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男人的本能(第一更)
顧君瑋走到她身旁,順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然也發現了地上的拖痕。
他蹲下,嘴角微勾道:“這樣的痕跡,該是還有一條。”
蘇雲心頭微動,想起了他還在上京任大理寺卿時,兩人一起破案的事,不禁笑看了他一眼,“顧大將軍轉業轉得不夠徹底啊!”
這是在調侃他又變回了大理寺卿的做派?顧君瑋忍不住擡手敲了敲她的額頭,無奈地笑道:“越來越皮了。”
說着,站了起來,順便把蘇雲扶起,道:“我早說過,破案應是夫人的強項,不是我的,方纔可是看出什麼了?”
蘇雲點點頭,道:“先不急,有些事我要先查清楚。”
隨即她喚來青萊,低聲與他說了幾句,青萊立刻領命而去。
顧君瑋專注地看着她,心裡喜歡極了她每次推斷案情時那神采飛揚的神情。
葉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雖然她知道這小兩口感情好,但要不要破個案都這麼不要命地撒狗糧?
自從他們這回吵架和好後,便只是單純地站在一起,都會讓人覺得空氣中飄滿了某種微甜的氣息,彷彿旁的人再難進入他們的世界,今天尤甚。
她自是能看出來,今天這種微妙的變化是君瑋一手主導的,他一向內斂而穩重,慣於把事情嚴嚴實實地藏在心裡頭,便是心裡的感情再澎湃,也有本事不泄露分毫。
因此之前在外人面前,他們夫妻感情再好也不會如今天這般露骨。
只是一旦君瑋有意泄露自己心底的情意,便只是一分半點,也足夠讓看着的人臉紅心跳。
她不知道君瑋這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但可以肯定,他的這種反常是因爲,耶律齊的存在勾起了他心底本能的佔有慾和危機感。
她又看了看臉色越來越黑沉的耶律齊,和身邊笑得眼眸微眯的丈夫,只覺得這僵局真是沒法破了!
蘇雲自是不知道這短短的一瞬間葉昭已是想了許多有的沒的,她走回了衆人之間,嘴角微揚道:“這不是自殺,應是他殺,而且兇犯,應是個女子!”
葉昭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宋芸巧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又看了看蘇雲,率先問出了在場大部分人的疑問,“雲啊,這無論怎麼看,都不像他殺啊!”
何況,兇犯還是個女子?
一個女子,撕破宋芸巧的衣服做什麼?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的話,總覺得有些多此一舉了。
耶律齊也沉沉地看着她,她此時臉上的笑,他太熟悉了。
她出現在他夢中時,便常常是這樣的笑,笑得他心頭火氣,卻又無可奈何。
蘇雲輕笑,道:“兇犯確實是想故意引導我們往自殺上面想,這個現場是她特意佈置出來給我們看的陷阱,但她卻忽略了人,至少是如宋芸巧這般的女子,某些下意識的反應。”
她緩緩環顧了周圍人一圈,視線最終定在了葉昭身上,無奈地笑笑道:“我本來想找人打個比方,但似乎在場的人中,只有我和你最合適。”
說着,她伸出左手做出手刀的形狀,置於右手上,道:“一個人如果不是內心十分強大或有着某種變態的心理,那麼他在自殺或自殘時,便是心底再憤怒絕望,對疼痛的感知和對死亡的恐懼,都是下意識的。
試想想,如果是你打算自殺,當你拿着鋒利的刀尖對着自己的手腕,你下意識的反應是什麼……”
葉昭心頭一顫,立刻明白了蘇雲的意思。
難怪她說在場只有她和她最符合那個假設,在場的幾個男人誰不是從血腥的戰場上拼殺過的?那心性自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猶豫惶恐之類的情緒,想想就覺得不應該屬於他們。
蘇雲看葉昭的表情,便知道她想到了,道:“沒錯,人會本能地猶豫和害怕,這樣的猶豫和害怕會通過他們的行爲表現出來。
例如,在用刀子割自己的手腕時,最開始無法真正地下狠手,這就導致他們的致命傷旁邊,往往會有許多不連續的、淺表的、短小的切口!
