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大學。
丁曉全一覺睡醒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探頭看着自家小外甥還坐在那裡看書,不由輕嘆出聲。
徐一凡聽了嘆息聲,擡頭看着他,“小舅,你醒了?”
“嗯,什麼時候去吃飯,有點餓了。”丁曉全下來,去獨衛稍稍洗漱,就催着徐一凡安靜出去吃飯。
“現在就去吧。”徐一凡把手中的書放下,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丁曉全離開寢室。
“咱們開始可是說好的,把那姑娘叫上,我們再去。”
聽着丁曉全的話,徐一凡無奈嘆息,“那你先去校門口等我,我去接她。”
他不懂爲何一家人都着急讓自己找對象,明明才二十歲,法定結婚年齡還是二十二呢,就算找到也不能就直接結婚了啊?
走在去女寢的路上,徐一凡就發了短信給文舒敏,想着若是不回,等一會再打電話。
文舒敏的短信發來時,他剛到女寢。
——班長,現在有空,是有什麼事情嗎?
徐一凡看着短信,斟酌着怎麼回才顯得不那麼唐突,若說自己的舅舅來了想一起吃飯,那麼這丫頭肯定嚇得臉都白了,更別說答應下來。
——是有些事情需要當面和你說,我現在就在你們寢室樓下,能下來嗎?
當文舒敏收到這條短信,她正坐在圖書館裡,驚得手機都掉到桌子上,惹來一羣人不滿的目光。
文舒敏歉意地縮了縮頭,把東西收拾好放在包裡,輕手輕腳地離開。等走出圖書館,她撥通了徐一凡的電話。
“班長,我剛剛出圖書館,你在寢室樓下等我一會,我馬上過來。”
徐一凡聽到文舒敏跑得氣喘,出聲說:“別急,你在那等我就行,我去找你。”
直到電話掛斷,文舒敏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撥通徐一凡的電話,以往都是在微信上或者短信找,原來電話裡他的聲音也是這麼好聽呢。
秦開剛從食堂出來,雖然離文舒敏挺遠,但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雖然在近些天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找她,想她的心卻從未停止過。
就在秦開走向她時,卻見文舒敏突然對着一處招手,然後小跑去了那處,他順着那處看去,在看到徐一凡頎長的身姿時,心裡泛起濃濃的酸意。
他和徐一凡現在算是形同陌路,兩個人從兄弟到陌生人,說不難過是假,但是相較於讓他現在看着自己喜歡的姑娘和他在一起,他到寧願和徐一凡不再是兄弟。
兩個人住在同一個樓層,每次遇到視線都會有意無意對上,但幾乎每次都是自己狼狽地移開,徐一凡像是從來沒有慌張過一樣。
是自己太過在乎,還是徐一凡從來不在乎這些。
秦開不知是什麼心理,明明看着文舒敏和徐一凡走在一起覺得心煩意亂,去還是選擇跟在他們身後。
文舒敏一路小跑到了徐一凡跟前,仰頭問,“班長,有什麼事情嗎?”
徐一凡見她頭髮有些亂,下意識就想伸手,卻擡到一半時想到了什麼,抿脣將手插進褲兜中,“還沒吃飯吧?”
“啊,還沒有。”文舒敏摸了摸肚子,搖頭道。
第一節課下課後,她回寢放了書之後,就到圖書館自習,等拿出手機都已經快十二點了。
“那,我們邊吃邊說。”徐一凡說着,領着文舒敏走向校門外。
“班長,我們不去食堂嗎?”文舒敏指了指左手邊的食堂。
“找你幫忙怎麼能去食堂呢。”徐一凡搖頭,始終沒有提到一起吃飯的還有丁曉全。
兩人一路走到校門外,期間聊着課業上的問題,氣氛也不算太僵。
“我舅今早突然來了,不介意一起吃飯吧?”徐一凡看到不遠處的丁曉全,然後垂頭對着文舒敏說。
文舒敏愣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回話,丁曉全已經從那邊走了過來。
“你兩來了就上車吧,咱們車上聊。”
就這麼還沒弄清楚情況,文舒敏暈乎乎地上了車。
那時候是夜裡,她並沒有看丁曉全的模樣,現在從內後視鏡看,卻覺得他長得和徐一凡有幾分相似。
都說外甥像舅舅,這一點並沒有說錯。
“上次坐我車的也是這位姑娘吧?”丁曉全出聲問。
徐一凡扶額沒好氣看了他一眼,不是明知故問嗎?
