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本事
秦家。
秦通判和宋太爺也知曉了趙洛泱失蹤的消息。
宋太爺捋着鬍子不說話，不過手上比平日裡多了幾分力道，秦郜看着都覺得疼。
但是誰也顧不得這個了。
宋太爺終於擡起眼睛，看向秦通判：“讓人去盯着‘福記’的管事吧，如果孫集那邊帶着洛泱前去，管事就會發現洛泱不是隋已。”
這一點秦通判也想到了。
宋太爺接着道：“到時候，你的人要先一步殺了管事等人。”
秦通判沉吟片刻：“不過……可能會驚到孫集。”
宋太爺皺眉，目光中透着幾分不滿：“這你還能想不到解決的法子？扮成流寇搶劫貨物，這不是你們一貫用的法子嗎？只要別讓孫集發現是衙署的人，他不會放棄與‘福記’買賣，更何況管事和夥計死了，‘隋已’不是還在嗎？配備一些人手讓隋已將東西運出去也就是了。”
宋太爺與小狐狸在一起時間久了，騙人的主意也是立即就能想到。
秦通判一口血差點涌到喉口，宋太爺現在每句話都像一把利刃，活生生地往他胸口捅，他還不能反抗。
他也是覺得前路無望，幾次都想辭官歸家，如果這次能拿下孫集那狗賊，他走的也算值得。
但他沒做過這樣的事，他頂多就是權衡利弊而已。
“別忘了，洛姐兒露餡兒對伱們也沒好處，”宋太爺道，“事先讓孫集有所準備，你的兵馬能將孫集拿下？我看未必吧！”
更可氣的是……
張典吏應聲。
接近岷州之後他們就不敢騎馬，生怕被孫集的人察覺。
張典吏想要開口拒絕。
動身之前，周寺寫了密信送去京中，萬一他們不敵孫集，也得據理力爭，至少不能任由孫集一手遮天。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他那不肖子弄出來的。
秦通判覺得宋太爺這是故意在侮辱他，但他卻不敢在這時候得罪宋太爺，這件事過後，朝廷定要徹查孫集，他還要宋太爺等人爲他證明，他是主動要對付孫集的，就算之前失責之嫌，希望朝廷看在他抓捕孫集有功的份兒上，兩相抵消。
周寺點了點頭，長長地嘆一口氣：“王爺沒了之後，我還以爲也就是這樣了，沒想到還有再與武衛軍一起拿人的機會，說真的，這次與你們同來，我就沒想着再回去。”
宋太爺的手終於鬆開了鬍子，剛剛爲小狐狸緊張的時候，竟然拽下來了幾根，都怪小狐狸，等她回來，他得多要幾個雞蛋補一補。
另一邊。
張典吏接着道：“方纔聶大人說有人假扮‘隋已’引孫集上鉤，那個假扮‘隋已’的趙家女郎，都是十六戶的女郎。”
大路自然也不敢走，走的都是山路。
周寺道：“這次定要將孫集抓到，否則將來我都沒有臉面去見……”
有了武衛軍幫忙，他們就更有把握了。
張典吏和周寺一同看信函，得知孫集帶着人馬去了岷縣，顯然沒有察覺異樣，他們之前商量的對策，如今全都做成了。
周寺倒是沒料到。
“這就好，”宋太爺道，“若是我徒兒有什麼閃失，你就別想着在公堂上，我會替你說什麼好話。”
“太爺放心，”秦通判只能將憋屈吞下去，低下頭道，“我定然會護着趙家女郎。”
事情安排的如此縝密，敢於徑直去捉拿孫集，真的像是王爺在背後吩咐。
眼見就要到岷縣，張典吏再次收到聶雙的消息。
從搬遷開始，張典吏就沒閒着，折騰下來不免要受些苦楚，但他不在意這個，他更擔憂的是趙學禮那些人。
周寺道：“不爲了你，也得爲那十六戶百姓着想。”
看不得這些，也聽不得那些話，否則孫集還沒抓到，他先氣死了。秦通判想到這裡揮了揮衣袖：“我去安排人盯着‘福記’管事，郜哥兒好好照顧先生。”
張典吏之前是怕牽連十六戶人，打算到了岷縣見到趙學禮等人再說，不過現在他不這樣想了。
有時候，讓他有種錯覺，好像王爺沒死。
果然在這裡等着他呢。
張典吏跟着一笑，但心中忍不住擔憂，不知道趙家女郎眼下如何了。
畢竟兩者罪責算下來，前面的會更加嚴重。
張典吏腳上、嘴上都長了血泡，腳是累的，嘴是急出來的。
