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別吵了!親家,現在吵有什麼用,趕緊把女婿的喪事辦起來吧,不看在別人的面子上,看在我幾個外孫的面子上,總不能不讓他們的爹不能入土爲安!”
老趙頭是對何田的爹說的,白髮人送黑髮人,誰不傷心那,可是在這裡扯皮,真是沒用的很。
何田爹傷心了,可是他還有孫子要養活,聽了老趙頭的話,不由的點頭,何田娘卻說道:“慢着,我還有話要說!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也算是我們何田自己倒黴,老天爺不長眼睛,但是,孩子娘以後必須給我們何田守節!”
趙春花想着自己的二弟以後會越來越好,如何願意當個寡婦,就憑着她現在的身份,也能嫁個好人家呢,最開始嫁人,家裡條件那麼差的,這改嫁,她一定要把過去的損失給彌補過來。
剛要說話,老趙頭道:“我們趙家沒有改嫁的姑娘!春花肯定要守節的!”
他本來也沒有想着讓春花丟下孩子去改嫁,又不是沒有生娃,都這個年紀了,好好的帶着孩子,以後也有依靠不是?
雖然男人沒有了,可是他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吃不飽穿不暖不是?
老趙頭瞪了趙春花一樣,要是敢說出什麼丟人的話,他絕對不讓她好過的。
何田娘心裡舒坦,只要這趙春花和孫子還在,她就不愁以後養不活孫子了。眼看着趙春花的孃家發達起來,就是手裡露個縫也夠他們吃喝的了。所以一定要把這個兒媳婦緊緊地抓住了。
再說了,兒子都已經不在了,兒媳婦再跑了,他們老兩口也照顧不過來孫子啊。
於是,在雙方長輩的干預下,再沒有吵起來,喪事也開始辦起來。主要是何家的喪事,他們趙家就先回去了。
老趙頭對趙水生說道:“水生那,我那樣說,也是怕有個改嫁的姐姐,對你名聲不好,你以後能幫着些就幫着些吧。”
事實上,大家都看出來了,何家是怎麼打算的。不就是盯上了趙水生嗎?
趙水生很平靜的說道:“幾個外甥我會照顧的。”至於趙春花,他可沒有說要照顧的。當初,他們那麼窮的時候,梨花都能做針線補貼家用,趙春花爲什麼不能?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不能動了。
老趙頭只好把話說明白了,“你姐姐現在老的老,小的小,地裡的活也不定能幹得起來,你看是不是把那些地掛在你名下?”
這一年的賦稅也夠人受的。
趙土生不幹了,說道:“爹,那是何家的地,和我們趙家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家是什麼德行,到時候巴着二哥就不放了,他們家那幾塊兒地,租給別人種不就行了?又不是二哥一個人的責任!”
“她好歹是你姐姐,那幾個是你外甥!你說的是什麼話?”老趙頭罵趙土生。
“我們這幾年還不夠照顧她的啊,她從你這邊拿了多少東西,別打量大家都是傻子,就那些,折成錢,也夠她交什麼田稅了!何況,那大部分就是二哥孝順你的,爹你不能拿着二哥的孝順不當回事兒。二哥賺那些錢容易嗎?咱們不能只要二哥做什麼,卻給二哥什麼都幫不了!二哥正在準備鄉試呢,什麼事兒都要麻煩二哥,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再說大姐,她像個姐姐的樣子嗎?楚楚纔多大的小娃,她一去,就又哭又鬧的,好像是二哥一家子欺負了她一樣,把楚楚嚇得不行,她怎麼說她怎麼當人姑母的?”
趙土生是看不下去了,得寸進尺也不是這樣的!何家那些人,嚐到了甜頭,就咬住不放的。他二哥不好說,他這個當弟弟的就一定要說出來。
“爹,二哥是你的兒子,大姐只是嫁出去的姑娘,到底誰跟你親?”
老趙頭沒有搭理趙土生,反而問趙水生,“水生,你說句話!”
趙水生突然笑了,“爹,是不是你和何田的爹早就商量好了?今天只不過是走個過場?”
意思是你已經先答應了何田的爹,現在只不過是知會一下趙水生。
趙土生不敢置信,“爹,你真的就已經答應了下來了?”這不是逼着二哥同意嗎?
老趙頭有些尷尬,“我看着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先答應了下來,也是爲了你幾個外甥。”
“爹,到底誰是你兒子啊,他何家算個屁啊,我們欠何家的嗎?”
趙金生也覺得自己的爹做的不對,可是他也不能說什麼。
“一個秀才,掛在名下的田產也是有限額的,我這裡只能面了一百畝的田稅,目前在我名下的田產已經超出了一百畝,如果要把何家的地也掛在我的名下,那隻能是其中有人不能掛在我的名下了。爹,你看看,可以讓誰不掛在我的名下?”趙水生問道。
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利益的事兒,誰也不會把自己的地給弄回來。
老趙頭傻眼了,他怎麼不知道這秀才免稅還能有數量的限制?不是說多少都可以嗎?
