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之前與母妃通信之時就聽說過，這楚家大小姐楚娉婷老是在暗中欺負中傷自己這位小堂妹，這事甚至還傳到了老國公和老夫人耳朵裡，最後兩位老人家爲了楚家的名聲將這些事就此掩了過去，因此還尋了個由頭讓楚三叔搬出楚家另立府邸，對外則是宣稱是楚三叔升官尚書所以要另開府邸，其實自古以來哪聽說過這種道理，要有也是隻有皇子被封王之時，纔會離開皇宮另開王府了，只不過自太子哥哥早夭，開朝祖皇帝又有先訓無太子不立王，如今父皇遲遲不立新太子，所以這幾位皇兄做了十幾二十年的皇子了，卻始終封不了王。
總之話說回來，楚娉婷的所作所爲其實很多人都早有所聞，恐怕被瞞在鼓裡的或許也只有楚娉婷自己了，否則若是知道自己早已惹了衆怒，還有心情還有臉在那邊作妖嗎？
“你們不要用這種眼光看着我，很多事情母妃在信中都與我說起過。”
楚長歌覺得有些奇怪，有覺得有些好笑，“你們多久才能通上一次信，姑姑就同你說這個？”
“是啊，我聽父王說過，冉冉你在外學藝的那個地方可遠了，來回一次通信都要好幾個月時間呢。”敏心在講話的時候又咬上了塊糕點，如此愛吃甜點的人竟然還能保持這樣的勻稱的身材，走出去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
“當然還有說別的事情了！”司徒冉冉傾身從糕點盤裡也拿了一塊咬了一口後，才說道，“這糕點倒是不錯，是哪裡買的？”
“這纔不是買的呢，是父王從民間專爲我尋來的一個師傅，他會做許多稀奇古怪又好吃的東西呢，哪天有空，咱們在王府裡再約一約，我讓他做一些出來，咱們邊聊天邊吃，你們覺得哪個好，就讓他再多做一些，到時候我派人送你們府上去！”
楚長歌和司徒冉冉對視一眼，只覺得這個小郡主活得也真當是無憂無慮，整天要考慮的也不過是吃吃喝喝關乎心情的東西。
司徒冉冉點點頭，一點也不客氣，“那就這麼說定了！那咱們說回正題！母妃在信中告訴我這些，不過是怕有朝一日我回南朝的時候分不清誰好誰壞，萬一着了有些人的道就不好了，所以啊，我現在說不定比你們倆都還清楚，這定京城的小姐們中哪些值得交，哪些不值得。”
楚長歌點點頭，“姑姑在宮裡，聽得最多的大概也是哪家的小姐如何如何這種‘消息’吧。”
敏心咧着一張嘴，“突然感覺好有面子，十公主如今願意和我坐在同一輛馬車上，看來是覺得我值得相交嘍！”傻樂傻樂又有點耍寶的模樣看得幾人都會心一笑。
“所以啊,”聊了這麼久閒話，司徒冉冉終於決定切入正題了，“我覺得這樣一次次過來破壞他們的相處，那根本治標不治本的！要來就來個狠點的！”
“來個狠點的？”楚長歌勾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長。
“來個狠點的？”敏心眨巴這眼睛滿臉求告知的模樣。
“沒錯！長歌你平日裡不是號稱囂張跋扈目無尊長任性妄爲嗎？她楚娉婷不是做了壞事以後最喜歡裝柔弱裝無辜裝大度嗎？那麼咱們這次就看看，這位楚家大小姐到底能做到何種程度的大度！”
敏心看看楚長歌又看看司徒冉冉，怎麼覺得沒自己什麼事似的，急了，“那我要做什麼呀？！”
司徒冉冉拍拍敏心的肩膀，“放心放心，有你的份。總之到時候我們要尋個由頭引這位大小姐發火，離梅林還有一段路呢，具體怎麼做，咱們還有時間討論。”
“可是我今天帶了好些人過來，讓她們看見是不是不好？”敏心皺着眉頭，“不管是傷了哪邊的臉面，都是楚家的，況且...”敏心看着楚長歌，一咬牙，“長歌，你決定吧！我都行的！”
楚長歌心裡清楚得很，自己的名聲原本便被傳得有些不好了，今天若是爲了引一引楚娉婷發怒丟失風度而將自己任性妄爲的名聲坐實了，怎麼說也是損人傷己的事，敏心在擔心的不過就是這個，她十分開心敏心能爲自己着想，不過敏心也的的確確是多慮了，若是自己不想讓那些傳言坐實了，那些傳言便永遠不可能傳到如今人盡皆知的模樣。
楚長歌看了兩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垂下眼簾看着自己的手指，空氣裡似乎有着一瞬間的凝滯，兩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似乎讓她做決定是什麼天經地義的事一般，這樣的場景竟是讓兩人莫名覺得有些熟悉。楚長歌四隻手指往掌心一彎，捏住了袖口，摩挲了一會，才悠悠嘆了口氣，“就聽冉冉的吧，長痛不如短痛，萬一大姐對四皇子真的存了感情，我們這一次次的去破壞，反倒更會引起她的不滿，到時候，呵，到時候我恐怕不只是不學無術的楚三小姐了，說不定還會有更不好的名聲傳出來。”這表情，無奈中帶着一絲痛恨，痛恨中帶着一絲輕嘲，到真像是被人逼急了無可奈何的模樣。
