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她
楚玉郎從定北宮裡走出來,看着揣在懷裡的京兆尹大印,總覺得被皇兄耍了;可是思前想後,又不知哪裡不對勁;摸了摸腦袋,最後還是乖乖的抱着大印坐回軟轎裡,吆喝着跟在身邊的貓兒去皇家馬場裡挑幾匹上好駿馬帶回去討媳婦歡心。
剛回到王府,就看見小喜匆匆交代,似乎是差人去廚房煮薑湯驅寒。
難道是昨夜喬羽着涼氣,病了?
不對呀!昨晚看她生龍活虎的模樣,精神飽滿到可以到大街上打流氓,怎麼一回來就倒了呢?
楚玉郎很有良心的暗付:自家媳婦爲找他淋了雨,雖說她身體強壯不需要呵護,可是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他這輩子,最怕欠人情,尤其是女人的情分,他更怕!
所以思前想後,他還是決定親自到廚房煮一碗薑湯送過去,一來以示關心,二來增加夫妻感情!
延平王爺出現在廚房門前時,就嚇得府裡的廚子以爲做了什麼錯事,居然驚動了小王爺親自前來訓示;一個個耷拉着腦袋,做好了捱罵準備。
可是等了半天,都沒聽見動靜。
悄悄地擡起頭,卻見王爺蹲在菜籃子邊,拿起一塊老生薑看的仔細。
楚玉郎看着手裡的醜東西,憋着嘴,問:“我說……”
“是,王爺,小的在。”大廚王鬍子站出來,一副弓腰哈背的樣子。
“薑湯,是怎麼個煮法?”
王鬍子一聽延平王爺來廚房不是訓人,而是要煮薑湯,立馬撥開烏雲見月明,笑的燦爛,指着竈頭上小砂鍋,道:“把生薑切成片,然後倒上清水紅糖,煮一下就好。”
“成,爺知道了!”
“王爺,要不讓小的來效勞,這廚房裡油煙重。”王鬍子陪着笑死命的巴結這位小祖宗。
可是卻遭到楚玉郎的一劑白眼:“去去去,哪好玩哪玩去,爺給媳婦煮薑湯,要你這狗奴才帶什麼勁兒。”
王鬍子雖然捱了罵,可這心裡卻也沒有半分不滿;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家王爺笨手笨腳的清洗手裡的老薑,十指芊芊的握着菜刀,把一塊醜不拉機的老生薑切得連醜都算不上。
楚玉郎在廚房裡忙活,好不容易將一碗薑湯煮出來,盛到湯碗裡,端在小手上,喜滋滋的走出廚房,一步一歡快的朝着媳婦的廂房走去。
可是,這腳剛踏進楓院,不知是哪個清掃前門的小奴才沒有把路上的小石子掃乾淨,一腳踩上去打了滑;噗通一聲,噼裡啪啦的響聲和楚玉郎慘痛的尖叫頓時刺破長空。
喬羽正自得神閒的坐在凳子上喝着上好的巫山龍井,突然聽見這一嗓子,差點將喝進去的茶水吐出來,猛地坐起來朝外奔。
楚玉郎慘叫着扳起腳面,看見碎碗渣子扎透鞋底生生的戳進腳趾頭縫兒,一絲殷紅的血液漸漸地染紅了藏青色的雲緞錦靴。
從小就沒見過多少血腥的楚玉郎嚇得臉色蒼白,看着打開房門的媳婦,呼痛慘叫:“阿羽,阿羽!我要死了……”
“怎麼了……”喬羽一個箭步衝過來,看着他正在流血的腳,二話不說,抱着就朝房裡奔。
被放在牀上楚玉郎痛的哇哇大叫,這也難怪,這小子從小到大可沒怎麼磕碰過,就連打架也是一夥兒站在前面幫忙擋着;如今被碎碗片割傷了腳,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麼區別。
“媳婦,痛!痛死了……”楚玉郎臉色蒼白,抱着媳婦的脖子窩在她懷裡痛哭難過。
喬羽見多了楚玉郎的嬌氣,也沒怎麼奇怪,只是攬過夫君的腰,輕輕地拍拍他的肩,沉穩有力的聲音裡帶着讓人心安的情緒:“乖,我數到三就把碎碗片拔出來。”
“嗯……”楚玉郎這次乖了,靠在媳婦的懷裡稍微找了點安心。
“一!”楚玉郎緊張的掐住了喬羽的後背肉。
“二……”
“啊!痛死了!”
一聲慘呼從楚玉郎嘴裡喊出來,接着,接踵而來的小拳頭如雨點般打在喬羽的肩上,斥怒着埋怨,嬌弱的喘息都昭示着楚玉郎此刻的憤怒。
“喬羽,你這混蛋,說好了數到三,你咋數到二就動手了,你敢騙你爺爺!”
喬羽瞧着楚玉郎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蛋,伸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淚,哄着笑着,說:“這叫出其不意!”
