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用白玫瑰

今晚的倆孩子陪陳俊楠坐得很晚,他們給陳俊楠洗臉,擦身,然後又喂藥,按摩,細心又周到。

他們協力把陳俊楠一起扶到牀上,替他蓋好被子後,才分頭坐到了陳俊楠的兩邊,一人抓一隻手,緊緊地握着。

陳俊楠左看看兒子,右看看女兒,眼睛裡又酸又澀,努力讓自己保持住輕鬆溫和的笑,說:“好了,讓你們媽媽進來吧,你們都去睡。”

“爸爸,今晚讓我陪你睡。”浩浩趴在了牀上,雙眼溼了。

陳俊楠狀似不開心地擰起眉,批評他:“男子漢,別動不動就露出一副委屈,憂鬱的樣子,爸爸跟你說,你是個男人,以後不管遇上什麼,你都要比媽媽,比姐姐堅強!”“爸爸,我會堅強,你放心,但我就是想多陪陪爸爸。”浩浩忍下了淚,抓住他的手不放。

妞妞見了,就笑着說:“爸爸,你就滿足他吧,他從小離開你,一直沒有爸爸疼,媽媽愛的,今年回了家,喜歡依賴在爸爸身邊很正常嘛。”

陳俊楠欣慰地望着女兒……真是善解人意,懂事,寬容,繼承了婉兒身上所有的優點,這倆個孩子交給婉兒教育,他放心,他自豪!

浩浩陪陳俊楠一睡就連着睡了三個晚上,父子倆躺在牀上都要聊天,浩浩的頭枕在陳俊楠的手臂上,有時一隻手挽住父親的胸,有時手指輕輕地撫摩他粗糙的下巴,聽陳俊楠講着他小時候的故事。

浩浩也會向父親提出各色各樣的問題,陳俊楠都會滿足他的要求,一一給他解答,每次聊天過後,陳俊楠最後都會囑咐他一句:“聽你婉兒媽媽的話,長大後即便做不了一個完美的男人,也必須做一個忠誠,有所作爲的男人!”

婉兒等浩浩安然睡去後,她都會偷偷進房,這個時候,陳俊楠都會睜開眼,微笑着看着妻子,婉兒坐到他身邊,看看安睡中的浩浩,伸手摸着丈夫的臉,輕柔地說:“你有一個好兒子。”

“他也是你的,教育好他。”

“等他十八歲,我會帶她去看羅欣妍。”

“謝謝!如果他不想認那個母親,也隨他吧。”

“不管她做過什麼壞事,也不管她現在成了什麼樣,她終究是生母。”

“婉兒,多爲自己着想,”陳俊楠抓緊她的手,“別苦了自己。”

婉兒俯下身子,臉貼近他的臉,閉上眼輕喃着:“我不會苦,有你,有兒子,有女兒,不管命運怎麼捉弄我,我會笑着面對……。”“婉兒。”

“俊楠,秋天的風景很美,明天開始,我帶你出去看看。”

第二天,婉兒與陳美琳就帶着陳俊楠出去了,索婭留在別墅裡帶亮亮。

蕭子璃來的時候,別墅裡很安靜,他在後花園找到了索婭,索婭奇怪地問他:“子璃,你怎麼消失了五天?我還以爲你一個人回英國了呢。”

“我有事在忙。”蕭子璃一笑。

“你怎麼了?五天時間人這麼憔悴?”臉頰削瘦了,面色也稍黃,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索媽媽,我知道陳俊楠的事了。”蕭子璃低低地說。

索婭聞言,嘆息一聲:“沒辦法的事,你也不用替婉兒難受了,這是她的命,現在啊,只要他們夫妻能開心在一起就好,過一天算一天。”

“索媽媽,什麼時候回去?”

“再過一段時間吧,子璃啊,你手上的事兒多,你先回國吧。”

“我明天走。”

“那今晚在這兒吃晚飯,他們傍晚就回來了。”索婭客氣道。

“恩。”蕭子璃答應了。

晚上,蕭子璃來到了陳俊楠的書房,推開門的時候,陳俊楠正雙目直直地盯着一張大大的設計圖,這張圖覆蓋了整張桌面,畫面上是一幢建築的效果圖,看上去極其雄偉豪華。

“我是照肖總的方案設計的,樓層比明苑酒店還高了十層,面積也比它大,外觀設計以玫瑰花爲主觀,燈光效果採用了七種顏色,”講到這裡,蕭子璃的目光突然被書桌旁的架子上,一籃子七色玫瑰花給吸引住了,他怔了怔,“陳總,這……這是你折的?”

