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小弟的消息,此時被盡數隱瞞了下來,闔府之中知道真相的除了林凝眉外,也只有聶老太太與聶老將軍,至於聶修齊,他現在還認爲林凝眉的孩子是太子的血脈。又怎會理會小弟?
在林凝眉坐月子這段期間內,白芷也產下了一對雙生子,兩個男娃娃都是極討人疼的模樣,林凝眉從庫房中取了不少壓箱底的罕物兒,就連羊脂玉佩都拿出了一對,掛在雙生子的頸子上。 ¤t tkan ¤¢ ○
等到林凝眉坐完月子後,小弟的身份仍舊未曾曝露出來,她這段期間也沒有見過聶修齊,大抵是因爲傷心的太過厲害,之前那種刻入骨血的思念也淡了幾分。
林凝眉的生辰本就在冬日裡,她自己許是一個冷心冷血的,若是按着她的性子,明知得不到回報的東西,便不會再抱多少期許。
不過想到那個人是聶修齊,林凝眉即便覺得自己是在犯賤。也捨不得與這男人劃清界限,她現在對聶修齊有情,所以本就落了下風。
苦笑一聲,林凝眉搖了搖手中的小金鈴鐺,逗弄着琬姐兒,這孩子早在一月之前便抱到琢玉軒中養着,因有乳母照看,林凝眉拉扯着兩個娃兒也算不得費力,將孩子放在牀榻之上。林凝眉衝着白芷問了一句:
“聽說太子妃娘娘產子了?”
將主子的問話收入耳中,白芷面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笑道:
“主子有所不知,太子妃娘娘產下的哪裡是孩子。分明是生了雙頭四足八臂的妖孽!據聞這孩子剛剛出世,就被太子妃活活摔死在地上,畢竟畸胎乃是不祥之物,留下對她這生母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林凝眉擡手捏住景鈺的小手,景鈺便是小弟的大名兒,也是聶老將軍親自取的,一邊逗弄着咿咿呀呀的孩子,一邊道:
“當時不還說王瑾沅肚子裡懷的是四胎嗎?一眨眼竟然化爲了一個畸形的怪物,當真可怕的緊。”
其實林凝眉也能猜到原理,也許王瑾沅一開始的的確確是懷了多胎,但因爲母體的空間與營養都供不上,在子宮內依舊發育成胚胎的孩子就被兄弟給吸收了,留下手臂大腿等物件,都長在了那連體嬰身上。這樣的連體嬰在現代都不好救治,更遑論在古代了。
“聽說朝堂上有不少言官請太子廢掉太子妃,畢竟太子妃產下畸胎,乃因她自身品行不端,上天才會降下責罰,若這樣狠毒的婦人再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太子又怎能擔起監國大任?”
聽了白芷的話,林凝眉面上露出一絲笑意,既然王瑾沅膽敢害她,現在也算糟了報應,即便左相府勢大,但卻不能與天命相爭,想來除去了王瑾沅這個禍害,左相府的勢力也能縮減大半兒,太子登位之事便越發順利了。
如今林凝眉心中還存着幾分對姜其琛的愧疚,這位也的的確確是她的嫡親兄長。若是能登上皇位的話,林凝眉心中的羞愧也能減少一二。
低嘆一聲,林凝眉道:“不提朝堂上那些糟心事兒了,今日我也算出了月子,白芷你先好生將養着,我出去一趟。”
聽了這話,白芷不滿地擰起眉頭,她清楚主子是打算去見將軍,但眼下將軍失憶之事闔府都清楚了,不知有多少存了腌臢心思的丫鬟想要飛上枝頭,偏偏將軍卻一改往日潔身自好的模樣,雖說沒有碰那些丫鬟,但也不復先前的冷若冰霜。
想到此點,白芷便爲自家主子感到委屈,偏偏她不好插手人家夫妻之事,更何況景鈺少爺年歲還小,可不能失了父親的寵愛。
心中轉過此番思量,白芷也沒有阻攔林凝眉,只是心中對聶修齊這姑爺的惡感越發濃郁。
林凝眉往書房的方向行去,因剛打了勝仗的緣故,聶修齊現下也清閒的很,晌午之後便會呆在書房之中讀些兵書。
走到書房門前,林凝眉發覺書房門虛掩着,並沒有闔上,等到她透過門縫看到書房之中的景象之時,登時一股火氣涌到天靈蓋上。
林凝眉一腳將雕花木門給踹開,望着其中紅袖添香的場景,她恨得銀牙緊咬。
聽到門口處傳來的巨大聲響,聶修齊面色未變,但在一旁伺候着的嬌豔丫鬟身子卻不由顫了顫。
這丫鬟名爲青蘿,瞧着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鵝蛋臉杏核眼,紅脣柔嫩的彷彿花瓣一般,膚白貌美,纖腰不盈一握,當真是一個美人胚子。
因爲產子的緣故,林凝眉此刻仍是顯得有些豐腴,見着這青蘿幾乎快貼在聶修齊身上時,眼中燃起熊熊火光,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案幾前,譏諷道:
“書房也是你一個丫鬟能進來的?還不快滾出去!”