其實敏心知道，楚長歌絕對不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人。可敏心的性格卻是極爲護短的，楚長歌又是她認定的好朋友，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司徒冉冉差點要被這般模樣的楚長歌‘騙’了，好在她還不曾忽略楚長歌眼中那一絲狡黠的光，她怎麼看都覺得這位小堂妹做得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勾當，可她又不像那些人一樣，做了不好的事只顧着拼命掩藏。瞧瞧她如今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副蠻橫的‘你就說你幫不幫我吧’的模樣，倒是一點都不怕自己將真實的她看穿似的。難懂，她這個小堂妹，當真是有點難懂。不過誰叫自己與她投緣呢？當真是一點都討厭不起來。
“行，趁着還有一些時間，那我們便好好籌劃籌劃，敏心你也不用擔心，你帶來的這些人，恰好就是事實見證人，倒時候不用我們費心去傳，這些人自會替我們傳播了！”
卷一 風起定京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2
這廂三人一拍即合，興高采烈討論起了臨時起意的計劃。
那邊楚長笙得了消息，敏心竟然和定京城的各位高門小姐們也一同趕去了梅林，當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過是坑了自家妹妹一把而已，她用得着將敏心拉上麼？她們兩個人湊到一起，不搞到翻個天的怎麼可能收手？到時候要萬一真鬧出了什麼亂子，爹那裡不得一巴掌將自己拍死？爹將任務交給自己的時候，本意就是低調點將事給攪黃了，畢竟四皇子也是皇室的人，總不能搞得太過份了。原本是想着自家妹妹一向鬼點子多，再加上有無垠這般穩重的人在一旁，總歸是能穩妥的將事給辦好了，卻沒想到，這次無垠倒是沒去，反而……
當他收到從宮裡傳來的消息，司徒冉冉也湊上了一腳的時候。已經追悔莫及，把這個差事交到自家小妹手上當真是他最大的錯算。只來得及和身邊的人打了個招呼，便跨上了馬，也匆匆趕往了梅林。總歸是要自己出馬，當初又何必蠢到將事拖給長歌啊……
……
司徒楠不過剛下馬車，便有人上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面色不變，“知道了，下去吧。”
“四皇子。”楚娉婷一下馬車，便看到了那位站在梅花樹下，姿容清雅風度溫柔的藍衣男子。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四皇子一樣，遠遠看着讓人覺得貴不可言難以親近，但與你說話的時候卻又會讓你覺得世上恐怕再沒有一個人只聽着他的話、他的語調，甚至不用去管他再說什麼，便能溫柔到能讓你溺斃其中。
楚娉婷看了一會，收了收神，便小步走了過去，畢竟是楚家這樣的大世家出來的人，她的每一步都像是仔細計算好的，不急不躁不快不慢，加上其原本就姣好的面容，這麼看過去還真真是儀態萬千。在司徒楠跟前站定，福了福身子，又輕輕喚了一聲，“四皇子。”
司徒楠的眼睛似朦着一層薄薄的霧，看不清裡邊的情緒，然而他面上卻是溫柔和氣地笑着，
“楚小姐不必多禮，今日我們是來賞花的，這些禮節什麼的就不必太在意了，免得壞了賞花的雅興。”
楚娉婷淺淺一笑，“是，四皇子。”
司徒楠朝她點了點頭便轉過了身，自顧自朝着梅林深處走去。
楚娉婷一愣，馬上跟了上去。兩人在梅林間走着，司徒楠不說話，楚娉婷也不敢先開口。不過他們才走了沒多久，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楚娉婷皺眉，四皇子在這裡賞花，有誰還敢來梅林這裡，難道四皇子都沒有派人在梅林外邊把守着的嗎？
“長歌你看，那邊好像是楠哥哥和你大姐！”
“咦！好像真的是四皇兄......”