然而方纔我看宋芸巧的手腕,上面卻是隻有三條清晰的幾乎等長的傷痕,且條條都是致命傷,宋芸巧只是一個普通的娘子,便是受到再大的刺激,試問她又如何有那等強大的心理,第一回就對自己下此狠手?”
說着,她輕笑一聲,“太完美的致命傷,本便是破綻之一。”
這在法醫學上的專業名詞,叫試切創。
此時已是有士兵把宋芸巧的屍體搬了過來,置於他們面前,幾人看了看她的右手手腕,果然與蘇雲說的一模一樣!
其實蘇雲說的道理並不難懂,只是她不提出來,便鮮少有人會往這方面去想。
“至於我爲什麼認爲兇犯是個女子,”蘇雲再次指向宋芸巧手上的傷,道:“首先,從傷口的深度來看,兇犯的力氣不大,第一刀切下去時傷口較淺可以理解。
若是一個從沒有傷過人的人第一次殺人,總會有心理負擔。
可是第二和第三刀的傷口深度卻是差不多的,說明兇犯在經過了第一刀的適應後,第二第三刀已是冷靜了下來,這時候他用的理應就是自己原本的力氣! wωw _TTkan _c○
只是便是如此,第二第三刀的傷口,不管是從深度,還是廣度來看,都顯得過於秀氣了!”
秀氣這個詞,可以用來形容傷口嗎?
衆人心裡都有些怪異,忍不住看了蘇雲一眼。
蘇雲自然感覺到了他們懷疑的眼神,卻也不在意,在這裡畢竟無法對傷口進行精準的測量,並與以往的數據進行分析對比,只是靠她的經驗和感覺的話,說服力確實不夠。
她笑笑,道:“其次,草地上的拖痕表明,兇犯把死者帶到河邊時,是用拖的,這也是他力氣不大的表現!
宋芸巧體型十分小巧,一個大男人便是再瘦小,要抱起這樣一個女子想必也不是一件難事。
基於這兩點,我推測兇犯是個女性,力氣不大,平日裡應很是細心,但這起案子卻辦得倉促,應是臨時起意,設這個局時,她應是單槍匹馬,身邊沒有幫忙的人。”
耶律齊一直看着她,此時冷不丁開口,“如何看出兇犯是細心,辦案卻倉促?”
蘇雲微愣,她身旁的顧君瑋已是眼眸一沉,這男人,究竟懂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
只是他的問題太正常,蘇雲也不好不回答,只淡然道:“細心是因爲兇犯不僅在製造死者的傷口時,考慮到了人自殺時傷口的方向,在如此倉促的情況下,他還能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條。
倉促麼……自然是因爲他在現場留下的痕跡太多了。而且,北越王大抵是從沒有強迫過女子,不知道一個女子若是發起狠來,那形狀是十分可怖的。
兇犯想做出女子受到了凌辱的模樣,只是很可惜,他因爲倉促欠了些考慮。”
葉昭下意識地看向地上宋芸巧的屍體,心裡同時忍不住低咳一聲,雲這嘲諷,絕了……
只是看着看着,她恍然大悟!
耶律齊皺眉,蘇雲不看他,徑直說了下去,“若死者的衣服是在掙扎時被撕破的,那她全身上下,亂的只有衣服,看起來難道不是十分矛盾麼?”
沒錯,宋芸巧身上的衣服雖然被撕扯得破破爛爛,但她頭上的髮型,卻十分齊整,齊整過頭了!
這絲毫不像是經過了一番劇烈掙扎後的模樣!
大家心裡已是對蘇雲的推斷信了七八成,只是這樣一來,謎團看似解了一些,細細一想,卻是更迷霧重重了!
這樣一個倉促的局是誰設的?宋芸巧手中又怎會拿着顧君瑋的髮帶?畫屏……又爲什麼被帶到了此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