林凝眉並非什麼好性兒,自打回府之後,她胸口便憋了一股邪火,往日無處發泄也就罷了,但今日這名爲青蘿的丫鬟撞在了槍口上,林凝眉又怎會讓她好過?
青蘿從未見過林凝眉發怒的模樣,當即便嚇得芙面慘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眶含淚,不住口地哀求着:
“二少夫人,奴婢究竟犯了什麼錯處?還望二少夫人明示?”
青蘿這一跪的位置也十分巧妙,在聶修齊的角度看,正好能瞧見那粉嫩的頸線以及胸口處的嬌嫩皮肉,雖說露的肉算不得多,但因爲這丫鬟正值水嫩青蔥的年歲,倒顯得有幾分吸引力。
林凝眉眯了眯眼,看也不看聶修齊,見着青蘿仍在嘴硬,登時一腳便踹在了她心口。
此刻林凝眉還算有些分寸,只用了五分力,但即便如此,依舊將青蘿踹的彷彿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接撞在了博古通今架上,上頭擺着的古玩玉器也噼裡啪啦的往下掉,紛紛砸在青蘿頭上,將那張嫵媚的小臉兒砸的?青臉腫。
聽得青蘿哀叫連連,林凝眉紅脣也不由扯出一絲惡意,她本身模樣便生的嬌,發起怒來依舊好看的緊,神采飛揚的模樣倒是比之前委委屈屈的時候多了幾分靈氣。
聶修齊眼神一直黏在林凝眉身上,此刻對上這女人不忿的眸光,心頭也不由涌起了幾分怒意,冷聲道:
“你當真是個妒婦,這丫鬟究竟做了什麼?你要下如此狠手!”
林凝眉今日本來打算與聶修齊好好談談,但一見着青蘿都將豐盈的胸脯貼在了男人身上,她就清楚此刻大抵又得鬧上一場,否則這些下人還會蹬?子上臉,以爲自己是個好欺負的。
“妾身身爲將軍夫人,教訓一個不安分的丫鬟又有何不妥?她既然有膽子做出此等不體面的事情,想必早就料到接過了!”
林凝眉衝着站在門口的侍衛招了招手,衝着一個頗爲眼熟的男子,道:
“將青蘿給拉下去,我記得京郊農莊中有位姓王的管事,是個鰥夫,媳婦都死了有些年頭了,便將青蘿賞給王管事吧!”
聽了這話,青蘿心中十分慌亂,連滾帶爬的滾到了聶修齊身畔,死死抱住男人的腿,眼淚?涕將面上的脂粉都給打溼了,瞧着十分髒污不堪。
“將軍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嫁給王管事!您救救奴婢吧!”
那王管事着實算不得什麼良配,今年早便過了三十,若是以農家的眼光來看,這年紀當青蘿的爹都綽綽有餘,也怪不得青蘿瞧不上王管事。
“夫人,王管事都已經三十有餘了,奴婢求您放過我!”
林凝眉脣畔勾起一絲冷笑,擡手指着聶修齊,道:
“若是本夫人未曾記錯的話,將軍過了年都二十七了,而王管事今年也不過三十一,與將軍只差了四歲而已,青蘿爲何非要計較這小小的差距?”
青蘿求饒的話不由一滯,想要開口反駁,卻又尋不到什麼好理由,只能又急又慌,滿頭大汗,希望能夠得到聶修齊的憐惜。
聶修齊對青蘿沒起什麼心思,但他卻有些看不慣林凝眉這般狠辣的做法,當即便道:
“這丫鬟不過犯了些小錯,只教訓一番也就成了,爲何非得絕了她的後路?”
見着聶修齊這幅憐香惜玉的模樣,林凝眉咬了咬脣,衝着那侍衛說道:
“還不快將青蘿拖下去!”
