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抿了一下脣角，將手指上的灰塵給搓乾淨，一個小小的舉動卻惹火了沐沉，啪的一聲拍在了桌面上。
蕩起灰塵陣陣，顧清歌提前捂住了口鼻，退後了幾步，然後另一隻手扇啊扇的。
扇灰塵。
沐沉看她微小的動作，氣得不行，張口卻吸進了灰塵，搞得他也劇烈地咳嗽起來。
顧清歌看他咳得厲害，便給他倒了一杯水，結果沐沉接過水杯，氣得直接將水杯砸在了地面上，再一次把顧清歌嚇了一大跳。
她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片的水杯，心裡想，這個沐沉的脾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壞。
他突然繞過桌子來抓住她的手胳膊，將她往裡頭帶。
“哎？”顧清歌又是一陣懵，被他帶到了裡面，然後打開房間的門，“在這裡呆着吧，這裡你總不會嫌髒了吧？”
聽言，顧清歌才扭過頭，看了一眼四周。
這裡是一個小房子，簡簡單單的，好像是沐沉的私人空間吧。
這裡倒是打扮得挺乾淨的。
然後顧清歌忍不住，伸手劃了一下桌子上面，雖然這裡已經打掃得乾淨了，但僅僅只是比外頭乾淨一點而已。
所以顧清歌白皙的指間又沾上了灰塵。
然後她眨了一下眼睛，沒敢擡頭。
沐沉快要抓狂，將她推開，走進去翻箱倒櫃，最終找到了一套衣服遞給她。
“去換下來吧。”
聽言，顧清歌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衣服，沒有伸手去接。
來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裡，如果還穿陌生男人的衣服，那是很不正常的事。
她不能這麼做。
“我不要。”她拒絕了他，然後越過他就往外頭走。
結果沐沉卻拽住了她的胳膊：“你的裙子都溼了，把我外套都帶溼了，你確定你還是不換？今天晚上就繼續這樣下去？”
聽言，顧清歌低頭，才發現外套也溼了，剛纔也不知道多少人潑了她幾杯紅酒，居然……
發愣的瞬間，沐沉已經將她推進了浴室裡頭，然後門啪的一聲關上。
顧清歌還想說什麼，面前卻是被隔開的門板，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男性衣服，內心很是拒絕。
她……並不想穿這些。
可是，她再看看自己身上已經溼透的衣服。
算了，要不還是先換下來再說？衣服是溼的，就算是把新的衣服套上去，過不了一會兒又得溼了。
想到這裡，顧清歌這才勉強將身上的溼衣服給脫下來，然後換上沐沉給自己的。
他給自己的是t恤衫和大褲子。應該是平閒在家穿的，雖然對沐沉來說這身衣服已經算小了，可是穿在顧清歌的身上是仍舊是鬆鬆垮垮的，顧清歌很不習慣，感覺像是擡一下手衣服就要掉下來一樣。
她站在那裡左拉右扯，怎麼都不習慣，外面有人敲門，沐沉沒好氣地問：“你還沒換好？還是掉坑裡了？”
“……”顧清歌簡直給他跪了，不知道他的脾氣怎麼會這麼壞，說話還這麼毒舌。
顧清歌不吭聲，好一會兒才拉開門，沐沉在她開門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別開臉不敢看她，就生怕看到不該看的。
顧清歌走出來，不習慣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然後道：“謝謝你了。”
聽言，沐沉纔敢慢慢地扭過頭來，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以後，臉上的表情不是那麼自然，然後唾棄道：“用不着謝我，你別以爲我很想幫你，我是看你像個傻逼一樣，被那麼多人欺負都不會還手還口。”
“……”聽到他罵自己，顧清歌皺起秀眉，便又想到了之前在酒會外頭的事情。
其實她在意的，不是那些罵她嘲諷她的人，而是……傅斯寒離去那決絕的身影。
那些記者，還有李思雲她們，不過是跟風的，風往哪兒吹，人就往哪裡倒。
他們絕對不會逆風而行，都是哪兒有風吹草動就過去找消息，只不過李思雲萬萬沒想到，沐沉居然會跑出來懟她，然後把形勢給扭轉。
思及此，顧清歌便擡眸望着眼前這個清瘦的少年，沐沉真的特別瘦，穿衣服看起來都有點空空的，英俊的臉龐也跟刀削似的，只不過那雙眼睛帶着一股強大的力量，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經常惡狠狠的，就算是清瘦，但也讓人感覺到他不是好欺負的。
“他們也是趨勢所向。”
“嘖。”沐沉對於她的回答感到極爲不屑：“趨勢所向，所以就任打任罵了？”
“你覺得在那種情況下，沒有人替我說話，我自己站出來說話會被別人當成什麼？”
狡辯。
因爲沒有人站在她的身邊，所有人都想看她的笑話，李思雲更是想置她於死地。
沐沉對於她的想法肯定不贊同，聽她這麼說更是冷笑一聲：“我只知道，我永遠不會讓別人冤枉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帶着冤屈去死！”
他的態度又狠又絕，顧清歌瞬間明白了，沐沉是屬於那種，就算是在絕境之中，也完全不給自己留後路的那種人。
比起她來，顧清歌真的太弱小了。
她咬了咬下脣，“也許你說的都對。”
說完以後，她便不再反駁他了，而是轉頭看着別處，眼神望着外頭，心卻飄向了遠方。
斯寒他真的走了嗎？他後面會不會回來找她？
看他冷冽的臉龐以及無情的眼神，顧清歌淡淡地笑了笑，或許是不會了吧？
沐沉看她的眼神和臉色就能看出她在想什麼，撇嘴，“你自己在這裡呆會，我去洗澡。”
然後轉身就走掉了，顧清歌望着他的背影，緩緩地朝外面走去。
沐沉洗澡的時候，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自己把她救回來究竟是對是錯，他平時不是不喜歡多管閒事的嗎？怎麼今天就管起來她的閒事了？
本來吧，他就不喜歡這些富貴人家的女孩子，不管是千金小姐也好，少奶奶也好，都是矯情的玩意。
整天正經事情不幹，爲了個男人就各種爭風吃醋，所以沐沉特別鄙視。
只是沒想到顧清歌被欺負得這麼慘，居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所以他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就上前去救她了。
現在仔細想想，大概是因爲她是自己的學生，而他是她的鋼琴老師，他有一種責任感，所以纔會把她救回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