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你慢點。”陳俊楠擔心地嚷道。
追上她，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心點，肚裡有孩子。”
“俊楠……媽媽，媽媽沒回家……家裡沒亮燈。”婉兒氣喘，臉色又漸漸泛白。
陳俊楠一愣，連忙拉着她的手爬上樓，如婉兒猜想，索婭真的沒回家。
家裡的一切都收拾得很乾淨，一百平米的屋子雖然傢俱簡陋，可擺放整齊，屋角放着一盆綠色植物，冰箱上還置放着一盆水仙。
婉兒推開母親的臥室，一切照舊，剛走出房，陳俊楠在她房裡叫喚：“婉兒，你媽媽有紙條留給你。”
婉兒：
我知道媽媽說什麼都沒有用，就因爲你是我生的。媽媽去北京了，休完假再回來。假如你一定要嫁給他，那麼，你就跟他去美國吧，離開了媽媽，我只想你懂得保護自己！
請記住，如果你不懂得保護自己，做不到堅強，那你就不配做母親！
再見！我的女兒。
“叭嗒”，兩滴眼淚落在了黑色娟秀的字體上，瞬即氳氳開來，如兩朵墨菊悄悄綻放。
索婭，她的母親，仍與往常一樣，當母女之間有什麼矛盾時，她仍然喜歡用寫信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思想，與她溝通。
可能，她是故意關機的吧，這樣心裡會好受點。
婉兒突然感覺自己真的太不聽話，一次次不聽母親規勸，愛上陳俊楠就不想回頭，可她的愛有錯嗎？
不！不會錯的！婉兒還是執着自己的想法。
“好了，我們該高興。”陳俊楠捧起她的臉，俯首吻吸掉她臉上的淚水，高興地說，“我馬上給爸爸媽媽打電話，明天做準備，後天去美國的家。”
婉兒含淚微笑着點頭：“好，我聽你的。”
美國洛杉磯一座豪華別墅裡。
邢素素放下電話，轉頭對身旁的丈夫說：“你兒子要帶媳婦過來了。”
“過來就過來，媽媽反正說要先看看婉兒。”陳天佑翻看着報紙，頭也未擡。
邢素素輕嘆一口氣，年近五十，仍然不失秀麗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不悅之色：“這兒子就是不聽我們的話，身邊繞着
這麼多名媛佳麗，他偏偏就挑了一個毫無家世背景的女孩子，而且還是個在校生，你說……這事不是讓我們心裡添堵嗎？”
陳天佑撩眸淡淡地睇了妻子一眼，放下報紙，從沙發上站起：“我去公司。”
“現在還早啊。”邢素素知道他又不愛聽她叨嘮了。
“早去好，免得堵車。”
陳天佑剛剛出門，陳老太太從房間裡出來，她手上捻着一串黑亮的珠子，女傭曹媽媽跟着出來，輕問：“要不要喝茶？”
“來杯西湖龍井吧，還是家鄉的茶好。”陳老太太微微一笑。
“媽媽，俊楠來電話了，後天他的女朋友就過來。”邢素素迎上去，把老太太攙到沙發前坐下。
陳老太太雖然已是七十六歲高齡，可她腦不糊，耳不聾眼不花，即便歲月的車輪在她臉上碾下了皺褶，可眉宇間仍能清晰地看出她年青時的清麗嫵媚，雍容華貴的氣質也未減分毫，反而被歲月風霜沖刷出的一頭銀髮讓她顯得更加高雅端莊。
“好啊，不是說，他們已談了三年了嗎？我在想，俊楠選的女孩肯定不錯。”聽完媳婦的話，她笑哈哈着，一隻手又摸上了那圓潤的黑色珠子。
她十指纖細修長，青白的皮膚下筋絡清晰分明，一隻手捻動珠子靈活自如，井然有序，性子顯得不急不緩，那珠子隨着人手長期的摩挲已包漿上色，黑亮潤澤。
“媽，不錯什麼呀，聽說是個沒父親的普通女孩子，家裡窮。”邢素素心不甘情不願地，胸前堵着氣呢。
她今天才發現，這個老太太一聽孫子要帶女孩子過來比過任何節日都顯得開心，瞧她的額紋都漾着笑呢。
“家裡窮嗎？”老太太停了手，斂去笑意，怔怔地望着兒媳婦，“天佑上回不是跟我說，她母親是在勞動局裡的嗎？”
“您老以爲她當局長啊？只是辦公室裡的小科員而已。”邢素素不屑地說，“父親是孤兒院裡長大的，在她十二歲時就去逝了，母親一直未嫁。”
“這麼說，她們是孤兒寡母？”老太太的手捏緊了珠子，老眉子又蹙了蹙。
“媽，”這下邢素素看婆婆的眼色有點怨責了，“你上次接電話
，爲什麼不問問清楚就答應俊楠帶女孩子過來？”
這個老太婆，三天前，接到孫子電話，聽說孫子準備結婚，喜滋滋地立刻說：“好啊好啊，你先把女孩子帶過來讓奶奶瞧瞧。”
因爲太興奮，女孩子的身世背景也不問問，假若邢素素今天不問，恐怕後天那個喬婉兒站到她們面前，她們還不知道她來自於哪國了。
“其實，”老太太表情雖然有點懊悔，可還是淡定地說，“其實沒什麼，若那女孩子真的不錯，那就隨俊楠好了，他都二十八歲了，也該成家了。”
事到如今，邢素素也不好阻止他們不要過來，畢竟是眼前這個人老權重的老太太開了口，但看過之後，是不是可以不同意呢？
想到此，邢素素移身坐到婆婆身邊，微笑着：“媽，這事情也怪我平時對兒子的戀愛過於疏忽，以前嘛，我當他在跟那些女孩子鬧玩，也不管不問，沒想這回他跟那個小女生來真的了，媽，俊楠聽您老的話，這回你不管那女孩子是否中意，最好都反對好不好？”
陳老太太聽罷，尖細的下巴繃緊了些，眸色黯下，轉頭睇着邢素素：“你還沒見過那女孩子，怎麼就開始不中意了？就因爲她家世不好？”
“媽，我去年回國的時候見過一回的，只是說了一兩句話，當時以爲是許多女孩子裡的其中一個來找俊楠的，所以也沒好好了解，更沒放在心上，不騙媽媽您，那女孩子長相一般，看上去還很幼稚，根本不配我們俊楠。”
“哦？”陳老太太黑眸轉了轉，手又慢慢地捻動起了珠子，微垂下眼皮，薄脣抿了抿，才說，“那也等我看了再說吧。”
“媽，您可得作主，別委屈了您孫子。”邢素素不失時機地提醒她。
老太太未應答，垂簾半闔着眼眸，安然泰若地端坐着，清雅素靜，渾身無形地散發出一種歲月沉澱過後的深沉氣韻。
“媽媽，你上來！”突然，樓上傳來邢素素女兒陳美琳的叫喚。
“什麼事？”邢素素擡起頭，不滿地看着還穿着一件睡衣，懶散地靠在樓梯口的小女兒。
陳美琳詭異地一笑：“有國內的女同學告訴我一個消息，你會震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