這侍衛先前也跟隨將軍去了玉城,清楚夫人的厲害,也知曉宣府鎮的別莊是夫人建起來的,所以一直對林凝眉懷着幾分崇敬之意,此刻自然不願違拗了她的吩咐,登時便拖着青蘿的領口,將人往外拉扯着。
姜其琛見着侍衛此番舉動,面上也有些掛不住,怒斥道:“鄭琦,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聽得將軍陰瘮瘮的聲音,名爲鄭琦的侍衛身子一顫,想要說些什麼,卻聽將軍夫人開口了。
“將軍您有什麼火氣便衝着妾身發就是,爲何非要爲難鄭侍衛?”
林凝眉鳳眸之中燃着火光,晶亮而明豔,她的模樣在京中都是頭一份兒的,皮膚又白嫩的彷彿剛釀出來的豆腐,柔嫩非常,即便因爲剛剛產子的緣故顯得有些豐腴,但依舊稱得上是難得的美人兒。
名爲鄭琦的侍衛此刻已經將青蘿拖出了書房,還貼心地將雕花木門給緊緊闔上,林凝眉直接站到聶修齊身畔,兩手拄在案几上,冷笑着道:
“難道將軍是想要納妾了?所以纔對青蘿那丫鬟青眼有加?”
聶修齊根本沒有什麼納妾的心思,但此刻一聽面前這婦人的話,心頭更怒,道:
“像你這等不守婦道的女人我連碰都不想碰一下,若是不納妾的話,那豈不是一直沒人伺候了?”
說這話時,聶修齊面上不帶一絲笑意,林凝眉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清楚聶修齊沒在開玩笑。
面上冷了幾分,便連鳳眸中都浸滿寒霜,林凝眉紅脣一抿,道:
“將軍想要什麼樣的妾室?”土巨豐圾。
即便胸臆之中名爲嫉妒的獸已經將林凝眉的理智撕咬成了碎片,但她卻依舊不願在聶修齊面前示弱,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她的丈夫了,自己一直傾慕着的那個男人是不會升起半點兒納妾蓄婢的心思。
聽了林凝眉的話,聶修齊不由有些惱怒,高大的身軀僵硬着,甕聲甕氣的道:
“容貌必不能差,出身也得好些,最好精通琴棋書畫,知書達理。”
林凝眉點了點頭,擡手將散落的鬢髮挽在耳後,笑着道:
“將軍此番要求要是有些難了,妾身也尋不到這樣的女子,等到將軍找着了,妾身一定會挨個賞她們幾十板子,之後發賣到花樓之中。”
話落,林凝眉狠狠將案几上擺放着的青玉紙鎮給摔在地上,這青玉雖硬,卻脆生的很,一落在青石板鋪成的地面上,登時便摔得四分五裂。
“林凝眉!”
聶修齊大爲光火,怎麼也沒想到這婦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來他書房之中胡鬧。
林凝眉走到聶修齊身畔,柔若無骨的擡手輕撫着劇烈起伏的胸膛,嬌笑着道:
“將軍怕是忘了,這青玉紙鎮是妾身先前買入腹中的,以將軍您對妾身的厭惡,想必也不願再將這東西留在身邊不是?”
聶修齊恨得直咬牙,偏偏拿面前的女子沒有一點辦法,畢竟即便林凝眉入宮一事不假,但在明面上還是他的嫡妻,聶修齊還真不能對她出手太重。
“你!你當真以爲我不敢休了你是不是?”
林凝眉擡手拍了拍堅實的胸膛,笑道:“將軍還能有什麼不敢的?您現在都將自己的嫡妻忘在腦後了,連兒子都能不認,這等冷心冷血之人,妾身這輩子還是頭一回得見。”
一聽林凝眉提及兒子,聶修齊面上也不由有些掛不住,他最開始一直懷疑那名爲景鈺的娃娃是太子的種,但前幾日曾經在易遠堂中見過景鈺一次,那小子與他如出一轍的五官是做不了假的,定然是自己的血脈。
想到此處,聶修齊心中也有些疑惑,以姜其琛對林凝眉的心思,又怎會放任她產下自己的孩子?
見着聶修齊氣的額角迸出青筋,林凝眉面上的笑意越發濃郁,更顯得人比花嬌。
她歪了歪頭,故作不解道:“將軍爲何動怒?妾身所言可沒有半句虛言,您若是再疑心妾身的清白,便去尋人驗上一番,看看景鈺到底是不是你的種!”
話落,林凝眉剛想轉身離去,腦海中卻浮現出白芷秀麗的面龐,她步子頓了頓,輕聲開口問道:
“將軍,可有陳副將的消息了?”
