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帝國也是一個看臉的時代。
任王氏臉上有兩道刀疤傷痕,看上去有些猙獰,高順母魏氏不喜,甚厭之。小蘿莉任紅昌相貌精緻,膚白滑嫩,魏氏甚憐愛,欲收爲孫女。高嬛兒也很是喜歡任紅昌,以妹妹待之。她還說:“家中數我最小,有個妹妹正好!”
任王氏除了傷疤之外,洗淨之後,臉型端正,身材苗條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高順索性留在身旁,作貼身侍女使喚。
自從買下四千多畝荒地後,高順家的小院已經清空。馬匹牲口等都移到了已經初有形狀的高氏莊園裡。魏氏卻閒不住,還在院落裡剝麻紡線。見此,高順勸她,“阿母!如今家中已有六百來口人,你該休息享清福了!”
小妹高嬛兒的角色轉換比較快,每日都騎着‘阿大’去莊園轉上一圈,看看一干部曲。她其實也不知道怎麼管理部曲,只是去享受一下衆部曲的尊呼而已。
高原最忙,每日都去西桐聆聽郭燕的釋經教誨,還要學着處理一些縣尉吩咐下來的瑣事。每日下午,都必須到莊園空地裡跟高順學習怎麼管理部曲。高順教誨他,“家乃國之始!不能管理家,怎能管理好國事?”
如今的高順家有六百多名部曲,組成了三百戶家庭,比起高莊還要大。高順每日只是在高莊的家裡住上一宿,便騎着馬到莊園裡處理事務。
他吩咐一部分的部曲沿着高氏莊園南進,把界山腳下荒地裡的青草都收割來曬乾,充當家中牲口的過冬糧食。
一部分部曲沿着莊園的最東方,界山腳下的山石地裡建造房屋。一部分部曲上界山伐木,沿着綿水而下。還有一部分部曲在整理莊園裡的荒地。六百多部曲,無論男女、小孩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沒有一人能偷閒。
兩三日之後,高家莊園圈地成功,都是用木柵欄爲牆,留下四道大門。南門面對一條由東向西的石子路,路對面是剛剛在圈地的魏續家。北門面對一條沿着綿水主道的石子路。東門向着鬱鬱蔥蔥的界山,鑿有石階曲徑通山。
高家莊園的西門纔是正門,直接面對樹蔭下的高莊。莊園的四門四角,都用木頭搭設了十丈來高的箭樓,名爲觀景樓,實爲防禦型的箭塔。魏續和宋憲見了連聲稱讚,一連幾日都來參觀,也學着高順在自家莊園裡做同樣佈置。
高順的部曲中有木匠和鐵匠,居然是那幾位傷殘的匈奴人。被高順好心收留後,他們都死心塌地的臣服高順,按照高順的吩咐,製作一種可以拆卸的牀弩和劍形馬刀。高順設計的劍形馬刀,是真正可以縱馬劈砍的。
在東漢帝國,士子可以配劍遊俠,卻不能配刀遊蕩。這纔是高順設計出這種類似後世馬刀武器的原因。第一柄馬刀打製好後,高順還沒來得及騷包一下,卻被魏續要走了。因爲是小舅子,只能作罷。
於是,高順只能在莊園的中央擺上一張新制的八仙桌,鋪上一塊塊磨平的石板,在石板上練習書法。他酷愛書法,勉強算得上是半個藝術家。藝術家都有創作的衝動,高順稱之爲抽風。
高順抽風的時候,經常是提起毛筆寫狂草。如果第一筆是撇,第二筆是橫豎勾,那肯定是一個“月”字。潑墨書寫的是“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裡的詩句。
來到東漢帝國後,由於紙張太貴,他只好用青石代紙泉水爲墨,對着青石抽風了。幸好,他身旁有任王氏撫琴相伴,也別有一番風味。
“噗嗤!”當高順正沉靜在抽風的境界裡,一道嬌柔的笑聲傳來,把他嚇了一跳,差點沒寫好最後一筆。
來人有七尺多高,一雙大長腿雖有裙褶掩蓋,高順也能從輪廓上想象出來那有多美。她正是魏馨兒,魏續的寡居姐姐,高順的未婚妻。還有二十五天,她便是高順的新娘了,這也是高順在抓緊建造莊園的原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青青子配,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魏馨兒嬌魘如花,杏眸似水的盯着高順,嘴裡輕聲哼着歌謠。
高順通過記憶知道,大漢帝國的民風很開放,男女之間的男歡女愛之情從來不掩飾。劉漢皇室的皇帝,還娶過已婚的婦女做皇后。即使是這樣,他也被眼前的魏馨兒驚呆了。
這時候的漢人,都會吟唱一些詩歌的。據說大儒馬融家的婢女從來都不說人話。哦…不!應該是不好好說話,通過吟唱《詩經》來對話。一念至此,高順也頓生宏願,將來高家的婢女也要那樣,不說人話只吟詩歌。
見魏馨兒吟唱詩歌,高順也來了興致,用低沉的男中音吟唱起來,“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採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相伴一旁的任王氏也會來事,順着高順走調的節奏操琴。連小蘿莉任紅昌居然也會撫箏,爲之伴奏。叮叮噹噹的音樂聲響起,在高家莊園裡彌散開來,和諧而安詳。
正在勞作的部曲婦人們,大部分都是漢人婦。她們剛剛成立新家,琴瑟自然調和,想起這些日子來夜間的事情,臉上泛起紅暈跟着主母一起吟唱起來。
匈奴族的部曲男丁見了都裂開嘴傻笑,身體的疲勞都消失不見。他們都賣力的幹活,渴望着蒼穹早點黑去,好做那沒羞沒躁的事。
這樣的畫風有點美酷了,讓騎着戰馬立在不遠處觀看的魏續和宋憲都陶醉其中。魏續興奮的白臉通紅,心中想:“大姐和姐夫真般配!”
宋憲更是一臉羨慕的神色,心中暗道:“我這個一千畝的莊園是不是小了點?住不下幾個農人啊!美姬唱歌一定要有農人伴唱,情調才高啊!我要……”他坐在戰馬上,思緒卻飛得很遠,野心很大。
人世間的事情,往往都是朝相反的方向發展。當高順憧憬明年開春後,在煙花紛飛下吟唱詩歌、揮毫潑墨的暢快時,一騎從西而來又打破了他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