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過頭來,盯着劉紀才道:“劉大人有什麼話要說?朕怎麼沒有發現瑕疵?”
劉紀才也不答話,直接上前,指着玉鼎的底座,道:“皇上請看,玉鼎雖好,但這裡的玉質不純,有一塊黑斑,請皇上過目。”
皇上聞言,朝着劉紀才所指的方向看去,臉色陡然大變,伸手指向黑斑,連生氣也銳利起來:“這是怎麼會事?”
溫良玉往前看去,果然看到皇上所指的地方,有一塊小指指腹大小的黑斑,這應該系玉質本身所存在的,只是當時沒有發現,若及時發現,把這一小塊黑斑用紋飾掩住,倒也瞧不出來,只是現在被皇上當衆發現,這可如何是好?
莊暮寒同樣心存疑惑,本待皇上一宣佈,這件事就大功告成,誰會想到節外生枝,正在忐忑,忽然聽到劉紀才上前道:“皇上,溫家玉器坊承做玉鼎,不但不思君恩,反而以次充好,實在是欺上瞞下,還望皇上定奪。”
皇上本來心情甚好,在發現這塊黑斑之時,已心生不悅,劉紀才的話偏又如火上澆油一般,令他怒火中燒,不禁大喝一聲:“大膽的溫家玉器坊,竟敢以次充好,欺瞞於朕,朕定不輕饒!”
溫良玉只覺得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來,早嚇得面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乞求:“請皇上開恩,實非我溫家玉器坊有意欺瞞皇上,只是這瑕疵位置太低,又不顯眼,纔出此紕漏,望皇上恕罪。”
“皇上,溫家玉器坊分明就是有意爲之,請皇上明斷。”劉紀才趁機落井下石。
莊暮寒見勢不妙,也跪倒在地:“皇上,這次溫家玉器坊實在盡心盡力想完成玉鼎,若是他們發現有瑕疵,斷不敢把玉鼎呈上,望皇上明鑑……”
劉紀才冷哼一聲:“莊大人曾和溫家結爲姻親,自然是幫着溫家說話了,不過現在真相大白於眼前,這是溫家賴不掉的事實。”
皇上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大聲道:“大膽的溫家,朕這次所定的玉鼎,特意爲祭天所爲,你們玉器坊非但沒有盡心盡力,反而拿這麼一件玉鼎來糊弄於朕,實在罪無可恕。”
“請皇上開恩……”溫良玉只覺得心都沉下去了,他倒不在乎皇上治他的罪,只是怕皇上遷怒下來,遭殃的是整個溫家玉器坊大大小小几十口人的性命。
莊暮寒又氣又急又擔心,他本來就怕劉紀纔會從中做梗,對溫家玉器坊不利,沒想到怕什麼就來什麼,本以爲皇上一下了聖旨,就完事大吉,誰曾想又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他剛想爲溫家玉器坊辯解,卻被劉紀纔好一頓搶白,噎得他說不出話來,只是現在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眼看着溫家玉器坊再次獲罪?
皇上的臉色仍然是陰晴不定,但是雷霆之勢,已呈眼前,天威從來高難問,也許下一秒鐘,從皇上嘴裡傳出來的就是溫家滿門抄斬的殘酷事實。
莊暮寒跪伏在地上,額上、背上,冷汗一齊涌出,就像是一條冰涼的毒蛇沿着脊背往下滑落。他本就擔心這次溫家玉器坊會讓劉家人找到把柄,再也想不到還真是應了那句“好的不靈壞的靈”,怕什麼就來什麼。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接着有人邁到了內務府中,那人的聲音慵懶中帶着一絲促狹,一步三晃的朝內務府中走來,“皇兄怎麼會在內務府?”
莊暮寒聽到這個聲音,就禁不住從心裡歡呼起來,他已經聽出來是寧王龍煜宸的聲音……之前因爲寧王派人送給溫家石料,他還曾和溫子君大吵過一場,沒想到現在寧王居然又趕到,實在是出現的太及時了。
正在緊張中的幾人,忙身龍煜宸叩拜:“臣等見過寧王爺。”
皇上鐵青着臉,望身龍煜宸,沉聲問道:“皇弟,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回皇上的話,臣弟聽說今天溫、劉兩家爲了祭天一事,特製玉鼎一決高下,特地來湊個熱鬧,也想看看究竟是誰家的玉鼎更勝一籌。”龍煜宸穿着綠色的蟒袍,似笑非笑的眼睛露着慵懶的神色,高貴中給人以漫不經心之感。
皇上瞥了他一眼:“你來晚了,朕已經評判出是誰家的玉鼎獲勝了。”
“哦……”龍煜宸把眸光隨意的掠向院中的幾人,當他的目光自溫良玉和莊
暮寒的臉上掠過之時,神色分明已發生了一絲變化,但他卻裝出很不在意的問:“那麼敢問皇上,究竟是誰家的玉鼎勝出?”
皇上對於這個唯一的同父同母的親弟,自然多出一分親密,連臉色也緩和了幾分,沉聲道:“朕本來選定了溫家玉器坊勝出,沒想到溫家玉器坊所造的玉鼎竟然有瑕疵,朕現在準備對溫家玉器坊加以治罪……”
龍煜宸已來到了分的面前,仔細的問:“皇上,你說什麼,溫家的玉鼎有瑕疵?”
“你看那裡……”皇上指着那塊黑斑,不悅的道:“朕這次所命人制的玉鼎爲祭天所爲,不能有半分瑕疵,沒想到溫家玉器坊竟然敢欺上瞞下、以次充好,欺君罪大,決不能輕饒!”
龍煜宸微微一怔,旋即笑了:“原來皇上在爲這件事生氣啊?不過以臣弟看,倒也怪不得溫家。”
皇上黑眸一沉,質問:“怎麼皇弟要爲溫家玉器坊開脫?”
龍煜宸搖了搖頭:“非也非也……臣弟哪裡想爲溫家玉器坊開脫,只是皇上若是要治溫家的罪,不妨先治臣弟之罪……”
皇上知道這個弟弟向來不摻於朝中之事,今天他來,必定有原因,又見他這樣說,便又問道:“皇弟,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龍煜宸慵懶的眸光忽而一亮:“因爲這件玉鼎的石材是臣弟送給溫家的,所以皇上要治溫家以次充好,欺上瞞下之罪,倒不如先治臣弟之罪。”
“是你送給溫家的?”皇上大惑不解,什麼時侯皇弟和溫家的交情這麼厚道,連這玉鼎的原料也是皇弟所贈,他現在和溫家是什麼關係?這到底是怎麼會事?
龍煜宸點頭道:“回皇上的話,這玉鼎的材質確實是臣弟送給溫家的,溫家玉器坊的人和莊大人都知道同,如若皇上不肯相信,現在就可以對質。”
皇上聽了這話,把目光移向溫良玉和莊暮寒,那意思就是在詢問寧王所言是真是假。
溫良玉和莊暮寒兩人一起上前答道:“皇上,寧王所言句句屬實,我們不敢欺瞞。”
皇上深吸了口氣,默然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