不知爲何,從林凝眉紅脣中吐露出別的男人的性命,聶修齊心中便有些不舒坦,他冷了臉色,道:
“怎麼?你連陳安都瞧上了?”
林凝眉兩手握拳,大抵是被折辱的次數多了,她此刻倒沒有之前氣的那麼厲害,面上恢復雲淡風輕,笑道:
“若是妾身看上了陳副將又如何?他勇武非常,出身不差,且生的一表人才,十分俊秀,不止勾動了多少女兒心呢!”
“林凝眉!”
聶修齊覺得自己快要被面前的婦人給氣昏頭了,他擡手狠狠攥住女子的手腕,恨得咬牙切?。
林凝眉被聶修齊捏的手腕生疼,不由疊了疊眉,面上的笑意絲毫未曾收斂,道:
“將軍有事?”
聶修齊深吸一口氣,向來黝黑的面龐隱隱有些發紫,顯然是氣的緊了。
“若是將軍無事的話,還請您告知妾身,可有陳副將的消息了?”
“有!”
“真的?”林凝眉眉眼處露出明顯的急色,顯然是高興非常,畢竟白芷現在已經爲陳安產下了雙生子,若是兩個孩子沒有父親的話,日子到底也有些難過,眼下既然陳安有了消息,當真是極好的。
聶修齊鷹眸之中劃過一絲鄙夷,冷冷道:“你莫要肖想些別的了,陳安的性命的確無礙,也平安回到京中,不過他現在正在準備婚事,你這婦人可莫要攪擾了他!”
聽着這話,林凝眉面色一變,問:
“陳副將要成婚了?新婦是哪家的姑娘?”
按理而言,陳安回京都已經都一月功夫了,怎的還未曾來到驃騎大將軍府中提親,難道她真的看走了眼,陳安也是個負心薄倖之輩?
“陳安娶得是哪家姑娘怕是與林氏你無甚關係吧?一個婦人這般細緻的探聽男子的消息,你到底知不知廉恥二字該如何些?”
林凝眉覺得自己的麪皮是越發厚了,都能與城牆做比,此刻聽得聶修齊的譏諷,只是不痛不癢地皺了皺眉,說道:
“將軍都準備納妾了,妾身尋個下家也算不得什麼難事兒吧?”
話落,林凝眉衝着聶修齊嫵媚一笑,低頭望着腕間的黝黑手掌,冷聲道:
“將軍也該放開手,若是弄疼的妾身,我該如何照料琬姐兒與鈺哥兒,將軍您可以不將兒女放在心中,妾身卻是做不到呢!”
聽了這話,聶修齊恨恨鬆手,只覺得面前的婦人着實可惡的緊,剛想開口教訓她一番,心頭卻隱隱發疼。
林凝眉沒有注意到聶修齊的異樣,直接轉身離開了書房之中。
她腳步不停,回到了暫居的廂房內,衝着白芷開口道:
“白芷,陳安無事,已經平安回到了京中。”
聞聲,白芷面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兩行淚水順着粉白的面頰滑落,她擡手抹了一把,卻無論如何都止不住淚。
“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林凝眉卻不似白芷這麼歡喜,若是按着聶修齊的說辭,陳安眼下想必正在兵部侍郎府上準備婚事,她卻一點兒風聲都未曾得知,事情恐怕有些不妙。
眼見着林凝眉面色不對,白芷面上的笑意緩緩收斂,低聲問:“主子,您這是怎麼了?難道又與將軍鬧起來了?”
林凝眉搖頭,擡手抓住白芷的藕臂,正色道:
“白芷,陳安是回到京中了沒錯,但他現下正在兵部侍郎府中準備婚事,這該如何是好?”
白芷瞪大眼,面色陡然變得蒼白如紙,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杏眸中也失了神采。
“我不信!他不是這種負心薄倖之人!”白芷拼命搖頭,淚水卻掉的更兇,身子不住地顫抖着。
林凝眉望着白芷這幅模樣,自然是十分心疼,她上前抱住了白芷,低聲安慰着:
“咱們且先等着,若陳安真是個狼心狗肺的,你還不如不假,但要是他真有什麼爲難之處,暫且悄悄也是好的。”
白芷不住苦笑着:“主子您莫要安慰奴婢了?天下間又怎會有那麼多的爲難之處?若陳安真是身不由己的話,他大可來知會奴婢一聲,又何必一言不發的就操辦起婚事來了?陳安不是將軍,他沒有失憶。”
對上白芷空洞的雙眸,林凝眉張了張口,心中恨極,若是陳安當真死在了之前的戰爭之中,白芷即便心傷,卻不會心死,但見着她這幅模樣,林凝眉又怎能放心的下?