喬羽任由楚玉郎發泄不滿及亂吼亂叫,脫掉他的鞋襪,清洗、消毒、包紮,很快就利落的搞定。
“行了,現在還痛不?”喬羽看着縮在她懷裡悽悽哀哀的小白兔,一眼的疼惜。
楚玉郎咬着衣袖,眼裡溢滿了水燦燦的眼淚,看着媳婦那張溫柔的笑臉,委屈的回答:“不痛了。”
瞧着他睜大的大眼睛,喬羽拉起錦被蓋在楚玉郎身上,剛想要離開,卻被抓住手腕:“怎麼了?”
“你幹什麼去?”楚玉郎覺得這時候還是留下媳婦陪着自己比較好。
“叫下人把外面的一攤子收拾了,你好好休息。”
“我熬了薑湯,本來是要送你喝的。”說到這裡,楚玉郎委屈的低下頭,這可是他第一次下廚,卻出師不利。
喬羽瞧着他一眼的悵然若失,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伸手摸着他的發,看着他白嫩泛紅的肌膚,清冷的眼神裡閃過一瞬間的感動:“我知道了,歇着吧!”
瞧着媳婦離開的背影;楚玉郎覺得自己很失敗。
一般女人聽見自家夫君親自下廚,最後還落的重傷在身,還不心疼感動的哭天抹淚;可他媳婦咋就說了句這麼不痛不癢的話?
喬羽,你他媽也太不解風情了!
翌日。
對於自己的走馬上任楚玉郎沒跟媳婦說,只是在第二天,杵着柺杖去找老爺子商量。
榮親王這段時間迷上了耍太極,看見兒子一蹦一蹦的出現,也沒感到好奇;只是轉了個身,接着打太極。
貓兒扶着主子坐在一邊的涼椅上,乖乖的候在一邊跟着爺一起盯着老王爺耍太極。
一整套太極拳耍下來也花了一個多時辰,待老王爺精神抖擻、神清氣爽的轉過身,笑眯眯的看向兒子時,眼裡閃過一絲滿意;這混小子,成了家也穩重了不少!
楚玉郎打着哈欠看着父王笑嘻嘻的樣子,湊上白嫩嫩的臉,甜絲絲的喊了聲:“父王老當益壯!”
老王爺一吹鬍子,道:“廢話!爺只有三十歲,年輕着呢!”
楚玉郎拉着臉嘿嘿的陪着父王傻笑,心裡暗付着是不是應該叫太醫來看看老頭,似乎得了老年癡呆,連年紀都忘了!
老王爺坐在另一張涼椅上,抓了一把葵花籽,吃起來,問:“找你哥做啥?”
“咳咳!”楚玉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憋着發紅的臉,衝着老爺子吼了一嗓子:“父王!你是我爹!”
榮親王見兒子快要氣炸了,忙陪着笑將手裡的瓜子推到兒子面前,道:“不是逗你玩麼,好小子,你可是難得主動來找我。”
楚玉郎推開父王的手,從懷裡將京兆尹的大印咣噹一聲丟在石桌上,道:“皇兄讓我官復原職了!”
榮親王一聽,樂了:“那好呀,就應該讓你小子有點事做,我兒子多聰明呀,比那個那個中書家的小兒子還聰明!”
楚玉郎不知道老爺子又從哪聽說誰家兒子聰明的事了,只是閉了閉眼,告訴自己要冷靜,然後據實已告:“皇兄要我去關西,查欽差被殺案和私鑄錢幣案;父王,你看我這一去是不是……”
“凶多吉少!”老王爺一口打斷兒子的話,直接下了定論!
楚玉郎一聽這話,腿立刻軟了;果然,那幾匹馬不是白拿的,爲了討媳婦歡心,他可是連小命都賠進去了!
榮親王看兒子的臉色慘白慘白的,就知道這小子在貪生怕死,嘿嘿的笑了幾聲,將手裡的瓜子嗑的巴巴響,接着說:“不過,你放心!帶着你媳婦去,絕對沒問題!”
楚玉郎最討厭聽見這樣的話了,感覺他很廢物一樣,事事都要靠着媳婦;憋氣的別過臉,扭頭道:“我是會帶着媳婦去,只是不是要她替我挨刀子!”
老王爺好奇,湊上臉,問:“那是做什麼?”
楚玉郎拍拍衣衫,站起身,答道:“給我生兒子!”
老王爺一聽這話,更開心了!
年紀一大把的他早就盼着能有個孫子玩,現今看兒子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開心的連蹦帶跳,連瓜子都不磕了,摟着兒子的脖子就朝書房走,一邊走一邊言傳身教,道:“對付女人,一定要快、狠、準、猛!”
楚玉郎想了想,覺得父王這話靠譜。
看來父王跟那兇悍的婆娘是一路貨,於是楚玉郎巴拉着父王的胳膊,虛心請教:“有什麼辦法讓女人服服帖帖嗎?”
老王爺愣了一下,很嫌棄的看着兒子,問:“不會吧!”
被親爹戳破真想,楚玉郎掛不住面子,死活不承認,道:“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