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軟軟趴在牀邊不斷乾嘔的女人,林凝眉脣角勾起一絲冷笑,直接帶着白芷轉身離開,衝着福順又吩咐了一句:
“最近白芷會往小院兒中送些東西,你記得派人在院子裡挖出一個地窖,也好把那些福壽膏給好好存放起來。”
福順低垂着頭,恭敬的應了一聲,乖巧地彷彿一隻鵪鶉似的。對於福順這麼識趣的表現,林凝眉心中也極爲滿意,沒有在小院兒中多留,她帶着白芷直接往晉陽侯府趕去了。
距大婚還有三日的時候,林凝眉終於收到了寧采苓的回信。
她一個人親自赴約,戴上帷帽就去了雲來酒樓。由小廝引着上到二樓的包間之中,推開雕花木門,林凝眉一眼便瞧見了端坐在八仙桌前的中年美婦。
若是光看容貌,寧采苓不知超出俞氏多少倍,只可惜這婦人命數不好,沒享受多少榮華富貴,寧國公府就被抄家了,她從國公小姐淪爲妓女,且輾轉於不同的男人身下,以寧采苓高傲的性子,想必終究是不甘心的,所以才一直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
直接坐在寧采苓對面,林凝眉捏起了一塊兒豌豆黃,細細嚥下之後,不急不緩道:
“寧夫人,您可考慮好了?”
寧采苓秀麗的眉眼處露出一絲複雜,她沒想到林凝眉小小年紀,心思竟然如此深沉,即使不是嫡出的姑娘,但憑着這份兒心機,日後也能在驃騎大將軍府站穩腳跟。
說不準牧瑜還得依仗這個姐姐呢!
寧采苓點頭,端起茶盞給林凝眉倒茶,開口道:
“如你所言,我是打算入到侯府之中,不知眉姐兒可有什麼好法子?”
林凝眉笑着開口:“方法自然是人想出來的,想必寧夫人也清楚,晉陽侯府時常有一位表少爺出入,若是利用好了這一點,倒是能給俞氏使出一個絆子,屆時父親也會接你們母子二人回府了。”
眉頭一擰,寧采苓直覺此事不會太過簡單,問:
“俞氏好歹也是晉陽侯府的當家主母,哪會那麼容易就踩進圈套之中?”
“就算俞氏不入圈套,俞長澤也是個蠢笨的,渾身上下都是破綻,我早就想對他出手了,只是之前沒有準備好罷了。”
林凝眉胸有成竹的開口,她端起茶盞,吹散杯沿的水汽,道:
“寧夫人若是不信的話,大可拭目以待,不過在此之前,還請您多留父親一晚上,總得讓俞氏發現了你們的行跡,才能動手不是?”
寧采苓猶豫了一會,爲了林牧瑜的前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算是與林凝眉達成了同盟。
如今林凝眉跟寧采苓母子就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日後即便林牧瑜有出息了,也不會忘了她這個姐姐。這樣低投資高回報的事情,林凝眉最是樂意做了。
夜裡回到侯府後,林凝眉就得到了好消息。以寧采苓的手段,自然沒有辜負她的期望,今夜就將林博遠給留在了外頭。
按說侯府大房除了俞氏一個侯夫人之外,別的妾室通房都沒有,所以俞氏心中一直沾沾自喜,認爲林博遠對她十分喜愛,這纔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
只可惜俞氏會錯了意,林博遠是有心愛的女子,那人正是寧采苓,而非俞氏。
因侯府馬房的小廝金業本就是俞氏手下之人,姑媽是伺候在林凝眉身邊的金嬤嬤。在林凝眉的安排下,輕而易舉的就讓金業發現了林博遠與寧采苓私會一事。
這小廝也是個忠心的,見着事情不對,就麻利地跑到了華雅閣之中,給俞氏通風報信了。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俞氏正在正堂中對賬,本就被這些賬目鬧得腦仁兒疼,此刻一聽小廝金業的吵嚷着,怒斥一句:
“胡謅些什麼?什麼叫大事不好了?懂不懂規矩!”
見着俞氏發怒,金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先是衝着俞氏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顫抖着道:
“夫人,今天奴才跟着侯爺出府,發現侯爺竟然進了城西的一座小院子中。”
聽了金業的話,俞氏瞪大眼,直覺其中有些貓膩,擡手將正堂內伺候的丫鬟都給揮退,冷聲問道:
“你再說一遍?侯爺去哪兒了?今晚他不是與朝中好友對飲去了嗎?”
金業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苦着臉開口:
“夫人,奴才親眼所言,那小院子中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婦人,且還有一個半大少年親親熱熱的貼在侯爺身邊叫爹爹,奴才心中惶恐,這才趕忙回府,將此事稟告夫人!”
俞氏身子一晃,手中端着的茶盞給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湯倒在膝蓋上,燙的她倒抽一口冷氣。
不過即使身上再疼,也抵不過心中的絕望。
若金業沒有撒謊的話,林博遠就真養了外室,且還得了一個兒子!半大少年,半大少年,她的文哥兒也才十二!
眼神冷了幾分,俞氏問道:“那半大少年約莫多少歲?”
對上侯夫人的面龐,金業忙縮了縮腦袋,咕噥着開口:“十四五也是有了。”
“好!好!好!”
俞氏怒極反笑,她沒想到林博遠竟然會如此無恥,在外養了女人還不算,連庶長子這等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都給弄出來了!
這樣置她於何地?
置文哥兒於何地?
猛然站起身子,俞氏想要衝出去找林博遠理論,但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不過是一個養在外頭的狐媚子罷了,倒也算不得什麼東西,最主要的是那個庶長子,若是不除的話,日後必成大患!
俞氏眉眼處藏着陰鷙,擺手揮退了金業,將俞嬤嬤給喚了進來。
與金嬤嬤、蘭嬤嬤等人相比,俞嬤嬤纔是俞氏真正的心腹。本來奴才們都是沒有姓氏的,但俞嬤嬤因爲是俞家的家生子,又極爲忠心,這才被賜了俞姓,當真是天大的體面。
俞嬤嬤走進正堂,見着俞氏臉色青黑,心中咯噔一聲,趕忙開口問:
“夫人,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俞氏眼眶通紅,死死抓住俞嬤嬤粗糙的手,一字一頓問:
“世上多了一個礙眼的東西,自然還是除了乾淨,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