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蓮華預想中的噎口沒有出現,青九玄一個吞嚥就不見了,睨着她:“你可以再調皮些。”
“……春芽拿一包棗糕出來。”木蓮華想着她買的包了四大包的棗糕。
春芽聽話的取了一包給木蓮華。
木蓮華把那足有三斤的點心包丟給青九玄,“九哥趕車辛苦,路上慢慢吃。”
青九玄其實並不愛棗味兒,也並不多喜甜食,只是因着木蓮華才吃了兩口。這猛地一大包,還真是吃不下了,俊臉不由就有些僵。
木蓮華知道他並不愛甜食,在如願看到他變了臉色才鑽進車廂,和春芽一起看多出來的襪子。倒也沒有硬逼着他吃。
青九玄在木蓮華進馬車後,顛了顛手裡點心包,最後丟進了戴在右手中指的綠翡儲蓄戒子裡。
等到他們回了村裡,已經過了午時了。
單家娘子正在茶棚招呼客人,遠遠看到木蓮華的馬車,那自木蓮華他們走後就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等到馬車靠近,就迎了上去,“路上可還順利?”
木蓮華笑應,“挺好的,鎮上比前幾年更好了,人也多。”
春芽跳下馬車,本來興奮的小臉,看到單家娘子就低了下來,“阿孃。”
木蓮華見狀,知道她又想起單家娘子的教訓了,拍拍她的背,“去幫忙把馬車裡的東西卸下吧。”
而青九玄已經趕着馬車進了院子了。
春芽偷覷了她娘一眼,在小跑着跟了去。
每個父母對自己子女的教導都各有方法,對於單家娘子,木蓮華自覺不好插口置喙什麼。而且,單家娘子教育也沒什麼錯,少言少看多做事,乃自保王道。着實有幾分桃翠的智慧。
茶棚正對着院子,單家娘子看到馬車上卸下來的米糧油肉盤碗等物,很是驚訝,然後道:“蓮妹子,家裡不缺,破費這些作甚?”
木蓮華今早去了單家廚房,見廚房頗有些簡陋,儲存也不豐。而本來她要給食宿費,單家娘子死活不收,她就想着買些實用的,所以纔有了鎮上之行。
擺擺手道:“到鎮上亂逛,順便買的。對了,我孩子他爹回來沒?”
單家娘子還想說些什麼,見木蓮華問其他事,就只好先按捺下,先回了問題,“封先生回了一次,聽說您和青先生去了鎮裡就又離開了。哦,封先生身邊還帶着幾個瞧着很是面生又嚴肅的人。”
木蓮華想着昨天封祁說的,郭家本該流放,卻到了這裡,生活還挺風生水起的……那幾個陌生又嚴肅的人,應該是要調查此事的官差吧。畢竟朝廷是天下百姓的朝廷,是君澤的朝廷。並非他的一言堂,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程序規矩來。
“泉大娘他們呢?”木蓮華看着依然緊鎖的泉家門。
“還沒從張家回來。你們去鎮上後,我男人也過去了一趟。說橘香妹子的屍身又檢查出了其他的……”單家娘子說着眉頭愁皺了起來。
木蓮華一聽有了進展,忙問道:“可是有了兇手的線索?”
單家娘子搖頭,“如果是這樣倒好了。是……是查出了橘香妹子腹中有孕。因月份還小,加上鎮上的仵作技拙了些,沒有查出來。是府城裡來的大仵作查出來的。大姨和大姨夫知道後,當場就哭昏了過去。”
木蓮華也是心驚,好一會兒才幽嘆,“真是造孽啊!”
單家娘子紅了眼圈兒,擦眼抹淚的,“苦命的橘香妹子……這賊老天也是,多少壞人惡痞不死,怎麼專揀好人短命。”
這時,喝茶的茶客突然開口道:“你們說的橘香妹子,是不是嫁到張家的泉橘香?”
此話一出,木蓮華和單家娘子齊齊看向他。最後單家娘子和木蓮華對了一眼,應道:“大兄弟知道咱家妹子?”
木蓮華仔細打量他,身量不高但勻稱結實,面黑寬下巴,雙目精亮顯露出過人的智慧,地上放着一個行李背囊,背囊上掛着斗笠和蓑衣,應該是行走在外的旅人。握茶杯的手指上有厚繭,怕也是有身手的。
茶客點頭,“掌櫃娘子也知道在下每隔上三五個月就會路過此地。”
……
單家娘子先是一怔,然後情緒突然就激動了道:“可是?”
木蓮華也想到了一種可能,據仵作說泉橘香屍體的腐爛程度有三個多月了……如果他每隔上幾個月就會路過此地,那麼他有可能會在路上見過泉橘香。
一時也有些激動的看着茶客。
茶客喝了口茶道:“在下上一次路過此地是正月二十。”
單家娘子忙點頭肯定道:“我家妹子離家也正是正月二十。大兄弟、大兄弟可是……”
“確實在那天見過泉姑娘。”茶客回道。
“那、那……”單家娘子突然結巴了。
木蓮華安撫的握住她的手,問茶客:“先生尊名貴姓?”
