜看他二人親密無間,女子拿起男子的手寫划着些什麼,隨後那叫莫忘的男子笑對石素,道:“在下莫忘,聽莫失說來,方纔多謝恩公幫助脫困,謝過。”石素看得有些發愣,聽他此話,才道:“客氣。如不嫌棄,請到蔽閣坐坐吧。”男子聽着石素說話,一邊又看向女子,後者正面帶笑容在他手中寫劃,石素見此忽然有些明白,原來他們兩個一個瞎一個聾,不由想:“造化弄人,好一對天殘地缺的璧人,還真是奇葩。”那兩人聽得邀請,互相顧望一下,女子禮貌示以微笑,莫忘道:“恩公邀請本不應推卻,只是我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請恩公告知明姓,我們權在心裡報念恩情。”
“石素。”
石素見他二人緩緩離去,不由心裡一陣暖意,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情,不由道:“這對奇葩真是讓人羨煞。”石素餘意未盡,忽然唐泠於身後笑道:“怎麼?你還羨慕他們?你要是想,我們可以比他們更……”話未說完,石素轉身回閣,邊道:“二姐,別胡鬧。”
不知過了幾時林芝才緩緩醒來,只是腦中仍覺着一陣沉悶,睜眼一看自己竟身處野外山林,不由啐道:“這月華閣老闆也忒黑了,竟然給我下了迷藥,不好!”林芝起身搜刮一翻,果然那道收藏天火的卷軸不見了,不由想:“這奸商之前就想將卷軸買去,沒想到竟使用這種手段。”一股無名怒火從心中竄出,一連數日來的憋屈將他的憤怒推向巔峰。林芝憤憤尋回歸路,途經臨水鎮恰巧碰着張萱同一男子出遊,他黑着臉埋頭躲行一旁。張萱陪同李家公子出遊,說是給她擇定的未來夫婿,對此她是既不願又無奈,正無聊出神間見着熟悉身影,她喝住道:“站住!林芝哥哥,”她喜笑上前一把拉住林芝,又道:“真的是你。”林芝幾番推搡不過,心裡暗暗自嘲,李家公子見了笑道:“你就是林芝?那個林家天才麼?怎麼連女子都掙不過了?”張萱聽罷這嘲諷言語,霎時怒目而視,道:“李薔,這裡沒你的話說!不耐煩可以自行離開。”李薔被這一教訓甚覺失臉而悒悒不歡,林芝強忍着憤怒抹開張萱,一邊淡道:“他說的沒錯,你不用管我,別耽誤正事兒。”張萱聽此心裡不覺又是一陣酸楚,她難以相信他林芝竟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顧自哀傷良久難解。
林芝回到林家已經是黃昏,他便沒有再去後山,面對來人詢問他也愛答不理,徑自回了房躺下,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衣裳內裡有一枚晶核,疑惑自語道:“這奸商是什麼意思?我一個不能修煉的人要這晶核又有什麼用?真是一天不順心。”他不由長舒一氣躺下,不知是累着了竟很快睡去。
“啊?什麼?這……”林芝一早起身不由驚呼,惹得府裡下人詢問,他只連忙敷衍過去,這纔拿着那一小塊晶核,不由想:“明明昨晚還是拳頭大小,怎麼睡了一覺起來它只有拇指大小了?真是奇了個怪。”他霎時起身雙腳踏地,只覺身上一股濃郁靈力浮動,他是又驚又疑,爲什麼他會再有靈力?思前想後,林芝只能將他復得靈力這事兒歸到天火身上,不由想:“風物誌上說:‘天火有特殊之處’,難道是天火助我修復了丹田?那阿鼻業火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
這兩日林芝喜不待言,府中衆人見了都暗自稱奇“這打鐵何時也這般愜意了?”唯獨林芝一人知道,他已經能夠再度修煉,還有他用天火鍛劍比那普通爐火強上數倍,這就是他獨樂樂的原因。“林芝哥哥,你……什麼事兒啊這麼開心?”林芝見林蘭來了,丟下手中活計,拉她到一旁說話,道:“秘密。林蘭,你要去天啓學府了吧?我現在已經掌握了鍛造精髓,過陣子我給你打把稱手的兵器。”林蘭聽罷強逞笑容,淡道:“是啊,明天我就要走了,我走後林濤那幫傢伙不知又要怎麼針對你……”話未既林芝打斷,只道:“讓他來,小爺正愁手癢癢呢。”林蘭一見他眉飛色舞,似乎從前她認識的那個自信強大的林芝又回來了,這讓她一時有些許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