低嘆一聲,林凝眉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瞧瞧陳安這廝到底是因何負心,他若是真存了耍弄白芷的心思,自己定然不會放過他!
眼下白芷月子還沒坐完,自是不好掉淚的,林凝眉從袖襟之中取出紋繡並蒂蓮的錦帕爲她拭淚,翠翹這丫鬟走入房中之時,見着白芷哭的厲害,一時間也極爲無措,急聲問:
“主子,白芷姐姐這是怎的了?可是有人欺負了她?”
白芷趕忙推開林凝眉,也不欲讓翠翹擔心,面上強扯出一絲笑意,道:
“我無事,只是產下孩子之後心中有些委屈罷了。”
翠翹的性子單純,聽了這話小嘴一癟,悶聲道:“大寶小寶的爹爹在玉城離世了,但白芷姐姐你還年輕,總不能委屈了自己個兒。”
林凝眉瞪了翠翹一眼,擡手點了點這丫鬟的額角,調侃道:
“你倒是長本事了!自己還沒尋着人家,便替白芷操心。”
聽了這話,白芷眨了眨眼,擡手扶着林凝眉的手臂,移了話頭兒道:
“主子,之前給奴婢使絆子的婆子都找着了,她們雖說是伺候在聶老太太院子中的,但大多都是聶夫人的人手。”
林凝眉鳳眸之中劃過一絲精光,她什麼都吃,就是不肯吃虧,既然白氏管不好她手底下的人,自己眼下也算倒出了功夫,若是不出手相助的話豈不可惜?
衝着白芷笑了一下,林凝眉說:
“你這丫頭便放心吧,那起子人若是真硬氣,便不該在我回府之後做出一副鵪鶉模樣,若是不好好教訓一番,恐怕他們都忘了白掌櫃的下場!”
翠翹清楚林凝眉的手段,當下便是一喜,豐潤的蘋果臉上漲的通紅,溜圓的眼兒中閃爍着星星點點的笑意。
林凝眉發現翠翹這丫鬟的容貌雖說算不得出挑,但卻生的玉雪可愛,明明都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偏偏瞧着還彷彿十三四似的,十分惹人疼。
既然已經決定出手,林凝眉自然不會客氣。
翠翹說過,伺候琬姐兒的丫鬟中最不盡心的,便是一個叫嬌兒的丫鬟,這嬌兒是家生子,她孃親是白氏的陪嫁丫鬟,眼下熬成了嬤嬤,在府中也頗有幾分體面,否則伺候琬姐兒的活計也不會落到嬌兒頭上。
偏偏這嬌兒是個心大的,在清楚二少夫人不在府中之後,還以爲林凝眉再也回不來了,對琬姐兒十分怠慢,還將小娃娃把玩的小金豬偷了好幾個,須知拿小金豬足足有成人拳頭大,且是實心兒的,一個小金豬比一枚金錠子都要值錢,嬌兒卻一連拿了好幾個,翠翹氣怒之餘卻沒有證據,只得忍氣吞聲。
林凝眉在得知此事之後,當下便抱着琬姐兒趕到了易遠堂之中,請聶老太太做主。
因嬌兒現下伺候在易遠堂中,即便林凝眉身爲二少夫人,可以發落小小奴婢,但直接越過聶老太太到底也有些不妥,所以她這纔來知會一聲。
入到易遠堂,一見着端坐在主位之上的聶老太太,林凝眉眼眶陡然紅了,擡手抱緊了懷中的琬姐兒,衝着聶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孫媳給祖母請安。”
聶老太太一向偏疼琬姐兒,眼下見着孫女兒來了,顯出老態的面龐上也露出濃郁的笑意,道:
“趕快起來,你這身子還有些虛,也不必再拘泥於這些虛禮了。”
聶老太太上了年紀,等到林凝眉走近些才發現孫媳婦的眼眶紅了,她當即擰緊眉頭,問:
“可是惟謹讓你受了委屈?等祖母去教訓他!”
林凝眉搖了搖頭,眉眼之中帶着薄怒,開口道:
“祖母,先前孫媳回到琢玉軒中,給琬姐兒清點玩具,發現那一套十二隻的小金豬缺了四隻,雖說這東西本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但有下人說曾在丫鬟手中見過那小金豬,孫媳想着這東西到底是琬姐兒自小玩慣了的,讓奴才拿在手中也有些不妥。”
聶老太太也是人老成精,在後宅之中安安生生地過了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自然清楚林凝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