這話說到了秦通判心裡。
趙洛泱正烤着火，外面傳來一聲叫喊：“隋公子，鄭副尉請您過去看看，他的那匹馬好似不怎麼好。”
聶雙讓人送來書信，說明如今的情形，張典吏看得信心大漲，激動地將信函遞給周寺看。
他寫書信給豫王太妃，奈何豫王太妃着實讓人失望，不但站在馮家那邊，還讓馮家小姐幫忙打點王府。
“就算拿不下孫集，我也會設法殺了他，若是失敗了，大不了身死。反正我孤身一人，不必擔憂家人被牽累。”
“別覺得你兒子不爭氣。”
周寺想到這裡，眼睛有些溼潤，好不容易纔平復心情，他揮了揮手：“走，繼續趕路，一日之內必須趕到岷縣與聶雙匯合。”
張典吏道：“大人說的是豫王爺嗎？我知曉武衛軍從前就是豫王爺麾下的兵馬。”
不過讓張典吏沒想到的是，半路上他們遇到了聶雙的人。
……
說到這裡，周寺的聲音戛然而止。
知曉這些之後，大家振奮精神，加快趕路。
“趙家女郎在岷縣，十六戶那些漢子定然也留在岷縣，等捉拿孫集的時候，我們會一同前去。”
他到了興元府，拿出趙景雲的書信之後，興元府府尹周寺就答應前來，府尹能調動的兵馬不多，自然敵不過孫集，但周寺從前就與趙景雲交好，聽到孫集種種作爲，立即拍案而起，說什麼也要救下百姓。
張典吏之前沒仔細說十六戶，也是爲十六戶留些退路，現在不一樣了，不需要再顧及這些。
說不定還能得一份功勞。
所以沒有耽擱多久，他們就從興元府動身，張典吏知曉，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搶奪時間，晚一天，十六戶的人就多些危險。
秦通判乜了一眼秦郜，秦郜已經端茶給宋太爺，那模樣別提多殷勤，顯然對宋太爺的誇讚十分受用。
秦通判心裡怎麼想宋太爺怎麼會不知曉，所以他敢鉗制秦通判去救洛姐兒，說到底能夠意氣風發地坐在這裡，還不是他有個好徒兒？
豫王爺過世之後，馮家那位二小姐居然打發人提點他，讓他日後爲馮家做事。馮家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低頭？對不起他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王爺，
周寺平日裡很少言語，顯然是因爲聶雙的書信激動了，纔會多說了一句。
周寺看向張典吏：“不瞞你說，這幾日我心裡說不出的快活，那種感覺，就像是王爺回來了似的。”
岷縣外三十里。
張典吏道：“十六戶已經牽連進去了。”
……
秦通判登時一噎，他知道有些邊疆守臣，沒有防住藩賊，讓他們進了村子，生怕這件事報去朝廷，受到責罰，就將此事怪在流寇身上。
周寺又想到什麼，轉身看張典吏：“你不必與我們同去了，到了岷縣去找那十六戶人，將來若是有個差錯，我不會說見過你。”
周寺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欣賞和敬服的神情：“那些搬遷百姓，果然厲害，等見了他們，周某要向他們行禮，好好謝謝他們。”
秦通判心中冷哼，秦郜是忘記了誰纔是他爹。
秦通判點點頭，然後惱恨地看了一眼秦郜。
興元府往岷州的路上。
宋太爺收回思緒接着道：“你們秦家將來能不能光耀門第，就要看他了，你不行，你只會殃及秦家族人，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趙洛泱站起身：“好，我這就去。”
趙洛泱從屋子裡出來，外面的軍頭立即道：“我給您引路。”之前孫大人讓帶上這位隋公子同行，他們原本也沒多想，卻沒料到隋公子擅長給馬匹治病。
昨日鄭副尉那匹馬好端端的，隋公子卻說有了病症，大家都沒當回事，結果……今日馬匹果然就不吃草料了。
就算軍中的獸醫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