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空氣中陷入了一陣死一樣的寂靜。
就連時間都靜止了。
【宿主!】小叮噹豁然間跳了出來,雙手叉腰,痛心疾首道:【是你害了他的雙腿,所以你一直都沒有提起這個弟弟,也從來不評價他,是因爲對他心懷愧疚,還是心虛?】
慕微希一把揪住它的尾巴,在空中狂甩了好幾圈:【怎麼?在你眼裡,你的宿主我,就是這種卑鄙無恥的人?】
【哎喲——】小叮噹被甩得暈頭轉向,兩眼冒圈圈,【饒命啊宿主!我錯了,我剛纔只是開個玩笑緩解一下凝重的氛圍嘛,你就原諒我這回。】
慕微希輕哼一手,將它一把丟出去,【想要我的原諒,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小叮噹被丟到沙發上,從暈眩中回過神來,有氣無力地問道。
慕微希抱着手臂,理所當然地吩咐:【幫我治好他的腿。】
【……】小叮噹猛地擡起頭來,瞪大眼睛,控訴道:【連醫生治療多年都治不好,你說讓我治就治,宿主,不帶這麼佔便宜的啊!】
慕微希一臉疑惑:【難道我不是最正義的系統嗎?】
小叮噹點頭:【我是啊!】
慕微希反問:【那我讓你行善事,有什麼問題?】
【……我是正義系統,不是白嫖系統,你休想套路我。】小叮噹雙手叉腰,氣哼哼道:【想要我治好他就得等價交換,你看着辦吧!】
慕微希不滿地嘖了一聲。
居然沒糊弄過去,真是失算了。
容她再想想辦法。
……
靜止的時間重新流淌。
指針在牆上“滴答”“滴答”地走動,走到第三格的時候,慕微希望着夏泓墨,再次開口:“你到現在還覺得,是我害的你。”
她原本以爲經過十年的歲月,足以令夏泓墨看清一切。
殊不知,在病牀上煎熬的十年,是他人生當中最痛苦的時候。
病痛無時無刻地伴隨着他,每次醒來都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聞到醫院裡那難聞的消毒藥水味。
從一開始的厭惡掙扎,到後來的麻木。
他的心都已經沉入了谷底,只有雙胞胎妹妹是唯一的一道光。
如今,這束光都被剝奪了。
想至此,夏泓墨的眸色更加黑沉,語氣冷冽道:“怎麼?事到如今你倒是想要洗白自己的罪孽了?”
“我不想跟你再解釋下去了。”十年前的誤會,就沒能揭開,如今過了十年,他的想法恐怕已經根深蒂固了,所以慕微希知道多說無益,不如實際行動來得強,“讓我檢查一下你腿部的狀況,可以嗎?”
夏泓墨微微頷首,倒是沒有拒絕。
慕微希這才放心下來,俯身掀開他腿上的布。
正在這時,屋外的房門被打開。
李敏清手中拎着水果盒,開開心心地從玄關進來,人未到聲先至:“墨兒,你不是想吃華國的水果嗎?媽媽特意去商場挑選了最新鮮的——”
話還沒說完,忽聽裡頭傳來“哐當”一聲響,伴隨着一陣抽氣聲。
李敏清臉色驟變,丟下水果盒,連拖鞋都來不及換上,就急匆匆地衝進來,就看到夏泓墨從輪椅上滾下來,膝蓋着地,手肘磕在地板上,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李敏清的大腦嗡鳴,慌忙跑過去扶他,“墨兒,你怎麼了?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你別嚇媽媽。”
夏泓墨勉強地起身,手肘青紫,臉色慘白,額頭上一滴冷汗滾了下來。
他艱難地直起身來,目光冷冷地望着一旁的慕微希,聲音苦澀:“姐,你要是不歡迎我,可以趕我走,沒必要那麼羞辱我!我是殘廢,可不是我想要變成殘廢的,當年的事情我已經不怪你了,你又何必惱羞成怒地把我推開。”
慕微希:“……”
小叮噹驚得瞠目結舌,忍不住爆了一句出口:【我靠!這是哪來的戲精啊!簡直跟盛世白蓮有得一拼,不對……這不叫白蓮,這叫綠茶,而且還是男綠茶!】
慕微希啞口無言。
【剛纔是我判斷錯誤,還覺得他看起來外表純良,是個氣質美男,沒想到城府這麼深,假裝讓你幫着治療,結果一聽到有人回來,立刻表演翻車技術,再把責任推給你。】小叮噹的語氣浮誇,【真不愧是夏夢柔的雙胞胎哥哥,跟她簡直一樣卑鄙。】
【不……】慕微希卻冷靜地反駁,【他可比夏夢柔聰明多了,夏夢柔看不上我,一般都是當面找茬,不會給我留一絲情面,而我通常也是當場報仇,可他不一樣,他的話術技巧既委婉得體現了自己的善良無辜,又把責任都推給了我。】
【那你怎麼辦啊?】小叮噹擔憂地看着她。
【別擔心。】慕微希垂下眼簾,正對上李敏清不可置信的目光。
“不是我推的。”慕微希的神色不變,語氣格外平靜,“您信嗎?媽。”
這一聲媽,喚回了李敏清的理智。
她的臉上露出了愧疚又懊惱的神情,語氣尷尬道:“微微,我、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這肯定是不小心的,你怎麼會傷害自己的弟弟呢!”
夏泓墨神色微怔,顯然是沒料到,她都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欺負了,卻還站在敵人那邊。
以前的李敏清有多麼討厭慕微希,他最清楚不過了。
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連媽都被她洗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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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地開口:“媽,你不相信我嗎?是她推我,我纔會從輪椅上摔下來——”
“省省吧。”慕微希打斷了他的話,“你是覺得家裡沒有監控,傭人們又不在,所以就可以污衊我了嗎?”
“我污衊你?”夏泓墨彷彿是受到了巨大的屈辱,控訴道:“我明明一心想跟你求和,只希望你能放過我妹妹,讓她回來跟我們團聚,你卻說我想陷害你?枉我喚你一聲姐,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
“讓我放了夏夢柔?”慕微希涼涼一笑,諷刺道:“我有什麼資格?她是殺人放火,被警察抓去坐牢的,要不是我們一家運氣好,就會葬身火海,死無全屍,對於這種喪心病狂的人,你還認她當你的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