“嗯,是我。”文舒敏小聲回答,而後禮貌地向丁曉全問好。
吃飯期間,丁曉全不時會問幾個問題,要麼讓徐一凡轉移話題岔開,要麼乾脆就是他代爲回答,文舒敏全程只是吃飯保持笑容。
這樣下來,一頓飯丁曉全壓根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最後丁曉全讓徐一凡去付賬,才總算找到時機將心中的話問出來。
“舒敏啊,你覺得我們家一凡怎麼樣?”
“嗯,挺好的呀。”
文舒敏臉頰有些紅,故作淡定地開口。
丁曉全見她面上有些變化,便知道這姑娘八成是對自家那小子有意思了。
“那……做我們家一凡的媳婦好了?”
“啊?”文舒敏長大了嘴,連連搖頭,臉紅的堪比小蘋果了。
“你要是嫁給一凡,就擁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婆婆,當然一凡這小子不錯,品行端正、樣貌也不錯,一定會是個好老公。”丁曉全繼續開口。
文舒敏垂下頭開口說:“喜歡班長的女生有很多,他不缺找不到女朋友的,其實您不用着急。”
這段時間楚安然和葛笑笑搬回了寢室,不僅給寢室帶來了人情味,還有便是關於班上人的八卦,當然這些八卦是出自葛笑笑的嘴。
通過葛笑笑她瞭解到徐一凡有個女兒控的媽媽,所以在徐一凡成年的時候,就一直要求他兒子趕緊找女朋友,即使那時候才上高中。
現在丁曉全說出這樣的話,怕也是爲了他姐姐考慮吧。
“可是……”
“您不用說了,我和班長是朋友呢,今天謝謝您請我吃飯。”文舒敏打斷了丁曉全的話。
她其實很少打斷長輩的話,可是她不想在再聽他說下去。明明已經收起了心思,把喜歡他埋在心底就好,不去過分打擾,即使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
丁曉全見她沒有聊下去的慾望,也就悻悻停下來。
兩個孩子都屬於不願意主動的人,這樣要磨多久才能在一起。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他眼裡這兩人分明就對對方有意思,卻偏偏不說出口,等到多年後回想起來,怕是有的後悔了。
——
小區內,楚安然從跟蹤她的男人身後出來,動作靈敏,用手勒住他的脖子,“說,爲什麼跟蹤我?”
李嘉文是察覺到身後有人,奈何楚安然的速度太快,他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她鉗制住了。
“是你?”楚安然看清來人,擰眉出聲。
“我來找你只是想確認楚孟穎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李嘉文見楚安然認出自己,乾脆不掙扎,就這麼任由她掐着自己的脖子。
楚安然鬆開手,向後退了兩步,“得出什麼結論?”
“她不是你害得。”李嘉文話落,語氣很低落。
得知楚孟穎死了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她怎麼可能死?
那天他還在公寓裡陪了她一下午,不論從精神狀態還是外在表現,她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所以警察推斷成自殺就不可能成立,而他殺……
除了楚安然,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人了。會是他嗎?
楚安然本不想多和他接觸,見他情緒低落,出聲道:“楚孟穎的確不是我害的,事實上我也很想知道是誰。”
“她死了你不是應該開心嗎?還管是誰做什麼?”李嘉文定定地看着她,面上掛着嘲意。
楚安然揚眉,漫不經心開口,“說不上開心,只是以後能少防着一個人,多少能輕鬆些,只是她的死也給我帶來了很多困擾,新聞上的報道你也應該看了吧,不然你也不用大費周章來跟蹤我。”
楚孟穎的死雖然解決了她一直以來的執念,但大衆媒體卻也指向了自己,就因爲曾經有過矛盾,所以這些人就理所應當覺得她的死是自己造成的。
雖說她並不在乎這些,但是如今她是喬家的人,是傅景逸的妻子,她不得不爲他們考慮。更何況,她還有兩個孩子,他們現在還小,不應該受到外面那些人莫須有的譴責。
李嘉文輕聲問出口,“如果當初我承認是楚孟穎指使,她是不是就不會死?”
他這些年,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卻從沒有誰能留在他心裡這麼久,即使她揹着自己和別人上牀,甚至消失半個月只爲和人合作除了最恨的人,這些都沒有令他忘記,反倒是在知道她死後,以前的過往記得更加清楚了。
這是愛嗎?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要爲楚孟穎找到殺害她的真正凶手,不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楚安然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李嘉文出聲制止她的步子,“在她出事前傅家曾經有人和她聯繫過。”
李嘉文的話讓楚安然身形一怔,傅家人?
她的腦海裡頓時冒出一個人,會是他?
在上星期的宴會上,她記得楚孟穎是追着別人去了尼亞之星的後院,後來他就出現了。
“我想你心裡應該有數,楚孟穎消失的半個月裡也和他有關。”李嘉文跨步走到楚安然跟前,“那個人是傅景之,我沒有能力對付他,但是你有。”
楚安然壓住心中的不安,雙手緊握拳頭,開口說:“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說的?!”
