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裡,樑二先跟柳福兒去見虞氏。
看到孫兒健健康康,沒少半根汗毛的歸來,虞氏很是高興。
她拉着樑二說話。
樑二神經素來粗大。
初時尚且不覺。
可在同樣的話聽了三遍之後,他察覺不對。
趁着虞氏不注意,他看向柳福兒。
柳福兒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做聲。
待到出來,她嘆了口氣,道:“婆婆這種情形已經有些日子了。”
“可看了郎中?”
樑二忙問。
柳福兒搖頭,道:“不過我讓彝娘子來過。”
“如何?”
“她說,婆婆這是老年病,無藥可醫。”
“怎會如此?”
樑二眉頭緊鎖。
柳福兒輕嘆,“徐大做下的事,給她打擊太大。”
“我纔回來的時候,她連着跟我說了幾天那段時間的事。”
她道:“如今,她每天誦經三遍。”
“說要幫將士們超度。”
樑二微微錯了下牙。
深覺讓徐大就那麼一死了之,實在太過便宜。
翠柳自花徑邊過來。
見兩人,她上前見禮。
樑二挑眉。
柳福兒道:“這是照顧阿孃的翠柳。”
一聽這話,樑二頓時皺眉。
翠柳並未察覺,還在道:“夫人知曉郎君回返,請郎君過去說話。”
柳福兒咧嘴,不想跟劉氏打照面,就道:“我先回去,阿孃住的離阿耶不遠。”
“你去過之後,若時辰還早,阿耶應該還沒歇。”
樑二望她,嘴角動了動。
柳福兒勾脣一笑,拍了拍他手臂,表示理解。
她轉身往自己院子方向去。
樑二看了半晌,才示意翠柳帶路。
柳福兒回去,喝了漿,舒服的窩在榻裡。
才假寐了會兒,樑二就從樑帥那裡回來。
聽到請安聲,柳福兒睜開眼。
見樑二立在門邊,溫柔望來。
“這麼早,”她淺笑,自榻上起來。
樑二走到跟前,攬着她坐定。
“阿耶可跟你說什麼了?”
知夫莫若妻。
一見樑二神情,柳福兒就猜到樑帥是打算從他這兒突破。
“就是嘮叨些過往,其他倒沒什麼。”
“真的?”
柳福兒挑眉。
樑二唔了聲,拉着柳福兒往牀榻去。
立在漆紅的衣架邊,柳福兒幫他寬衣。
“阿耶沒說爲了樑家名聲,把這邊的兵權和城池都上繳上去?”
柳福兒託着甲冑,擺上衣架。
樑二解着袖管上的綁帶,漫不經心的道:“提了句,不過被我岔開了。”
柳福兒轉眸。
“阿耶該生氣了吧。”
樑二含糊的唔了聲。
“有什麼吃的嗎?我餓了。”
柳福兒定定看他,忽的笑着搖頭。
“有,想吃什麼,我讓人現做。”
“隨便來點就行。”
只要可以把這個話題岔過去就好。
柳福兒轉去門邊吩咐。
樑二以最快速度換上常服,坐去榻上。
柳福兒過來,“我讓人做了羊肉湯餅。”
“也好,”樑二把柳福兒拉過來,半抱在懷裡。
“這次看到康兒,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
柳福兒坐在他膝頭,側頭還比他略高些。
“都是大人模樣了,”樑二感慨,手十分自然的拉住柳福兒的纖腰。
“再過些日子,他就及冠了,可不就是大人了,”柳福兒笑道。
“時間可真快,”樑二道:“好像一眨眼。”
柳福兒微笑。
他這一眨眼,足足將近二十年。
真不知該說他是神經大條,還是罵他兩句纔好。
僕從提着食盒進來。
柳福兒忙從他身上起來。
吃過飯,樑二有些懶洋洋。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說着話,待到天色擦黑,兩人早早就歇了。
翌日,晨光才落上牀帳,樑二便睜開眼。
他側頭看了眼還在酣睡的柳福兒,小心翼翼的下了牀。
剛汲上鞋,就聽柳福兒含糊的問:“什麼時辰了?”
“剛卯時,”樑二回頭,笑看半睜不睜眼的柳福兒。
“再睡會兒。”
“不了,”柳福兒一手撐牀,慢吞吞坐起來。
“府衙裡還有好些事,”說話時,她已精神許多。
樑二勾了外衫,搭在她光裸肩頭。
“事情總是處理不完,身體最重要。”
說到這個,柳福兒瞪他一眼。
要不是他昨晚沒完沒了,她會這般懶洋?
樑二嘿嘿的笑。
門外,赤槿來稟,翠柳來了。
“怎麼又來了,”樑二皺着眉頭嘀咕。
柳福兒勾起嘴角,從牀上蹭下來。
換上常服,才讓她進來。
施了禮,翠柳道:“夫人請城主和郎君過去。”
“是有什麼事?”
樑二問。
不耐煩的情緒溢於言表。
“夫人說,一家人總算快要聚齊,規矩也該立一立。”
翠柳窺着樑二,小心翼翼的說。
柳福兒輕吸了口氣,繃起面孔。
“行了,你下去吧,”樑二隨口打發了,過來拉柳福兒。
“時辰不早了,先吃早飯。”
柳福兒順着他力道起來,瞥他。
“阿孃那邊……”
樑家規矩從來都是先請安,後吃飯的。
“不用管,”樑二把她按倒座位上。
吃完飯,樑二便讓柳福兒去忙該忙的去。
柳福兒看他。
“沒事,”樑二安撫的笑着送她去院門外。
目送柳福兒走遠,才收了笑。
另一邊的花徑,翠柳踟躕着。
以夫人的脾氣,要是她一個人回去,只怕不知罵那麼簡單。
樑二見她一副要哭不哭模樣,走過來。
翠柳眼睛一亮,忙屈膝見禮。
“郎君,這邊,”她急急往前引路。
樑二抿着嘴,不緊不慢的跟着她來到劉氏所住的院落。
一進門,就聽到噹啷一聲。
他頓了頓。
翠柳忙賠了笑臉。
樑二擡眸,見一丫鬟端着托盤自裡面出來,臉頰微紅。
樑二眯了眯眼,多少明白翠柳爲何留在門外不走。
進了屋,劉氏正鐵青着臉轉過來。
見是樑二,她瞬時露出春暖花開一般的笑。
只是當看到只他一個時,她笑意微收。
“柳氏呢?”
“府衙有急事尋她,”樑二坐到她所在的榻幾對面,“我讓她先去了。”
劉氏嗔怪的瞪他。
“你就護着她吧。”
樑二呵呵笑了笑。
轉頭看蹲在地上收拾地面的丫鬟。
“這是怎麼了?”
“還說呢,”劉氏撇嘴。
“也不知這裡的管家是怎麼選的,送來的一個比一個的毛手毛腳。”
“好端端的湯,硬是弄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