這樣想,也這樣問出來了,趙水生道:“正因爲以前是沒有限制,所以才弄得整個朝廷的賦稅少了許多,去年朝廷纔下來的公文,規定秀才只能免了一百畝的賦稅。我想着,既然朝廷的公文也下來了,不如就把剩下的田數給弄滿了,免得放着也浪費,所以現在手裡已經沒有了免稅的數額。”
趙土生心裡暗笑,這下好了,不能讓何家的田掛在自己二哥名下了。
不是不能,是何家的人喜歡得寸進尺,現在把田掛在二哥的名下,接下來就要耀武揚威了。他二哥不是要被那邊給拖累了?
而且自家姐夫的那個大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等,說不定就在打什麼歪主意呢。
“那,那怎麼辦那。”他都已經答應了何家了。
“爹和何家實話實說,想來他們也不會怪你的。”趙水生說道。
老趙頭覺得自己在自吞苦果,可是不說,這掛在名下也不可能,要掛在名下,只能是有人退出,讓誰退出,都不可能。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交田稅,來便宜何家把,如果他真的那樣說了,兒子們肯定會怪他的。
而李家的田呢,人家親家把兒子教出來了,還做出這種事兒,這是忘恩負義。
老趙頭知道,最後只能實話實說了。
“我就是怕說了,那邊對你姐姐和外甥不好!”老趙頭擔心的說道。
已經偷聽半天的何翠姑立刻就進來說道:“爹,那何家以後還要靠外甥傳宗接代呢,兩個老的,以後也得春花養活他們,他們還敢對春花和外甥不好?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我們趙家也不欠着何家的?幹什麼要低聲下氣的,這也答應,那也答應?把我們當成是搖錢樹了還是咋滴?我就不信,不把地掛在二弟名下,他們就要死要活了,活不下去了!”
一想到說不定就要把他們的地給騰出來,給何家的地讓位,何翠姑就滿心的不舒服。這事兒絕對不能成。憑什麼啊。
你何田死了,又不是我們造成的?幹啥要骨頭軟成那樣?
“爹,他們何家敢對你不善,不是還有我們嗎?您有三個兒子,您怕個啥?”
“您可是秀才的爹,跟他們講不講道理都成!”何翠姑最後總結。
趙水生說道:“家裡孩子還小,我先回去了。”
趙土生也忙道:“我正好和二哥一起回去。”真是對自家的爹失望,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一點兒也不替二哥考慮。
何翠姑對趙金生私底下說道:“這次老二生氣了,也是,爹他老人家自己問都不問,就把事情給定下來了,老二還是秀才呢,怎麼能不生氣?說起來,那何家也真是人心不足,又不是我們把人給弄死的,還這個條件那個要求的,他以爲他是玉皇大帝啊。你說,是不是真的何田的死和趙春花有關係呢?”
何翠姑半天等不到趙金生的回答,就朝那邊看,結果趙金生已經睡着了,把何翠姑給氣的。
宋福家的從宋福那裡知道了事情,就告訴了李梨花。李梨花心道,怪不得趙水生臉色不怎麼好看呢。
這個老趙頭,看起來比趙婆子不那麼胡攪蠻纏,可是有時候辦的事兒,真是讓人很不舒服,問都不問一下,就答應了下來,現在自己打自己的臉了吧。
不過,經過這個事兒,以後他肯定不敢自作主張了,從這一方面來說,也算是好事兒。
趙水生是不會被這種小事打倒的,李梨花只准備了喪儀,讓人給送上去,至於人,根本就不用去了。
農家的喪事都很簡單,所以趙水生只是去上了一炷香,就回來了。就這樣,趙春花還覺得自己的兄弟給她增了面子。
何家老兩口哭的很傷心,只有這一個兒子,還這個年紀死了,以後也只能盼着孫子趕緊長大了,好支撐門戶了。
對於地不能掛在趙水生的名下,他們心裡是不舒服的,可是也知道,他們家不能得罪趙家,不然一大家子怎麼過日子啊。留住兒媳婦,就依然和趙家有關係,趙水生以後越來越好,他們也能跟着沾光,自己的孫子也不至於被人欺負。
何田的喪事之後,老趙頭是嚴格讓趙春花給何田守節,不准她再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朝孃家跑。
還讓何田的父母一起看着,反正那也是她的長輩。
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這中間,李梨花只是在家裡哄女兒,倒是很清閒。
因爲有了楚楚,明年的鄉試,李梨花就不準備過去了,免得麻煩,畢竟拖家帶口的。
省城趙水生院試的時候,也已經去過,不算陌生。倒是不怕出什麼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