“你還站在這裡沒有走不是嗎?”李嘉文看着她,“還有,他害死楚孟穎的目的不言而喻,你可以不相信,但希望以後不要後悔。”
李嘉文離開後,楚安然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心裡很亂。
對於傅景之她一點都不瞭解,這一世的接觸也不過是上次宴會,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讓人無可挑剔,禮貌、謙遜,可是每每看到他都會覺得不安。
如果楚孟穎真的是傅景之害死的,那麼他的目的就僅僅是讓輿論攻擊自己,還是想借此來對付傅景逸?
想到這裡,乾脆掏出手機給傅景逸撥了電話。
當聽到機器女生重複不在服務區時,楚安然擰眉想着這個點不是應該在辦公室嗎?怎麼手機會不在服務區?
連續撥了三個都是如此,楚安然撥通了阿華的手機。
“夫人,有什麼事?”
“你家少爺在哪裡?”
阿華頭一回聽到楚安然聲音如此焦灼,連忙開口,“少爺這個點應該在公司,我就在公司附近,馬上回去幫您看看。”
“嗯,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楚安然掛斷電話,站在路邊等着出租車。
待楚安然上了出租車後,阿華的電話也打過來。
“夫人,聽秘書的意思是被人約出去了。”阿華此時正站在秘書處門口,以便楚安然有什麼想問的,他好找秘書回答。
“被誰?”
兩人一起吃中飯的時候,傅景逸並未提及下午約了人,臨時起意?
阿華那邊沉默了一會,就聽他在問人,得來答案後,便開口對楚安然說:“是被二少爺約出去,他一直負責投標那一塊,應該是有什麼生意要談。”
二少爺?
楚安然面色驟然變了,語氣變得更加焦灼:“告訴我他們約在那裡見面,馬上!”
“好,我現在就問……”
之後,楚安然在得知傅景之約見面的地方在何處時,便讓出租車司機立刻去那裡。
wωw●тt kan●CΟ 令她不知道的是,因爲她這一通電話,秘書處的三人已然將楚安然列爲此次是查崗行爲,而她們傅總也沒有特地交代不透露行蹤,只好全盤托出了。
出租車一路行至君臨天下旗下的高爾夫球場,因爲不給進入,只能停在外面。
楚安然下車欲要進去時,被門外看守的門衛攔下來,“小姐,請出示您的卡。”
“什麼卡?”楚安然不以爲意地看着他,眸中染着疑惑。
“當然是能證明你是這裡會員的卡了?”顧言之坐在車上,出示卡之後,便直接驅車進去。
“顧言之,你等等。”楚安然見他要走,喊出聲。而後對着門衛說:“我認識他,我是和他一起來的。”
“別,這位小姐我並不認識。”顧言之嘴角勾起,眸中染着一抹得意,然後直踩油門,跑車呼嘯而去。
正在楚安然一籌莫展的時候,忽而靈機一動,掏出手機撥通了喬紀燁的電話。
在喬紀燁的命令下,楚安然坐上專車進了場。
車內,開車的司機正向楚安然介紹這所高爾夫球場,而她卻覺得索然無味,只是不時看着車外,看傅景逸是否在某一個球場。
專車越往裡開,基礎設備越是完善,與其說這個球場,倒不如說這是碩大的娛樂度假村。在經過一處時,楚安然讓司機停車。
“小姐,請問是看到什麼人了?”司機問。
“嗯,我要找的人找到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謝謝。”楚安然說完,推門走了出去。
剛開始是快步走,離那羣人越近心裡就越焦急,到最後乾脆用小跑的。
顧言之比楚安然先到一步,換好衣服站在人羣中,目光落在傅景逸身上。邪魅一笑,開口道:“傅總,你出來不和家中嬌妻打招呼?”
“嗯?”男人擰眉看向顧言之,似是在想他這句話的意思。
“景逸……”
隱約間,男人聽到楚安然的聲音,轉身見真的是她,面上帶着驚喜,擡步迎了上去。
傅景逸將她攬在懷裡,動作輕柔地幫她理順被風吹亂的頭髮,眸光閃動深情與愛意。
楚安然輕喘着氣,將頭埋在他胸口,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懸着的心才逐漸放下,“景逸……”
“我在這裡。”傅景逸眸中隱隱閃着光澤,垂眸含笑望着她。
“傅景逸、”
“怎麼了這是?”男人輕撫她的後背,有耐心地問。
楚安然眨了眨眼,也不顧周遭很多人看着,踮腳親了親他的嘴角,輕聲呢喃,“我就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