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心神一晃，竟然在慕銘那張清冷的臉上看到了孩子氣，不知怎的就想到她很小的時候問吳美芳，“媽，明天早上有燒麥嗎？”
“沒有。”姜南心裡軟了一下，但也只能實話實說。
慕銘嘴上沒說什麼，臉上的神情卻明顯的失望。
“你要想吃，我可以給你買。”姜南忍不住，又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大概，她很能理解，想吃又吃不到的那種心情。
“敷衍！”慕銘起身，瞥了一眼姜南，分明還是不滿意。
這時慕銘的電話響起來，他看了眼來電沒有接。
“行了，早點休息吧。”慕銘說着已經往門口走了，沒等姜南迴應，又轉身補充了一句，“感謝別人，最重要的是誠意。”
說着自己開門出去，又順手將門帶上。
姜南站在門口，有些想笑。
慕銘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兒，這麼大一個總裁爲了口吃的，連道德綁架都用上了。誠意掛在嘴邊，生怕她後面的感謝飯越做越隨意。
姜南隨後不由自主地又進了廚房，翻出家裡爲數不多的一點糯米。糯米已經拿出來泡上了，後悔也晚了，她不想浪費東西。噼裡啪啦一頓折騰，胡蘿蔔丁、豌豆、蝦仁已經備好，明天只要早起十分鐘就可以吃上現做的燒麥了。
姜南收拾完，躺上牀的時候，給林瀟打了個電話。
林瀟那邊沒有接，過了十分鐘左右給姜南迴了條微信。林瀟說她今晚去朋友家了，房子慢慢找不着急，讓姜南不要惦記她，明天她會照常上班。
第二天一早，姜南將泡好的糯米和準備好的配料調和在一起，又拿出昨天準備好的面。因爲沒有特製的擀麪杖，所以燒麥皮做不成特表漂亮的花朵形狀，但也還算不錯。
都燒麥蒸上籠屜，她簡單熱了兩杯牛奶，又洗了點水果，早餐都做好差不多七點鐘了。
慕銘踩着點過來，姜南去開門的時候，他手上仍然拎着兩個打包盒。
“你又買了什麼？”姜南忍不住問道。
“燒麥。”慕銘揚了揚手中的打包盒，嘴角輕扯，“是不是很過意不去？”
慕銘真是個記仇，因爲他想吃燒麥而她沒有答應，所以隔天他就買了燒麥來提醒她。
“不是。”姜南壓着笑意說，“單純覺得你沒必要花這份錢。”
慕銘瞥了她一眼，拎着打包盒坐到餐桌旁邊，一邊拆包裝一邊抱怨，“你覺得我實力不允許還是什麼，我爲什麼要忍受求而不得？”
姜南默不作聲，從廚房將蒸好的燒麥擺盤端過來，一言不發地擺在慕銘面前。
慕銘瞪大眼睛看了看餐桌上的燒麥，又看向姜南，“這是？你做的？”
昨晚走的時候，姜南已經做好了早飯的準備工作。他不過是隨口一說要吃燒麥，並沒有想着姜南真的會給他做。
她說過做燒麥比較麻煩，所以週末才做。眼前的這些是她是什麼時候做出來的？昨天熬夜還是今天早起做的？
慕銘心裡充斥着高興又懊悔兩種情緒，高興她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懊悔自己挺能作的。
“嚐嚐看味道怎麼樣？”姜南坐下，將一杯牛奶推到慕銘前面。
“怎麼和上次的不一樣？”慕銘夾了一個放進嘴裡。
鮮香的蝦仁和甜糯的米融合在一起，比上次的還要好吃。
“不好吃？”姜南皺眉，自己也夾了一個咬了一口。
“不是。”慕銘兩口吃掉一個燒麥，又夾起一個在面前端詳，心裡感嘆姜南手藝了得，嘴上卻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一句質疑的話來，“真的是你做的？”
“青城那邊有吃燒麥的傳統，燒麥老字號很多。家家戶戶都會自己做，每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姜南喝了口牛奶繼續說道，“你想吃燒麥很簡單，我會做很多種。”
“終於聽到一句有誠意的話。”慕銘心底高興，臉上卻做出一副“你欠我的，你該的！”表情。
姜南也不生氣，眼睛瞟了下慕銘受傷的那隻手， “你手上的傷還有三天可以拆線，我也麻煩不了多久了。”
慕銘筷子舉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大意了。剛纔拆打包盒的時候忘記自己一隻手受了傷，兩隻手配合着拆盒子拆得太麻利了，她一定覺得自己這些天的不方便都是裝的。
“你這河還沒過完就要拆橋？”慕銘眼皮輕輕一掀，眉毛一挑，面帶一絲嘲諷。
“你這橋也太長了。”姜南看出他沒有真的生氣，忍不住揶揄兩句，“表示感謝也就是拿出誠意請一頓飯的事兒，哪有你這樣的要我一日三餐地供着的？”
慕銘一愣，放下筷子，靠着椅背抱起雙臂，一下子板起臉來，“嘶！我才吃了你幾頓飯，你就說話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小學老師沒教過你？你現在看我是沒事了，我要是因爲替你擋那一下子，這隻手廢了呢？就算不廢，留下後遺症又怎麼說？還一日三餐呢？真要是那樣，你得給我養老送終！”
姜南忍不住笑出聲來，一直手臂撐在桌子上，手撫着額頭笑了好一會兒。
慕銘清冷高貴的形象日漸崩塌，道德綁架一套一套的，她真懷疑慕銘最近拿錯了劇本，就連“養老送終”這種詞兒都出來了。
“怎麼？現在碰瓷兒是不是晚了點兒？”姜南忍住笑意，“這兩天你可勁兒吃，想吃什麼儘管說，省得後面傷口癒合了不好開口。”
姜南第一次在他面前這麼隨意的說笑，慕銘壓着心底的竊喜說，“傷口癒合了還有傷疤在，只要我想蹭飯，隨時把這隻手在你眼前晃一晃，提醒你做個知恩圖報的人。”
說道傷疤，姜南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起來，眼前浮現出昨晚幫慕銘換紗布時，他手上那條猙獰醜陋的疤痕。
慕銘是個極其完美的人，這樣的人不應該帶着醜陋的疤痕，更犯不上爲她留下一道疤痕。
慕銘看姜南臉色變了，心裡一緊忍不住開口，“這麼害怕給我養老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