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夫(六)
瓜子從寧棠嬌嘴巴里直直地掉落下來。她吃驚地看着她們,訥訥道:“你們,開玩笑的吧?”不是她懷疑,而是堂堂三大攝政王之一的茉莉王怎麼可能被人說軟禁就軟禁了?
封萱道:“不敢欺瞞殿下。”
寧棠嬌想了想,艱澀地開口道:“她造反了?”她對寧棠姂的感情十分複雜,兩人雖然經常打打鬧鬧,還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可在她心目中,寧棠姂到底是不同的,至少和寧棠妍不同。
宋能茵忙道:“茉莉王殿下從未有不臣之心。”
寧棠嬌道:“那她做了什麼?”
宋能茵和封萱面色尷尬。
劉靈毓眯起眼睛,“莫非有難言之隱?”
宋能茵嘆氣道:“京城已將這個消息封鎖,畢竟是家醜。茉莉王殿下她,她……與水仙王夫有染。”
“啊?”寧棠嬌目瞪口呆。
水仙王夫出走的事她事先已經知曉,卻從來沒將這件事往這方面想過,。
“難道說,水仙王夫出走是爲了找茉莉王私奔?”要真是這樣,這關係也太複雜了。茉莉王和水仙王夫情投意合,水仙王和皇太父曖昧不清,又向嚴能靜求親,嚴能靜又有……
她捂着腦袋,懶得再往下想。
封萱道:“我相信殿下絕非好色之徒。殿下收容水仙王夫也只是念着往日的情誼。”
寧棠嬌失聲道:“還有往日情誼?”那真是不離十,就算不是也得是了。話說,不過紅顏藍顏,只要有漂亮的顏,就能當禍水。
劉靈毓道:“縱然茉莉王與水仙王夫……又怎麼可能這麼快被軟禁起來?”
寧棠嬌道:“水仙王這個封號一聽就知道寧棠妍有多自戀。一定是她不甘心戴綠帽,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派人把茉莉王給抓起來了。”
宋能茵苦笑道:“芙蓉王殿下明察秋毫,猜測雖不中亦不遠矣。水仙王的確是帶着京城守衛軍圍困了茉莉王府。”
寧棠嬌吃驚道:“京城守衛軍?”
封萱道:“殿下是爲了保護水仙王夫……不,現在已經不是水仙王夫了,水仙王已經寫了休書。”
劉靈毓揚眉道:“這是交換條件?”
宋能茵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王府傳出的消息不多,我們只能作如此猜測。”
寧棠嬌道:“水仙王是拿着皇上的聖旨跑去調動守衛軍的吧?”總是利用小孩,無比無恥啊。怪不得她門下曲青梅也喜歡利用百姓,真是一脈相承。
宋能茵道:“只怕永不了多久,水仙王便無需挾天子以令天下。”
咦?這裡也有這個詞?
寧棠嬌閃了閃神,很快反應過來,“什麼意思?”難道她打算篡位了?寧棠嬌震驚。
宋能茵道:“我收到消息,皇太父正打算下嫁給水仙王,若此事成真,水仙王就會成爲太上皇,屆時,無論是茉莉王殿下還是芙蓉王殿下,都無法再與她比肩。女帝年幼,天下已是她的囊中物。”
寧棠嬌聽得瞠目結舌。沒想到真的有皇太父下嫁的事。
劉靈毓也面色凝重。若京城真的如宋能茵所說,已是這般景象,那麼天下的確已是水仙王的囊中物,而且取的名正言順。雖不知道水仙王與皇太父暗中有什麼交易,但目前這一手對水仙王來說,已是先機佔盡。
寧棠嬌沉思良久道:“你們想怎麼救?”
宋能茵和封萱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宋能茵開口道:“希望殿下能先將我家殿下保出來。”
寧棠嬌還沒開口,劉靈毓搶先道:“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水仙王就是想等殿下自投羅網。”
宋能茵和封萱沒說話。如何沒有想過?只是在着節骨眼上,實在顧不得了。
寧棠嬌自己坐在榻上琢磨,發現當初於清秋的話竟然都很在理上。比如,她是攝政王,便逃不開這些鬥爭是非。比如三足鼎立,才能令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設想一下,若非她突然離開京城,令鼎足而立的三王失了一隻腳,給了水仙王各個擊破的機會,她一定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勾結皇太父使此計策。
想到皇太父,就不免想到那個年幼的小女帝。想到自己離開時,她戀戀不捨的目光,寧棠嬌就覺得心都要擰起來了。
兩個圓圈,一條線……
難道她在暗示自己,水仙王和皇太父已經連成一條線了嗎?
寧棠嬌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若是推論屬實,這位小女帝將來定會成爲不下於康熙漢武帝的帝王!
“殿下。”封萱催促道,“時間不多,請當機立斷啊!”
宋能茵道:“殿下可聽說過獵物死,走狗烹的故事嗎?”
……
如果獵物換成狡兔的話,她聽過。
寧棠嬌擺手道:“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不過……這件事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簡單容易的。”
“我們從未覺得此事簡單容易,只是希望殿下於公能念及天下安危,莫讓那些心存不軌的竊國者得手,於私,希望殿下看在與茉莉王殿下姐妹一場,於女帝陛下姑侄一場的份上,救她們兩命!”
寧棠嬌皺眉道:“怎麼會是兩命?”
宋能茵笑容悲慼,“殿下以爲,水仙王會甘於皇太父之名嗎?只要除去最後的障礙,她就能成爲名符其實的……”
寧棠嬌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水仙王一路走來,她實在無須懷疑她的野心。
劉靈毓見寧棠嬌眼神鬆動,怕她一時心軟應承,忙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兩位不必忙於一時,還請先回府中等候消息。”
兩人心知此事事關重大,急也無用,只能重新蒙上黑巾,跳上屋檐,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寧棠嬌問劉靈毓道:“此事你如何看?”
劉靈毓道:“先驗明真假再說。”
寧棠嬌頷首道:“理該如此。”
出了這麼大的事,不管真假,都叫人心裡堵得慌,兩人也沒了風花雪月的心思,草草收拾了番,就上牀入睡。
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世間事從不肯一樁一樁慢慢地來,就當寧棠嬌還在爲茉莉王和女帝擔憂之際,龍虎城又出了事。
她聽到消息時,幾乎要哭出來。
“那個曲青梅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劉靈毓去了軍營,今日不在身旁,她身邊可用的有金花銀花和先前從齊雲寨回來的單氏四姐妹。人是不少,可總不如劉靈毓在身邊那麼有安全感。
金花眼巴巴地看着她,道:“殿下?”
寧棠嬌捂着額頭,“按姝朝律法,聚衆鬧事該當何罪?”
金花尷尬道:“此事要問陸大人。”
寧棠嬌道:“陸大人呢?”
金花道:“殿下不是將她和易蓉蓉將軍安排在一起了嗎?”
“我去找她們。”說到底這事兒都是她們引起的,憑什麼要她來收尾,她們卻悠悠閒閒地坐在那裡賞花喝酒?
寧棠嬌去路義憤填膺,直到她們暫住的院落,這份義憤填膺就越發的……義憤填膺。
因爲……
她們倆還真坐在一起賞花喝酒。
陸景緻和易蓉蓉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見她過來,雙雙站起來迎接。
“難得殿下光臨,快快一同來喝一杯。”易蓉蓉生性爽朗不拘小節,即使寧棠嬌頂着芙蓉王這個頭銜,也照樣該說就說該笑就笑,尤其寧棠嬌安排古坤青與她見了一面,冰釋前嫌之後,她對寧棠嬌更是另眼相看,言語之間自然更加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