遠遠的聲音傳來，楚娉婷望過去，只覺得氣血上涌。看着朝着自己方向走來得衆人，卻又不得不保持着一張得體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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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見過皇兄。”
“敏心見過四皇子。”
司徒冉冉和敏心走在前面，先朝着司徒楠請了個安。楚長歌走在兩人後面，等兩人行完禮了，才慢吞吞地走了上來，說的卻是，“四皇子，好巧。”然後轉過頭，朝着楚娉婷笑道，
“大姐，好巧。”
巧？巧什麼巧！楚娉婷的指甲緊緊地嵌進了肉裡，嘴上卻是笑得清甜得體，“三妹今天也是好雅興，怎麼有閒情逸致來賞花了？”
“大姐說笑了，我對這些可不感興趣，今日不過是受了小郡主和十公主的邀請，來這隨便看看。花花草草這種東西看看不過就是浪費時間，大不了也就是陶冶陶冶情操，不過情操這種東西嘛，多了就顯得矯情了。有一點就好，沒有的話，倒是需要補一補。”
這語氣中的諷刺楚娉婷自然是聽得出來了，可是此時她卻有些高興，因爲司徒楠在旁邊，這不是給了她天大的好機會，讓四皇子能看清楚長歌的‘本性’？這麼想着，楚娉婷也不再說話，只是幹着臉勉強笑了笑,然後偷偷瞄了司徒楠一眼。司徒楠也是真配合，竟真的出來打圓場了，“長歌，”只不過才說了兩字，在場的人都是一臉驚訝，這口氣怎麼聽着這麼熟捻親熱呢？“你這話就有些不對了，賞花不止是陶冶情操。每個人的喜好不同，有些人喜歡舞舞劍，有些人喜歡作畫吟詩，自然也會有人喜歡看看這世間風景，不過是爲了在生活無聊之際能多些情趣罷了。否則整日裡重複着相同的幾件事，生活該是多麼無趣啊！長歌，你說是不是？”
這一口一聲的長歌叫着，楚長歌只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四皇子還是隨別人一樣喚我一聲楚三小姐吧，雖然我早與無垠有了婚約，但終究還未出閣。禮數這種東西，雖然我是不太在意，但楚家的名聲我卻是不能不顧的。”楚長歌看了眼楚娉婷一眼，然後破天荒地朝司徒楠福了福身子，“不打擾四皇子了，冉冉，敏心，我們走吧。噢對了，大姐，”楚娉婷突然又停止了轉身的動作，對着楚娉婷笑道“前幾日去爺爺那裡，聽他說起些事。其他事妹妹不好評論，不過不管怎麼樣，爺爺終歸是爺爺，雖然三叔已經離開楚家另行建府，你還是要去看看她的是不是，老人家嘛，多上點心，許多事便不會計較了。”
楚長歌的笑容在楚娉婷眼裡格外的刺眼，直覺告訴楚娉婷，楚長歌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她突然間有些慌了，她剛纔還以爲司徒楠在旁邊恰好可以讓他看到楚長歌的本性，可此時卻覺得異常的慌亂，若是四皇子知道了那些事，那自己與四皇子的事豈不是就要泡湯了？況且四皇子似乎原本就對楚長歌很有興趣，若是和四皇子的事無法成，那……這麼想着，楚娉婷的語調已經有些無法平穩了，她強自笑着，只希望楚長歌能快些走開，“有時間我自會去看望爺爺的。”
“有時間？”楚長歌看看司徒楠又看看楚娉婷，“看來爺爺說得是真的，大姐如今當真是一心只想着如何嫁個好人嫁而全然不顧家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