陳俊楠轉頭朝折花望了一眼,微笑:“是的,婉兒喜歡玫瑰花,我閒着沒事就給她折。”蕭子璃拿起一朵花細細地看了看,心下忖道:這男人真是手巧,看不出來,他還挺有藝術天份,只是,他清不清楚,婉兒最喜歡白玫瑰?

“蕭總,我希望在這一片藍色牆面上突出一些白玫瑰的雕塑,用鮮豔的色彩襯托出花的純白,你說好嗎?”正想着,陳俊楠已點着彩色效果圖提意見了。

蕭子璃愣了愣,有些吃驚地望着他的臉,老半天才出聲:“你……你知道婉兒喜歡白玫瑰?”

陳俊楠長嘆口氣,苦笑了下:“說起來慚愧,我還是最近知道的,我真不是個好丈夫,連她最愛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可她呢?太珍惜我對她付出的愛,就算我給了她一束摺紙紅玫瑰,她也笑得異常開心。蕭總,麻煩你,到時候酒店的主觀花全部用白玫瑰!”

蕭子璃前幾天一直在酒店設計這張圖,又請朋友幫忙,把設計效果圖趕了出來,陳俊楠看過之後非常開心,他交代:“暫時不要告訴婉兒,等造好了再帶她去看吧,這是我唯一能送給她的一樣禮物,建設費用我已交代美琳轉帳。”

婉兒並不知道他們倆個男人在書房裡談論設計圖,見門關得緊,她也沒進去打攪,過了好長時間,蕭子璃纔出來。

婉兒上前,熱情地說:“蕭哥哥,今晚要不住這兒吧?”

蕭子璃點點頭:“讓美琳照顧一下陳總,你陪我到花園裡走走行嗎?”

“好。”

晚風習習,花香四溢,蕭子璃與婉兒順着花園小

道慢慢地走着,他們開始一直沒說話,輕輕的腳步聲伴着清脆的蟋蟀鳴曲環繞着他們。

來到後園的那塊大石頭旁,蕭子璃朝婉兒伸出手,婉兒會意,把手輕輕地放到他的掌心上。

蕭子璃把她拉上去,倆人又站在了那塊大石上,天空星光燦爛,城市霓虹輝煌,很美的夜景。

“不帶他回國嗎?”蕭子璃開口問道。

婉兒身着一件白色的風衣,長髮隨風飄逸着,翦眸輕落,低低迴答:“想回去。”

“什麼時候回來,我開車來接。”

“真怕老人們受不了。”

“隱瞞吧,我想他更喜歡那兒。”

“是吧,根在那。”

沉默,只聽一陣風在他們頭上吹過,身後的樹搖曳着,落下了一些發黃的葉子,鋪在草尖,氤氳出一地的傷感。

“心裡能承受得住嗎?”好久,蕭子璃才轉頭看了看她。

婉兒悽然一笑:“抗得住,以往的打擊早已讓我變得不會輕易倒下。”

“婉兒,蕭哥哥能幫你再做點什麼?”

婉兒迎上他憐惜的目光,她的笑溫婉平靜了,搖搖頭:“不用了,做妹妹的什麼也沒幫過你,而你倒一次次地盡力幫我呵護我,欠了你太多的情意……我都在想,你的情意,自己只能來世來還了。”

蕭子璃心裡又酸又痛,不用多問,他也知道,即便陳俊楠走了,她也不會讓他陪伴她,呵護她,疼愛她,她已把他以前的情意打成了“欠條”。

“婉兒,蕭哥哥永遠是你的親哥哥。”

“是!”婉兒拉起他的手,低下頭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微笑着說,“記得第一次遇到你,你最吸引我的就是這雙手,真好看,這是藝術家的手,在你的手上繪製出了很美的生活空間,你用你美好的心靈給人溫馨,給人美好,你也把自己塑造得像個讓人不可褻玩的藝術品,如果誰擁有你,是她的幸福,蕭哥哥,安雯是個好姑娘,她適合你,就讓她幸福地擁有你吧。”

蕭子璃眼眶裡涌出了一股熱流,他情不自禁地拉她入懷,雙臂輕擁。

原來,自己的在她的心中是那麼完美!

可她知道嗎?她就駐在他心中那個安逸,美麗的空間裡,純淨無暇的一個角落深埋着她,沒有誰能代替那個位置了。

“結婚吧,如果你不結婚,我會不安心。”

婉兒直立着,臉就靠在他懷裡,她沒有伸手環住他的腰。

蕭子璃一怔……原來她懂他的心?

“婉兒,”他輕輕地推開她,雙手扣住她的肩膀,眼裡的柔情破碎了橙黃的燈光,亮晶晶地閃動着,“我知道,我會調整好自己,也許再過一年兩年,我會走進婚姻殿堂。”

婉兒聽到這句話,柔美的脣線彎起了舒心的笑弧,她說:“我會很開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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