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趁機拿出手機對着小綠蘿拍了幾張照片。
小姑娘自己玩得不亦悅乎，顧清歌就逮着角度拍了十來張照片，然後自己看着屏幕上的女兒，她也很滿意地勾起了脣角。
之後她拉着角度，注意到了鏡頭裡的另一個身影。
清瘦修長，肩膀卻又寬厚，看起來令人安心。
只是他身上散發的冷意讓人心涼，顧清歌看着他的背影，逮到了一個機會將他和小綠蘿拍在了同一個鏡頭裡。
然後傅斯寒的後背就像長了眼睛似的，突然回過頭，就這樣毫無預警地撞進了顧清歌對準的鏡頭裡。
看着鏡頭裡他那雙深邃的眸如大海般幽暗，顧清歌心裡一驚，快速地將手機收了起來。
傅斯寒眸光輕冽，薄脣抿了一下，邁着筆直的雙腿朝她逼近。
顧清歌就如同作賊心虛一般，下意識地將手機鎖屏藏到了身後，外表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只可惜她的舉止出賣了自己，而她還渾然不知。
走近以後，傅斯寒朝她伸出手。
顧清歌瞪大眼睛：“做什麼？”
“手機，”他冷着臉寒聲問道。
顧清歌心裡一陣咯噔，這個人背後長了眼睛嗎？她不過才偷拍一張而已，他怎麼就知道了？
咬着下脣，顧清歌直聲道：“你要我手機做什麼？”
“拿來。”他惜字如金，顯然一句話都不願意跟她說。
顧清歌搖頭：“我的手機不能給你。”
說完，她轉身就要逃，誰知道傅斯寒的大手橫劈過來，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
然後他單手攫住了她的胳膊，另一隻手直接奪過了她的手機。
顧清歌心頭大驚，伸手就要去搶。
傅斯寒卻已經將手機舉高了，顧清歌跳起來都沒能夠到。
“你還給我。”顧清歌很生氣，一邊跳一邊質問道：“這是我的手機，你憑什麼說搶就搶？還我，還我！”
她一邊叫嚷着，一邊跳起來去奪他手裡的手機。
傅斯寒盯着她，她這副着急又緊張的樣子讓他想到了三年前剛認識不久的時候。
當時兩人一起去醫院探望還在人世的奶奶，她在車裡接了電話，傅斯寒一下車就把她的電話給拿走了，因爲怕吵到奶奶。
當時她就是這樣跳起來想搶回自己的手機，可是她太矮了，他舉起手來之後她根本就夠不着，然後只能在他的面前一直跳着，叫嚷着，讓他把手機還給她。
就像是……一個可憐的小丑。
一如三年前，傅斯寒現在看顧清歌的感覺也是這樣的。
只不過這會兒，可憐的小丑似乎變成了他自己。
如果他不是小丑，又怎麼會……
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鑑定結果，傅斯寒眸子裡的冷意便又深了幾分。
他收回落在她臉上的視線，擡高落在手機屏幕上，打開。
果然看到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他的背影，遠處還有小綠蘿的身影，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難得溫馨。
可是溫馨之餘，傅斯寒想起了那份鑑定結果，又覺得這張照片諷刺極了。
“偷拍？”
“我沒有！”顧清歌咬牙，決定否認到底：“我一直都在拍綠蘿，只是恰好她走到你那邊去了，我沒有想拍你的。”
“是麼？”傅斯寒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把照片刪了。”
修長的手指欲按下刪除的按鍵，顧清歌心裡一陣緊張，用力地跳起來：“你別動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你確定？”
傅斯寒眯起湛黑的眼睛，幽深如狼。
顧清歌望着那手中那部嶄新的手機，突然想起來這部手機是他給自己買的，雖然和自己一模一樣，但確實已經不是她的那一部了。
她的那一部，早在之前拋到海里了，雖然說傅斯寒說替她撈起來了，但也已經壞掉了，估計已經送進了垃圾桶中。
所以現在這一部手機已經不屬於她了、
顧清歌忽然變得厭棄起來，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脣，然後不再去爭搶那部手機，而是轉過身背對着他。
“你說的對，那也確實不是我的東西。”
說完，她直接邁開步子離開他的身邊，朝小綠蘿走去。結果走了不到兩步，手腕就被傅斯寒給扣住了，然後被他拉了回來。
顧清歌連頭都不想擡，所以並不知道傅斯寒現在是什麼表情，也許是厭惡的，也許是不耐煩的，也許是她想不到的。
總之，顧清歌在這一刻心裡是特別難受的。
她並不想，再一次擡頭對上他那雙幽深到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眸。
她也沒有說話，懶得掙扎了，認命地被他拽過去，然後沉默不語。
“手機不要了？”傅斯寒冷聲問道。
顧清歌咬了一下下脣，倔強地回了一句：“那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顧清歌繼續咬牙道：“手機是你買的，你的確有隨時回收的權利。”
說完，她用力地想甩開他的手，傅斯寒卻扣得很緊，顧清歌氣得仰頭瞪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傅斯寒面無表情地將手機塞到她手中，“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會收回，不管是什麼。”
帶着他溫度的手機就這樣塞進了她的手裡，顧清歌有片刻的愕然，“既然不會收回，那你剛纔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哪句話？
傅斯寒已經記不得了，從昨天晚上的事情發生過後，他到現在的心情和理智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緩過來，一看到她，就一直想說話來刺激她。
就是傷害她，然後看她落寞受傷的眼神，又覺得心疼。
他不說話，將手機還給她以後，就將手收回去了。
顧清歌擡頭望着他，心裡彷彿有千言萬言。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才發現他並沒有刪除那張照片，顧清歌心中一痛，擡頭就張口道：“傅斯寒，我……”
“哎呀！”
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不遠處就傳來小綠蘿的一聲驚呼。
對望着兩人同時色變，什麼話都顧不上說了，直接轉身朝聲音來源狂奔過去。
小綠蘿摔倒了。
因爲不小心踩到了旁邊的樹葉，然後小小的身體一滑，就這樣摔在了花叢之中。
剛纔那一聲哎呀就是她發出來的，屁股跌坐在花葉上面，顧清歌和傅斯寒聞聲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