茶客看了猶激動卻仍然鎮定的木蓮華一眼,拱手道:“免貴姓孫,單名一個義。”
木蓮華繼續道:“好名字。孫先生可否告知那天發生了什麼?”
孫義應道:“當然。
……正月二十,在下看茶鋪沒有開門,就過村直接離開了。在經過村口二里地處的石亭子時,看到有個姑娘抱着包袱在亭子裡哭。本來在下不打算理會,結果那姑娘突然擡頭,在下看到她的臉,認出是泉姑娘。
哦,在下之所以認識泉姑娘,是前年有次喝茶在下身上沒錢了,泉姑娘當時就賒了我茶水費,還送給在下幾個包子。所以印象深刻,記住了泉姑娘。”
單家娘子情緒稍稍穩定,對木蓮華道:“橘香妹子經常沒事就在茶棚裡幫忙。而孫兄弟後來也還了帳,還多給了半兩銀子。”
“在下過去問她怎麼了?泉姑娘一開始沒有認出在下,很是防備。後來在下說了她曾經賒賬贈包子之事,她也想了起來……一番寒暄後,她告訴在下她嫁人了,嫁到了張村,還有她相公打算休她另娶。
在下問泉姑娘可需要幫忙?如……蒙面揍一頓她那負心漢相公。
泉姑娘破啼笑了,然後就謝在下,要繼續往前走,回張村婆家。
在下說送她到張村。
她說不用。
然後就看到從張村方向來了一輛馬車。
泉姑娘看着那馬車,道是她婆家的。
在下怕引起誤會就先離開了。走了一段,回頭看時,就看到一個男人扯着泉姑娘上了馬車。在下當即要過去,不過看泉姑娘只是哭,沒有拒絕,想着那男人就是她相公吧。後來在下隨着馬車走了一段兒,直到到了去鎮上和張村的岔路口才離開。而馬車也朝着張村而去。”
孫義話落好半晌,木蓮華和單家娘子都是驚愣的。這絕對是逆天大反轉的情況了。
最後還是木蓮華先回神問道:“請問孫先生,他們一路上都說了什麼?就是你隨着馬車走的一段兒。”
孫義想了下,“一路上,泉姑娘都在哭,說他沒良心。她相公……很是不耐煩。說她要是再哭就不用回了。還說他對……映紅?還是什麼紅的,是真心相悅的,讓她同意降妻爲妾,否則就休了她……”
“此話當真?”一道憤怒的男聲在茶棚外響起。
三人看去——
“娃他爹?”單家娘子喚道。
單忠生丟下手裡的鋤頭,紅着眼睛瞪着孫義,倏地‘噗通’一聲——
聲音極響地跪了下來,求道:“孫先生可否跟咱去趟張村?去撕了那衣冠禽~獸的皮。”
如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泉橘香最後跟着的人是她的相公,一路上她的相公也表示出對她的膩煩不耐。所以,殺害泉橘香的人已經可以確定。
孫義忙扶着他起來,道:“願盡微薄之力,以謝泉姑娘的贈包之恩。”
單家娘子收了茶棚也要一起去。
對於泉橘香。單家夫妻嘴上說是妹子,可心裡卻是把她當孩子對待的。特別是單忠生,泉橘香小時候沒少跟他撒嬌,讓他揹着玩兒。
木蓮華默默的跟在後面,也打算跟去。
單家嫂子看到,趕緊勸着,“蓮妹子你可不能去,雙身子去不得污穢之地。”
其他兩人也跟着勸,他們過去後,事情必然驟變,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而且橘香剛又查出身懷有孕,這是兩條命的冤屈,必然陰氣穢氣甚多。
對她一個雙身子的人來說,更不是什麼好地方了。
木蓮華只好應了,然後轉身喊道:“九哥——”
青九玄一身麪粉出來了,他的神識一直分着一支放在木蓮華身邊,所以發生了什麼他都知道。木蓮華喊他的意思他也明白。不過眼下他給木蓮華做飯更重要些,便道:“瘋子在那裡,我不用過去。”
木蓮華看着白粉人似得的青九玄,有些無語。
然後聽着春芽喊道:“青先生,鍋燒好了。”
立刻,青九玄就回去了。
木蓮華扶額,不過聽青九玄說封祁在那裡,遂也放了心,便對其他三人道:“我娃他爹在也一樣的。你們過去後,把事情先告訴他。他會斟酌處理,定然會還橘香一個公道。令有罪的每個人都逃不出懲罰。”
單忠生想起那府城裡來的大官對封祁俯首帖耳的恭順模樣,忙道:“是,一切有封先生做主。蓮、蓮妹子好生歇着。咱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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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家娘子剛纔聽到自己女兒的喊聲,她昨天的話真是都教訓到豬身上了!暗忖下心思,等把事情處理完,定要好好再訓她一頓。
孫義倒是沒有多想,只是淡淡笑了笑,把行禮等物交給單家娘子暫時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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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伴娘喝多了,明天開始萬更……相當鍛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