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音。
兩人環顧一圈,驚訝的對視。
其後,餘下幾人也跟着衝了進來。
當看清屋裡,其中一人問出所有人心裡的疑問,“人呢?”
側面,槅扇微微晃動,有風從縫隙鑽進來。
首先衝進來的那人來到窗邊,推開來,看了眼,道:“他從這兒逃了。”
“追,”他言簡意賅。
衆人立刻調頭,往外疾奔。
那人重又撩開窗子,確認的看了眼,才追上同伴。
艙外,樑帥捂着因爲撐地而傷口崩裂的臂膀,快步奔向船頭。
船主正高擺着手,指揮衆人。
見他過來,訝異道:“老爺,你怎滴來了?”
樑帥面色泛白,低聲道:“快逃。”
船主呆了一呆,緩緩轉頭看樑帥身後。
幾個穿着勁裝,一身溼噠噠的漢子正手持利刃朝着這邊衝來。
船主大驚,失聲道:“這事怎麼回事?”
“快下水,各自逃命,”樑帥左右環顧,抄起邊上僕從手裡的船槳,喝道。
衆人這才醒悟,驚叫着跳起來,爬上船舷,就往下跳。
船主握了握手,看看樑帥,又看殺氣騰騰的漢子們。
最終咬牙,也跟着爬上船舷。
將要下水之時,他道:“老爺,我帶着你一起。”
樑帥側頭,笑看他道:“多謝你,你若有心便在周圍尋尋,若遇到與我相識之人,便讓他來救我。”
“老爺放心,”船主點頭,望了望越發近的漢子們,縱身跳入水中。
樑帥緊緊船槳,拉開架勢,以無畏的姿態面對逼近的衆人。
船主奮力的揮舞手臂,努力遊着。
其後,傳來接連不斷的器物碰撞之上。
他眯着眼,看了圈周圍,卻沒有尋到船隻等物。
他叫住周圍衆人,道:“老爺幫咱們擋住歹人,咱們也不能不仗義。”
“都給我散開了,尋到人的,我賞錢五十貫。”
聽得這話,衆人精神一震,俱都改變方向,向四下散開。
船主見狀,心裡也跟着鬆了口氣。
他那艘船就是他全部家底,要是有人來援,他那船至不濟也能保住。
至於賞錢
那位老爺能得館驛大人面面俱到的安排,想來也是個大人物。
這點銀錢,應該不會在意的吧?
船主心裡暗自打着算盤,遠處有人指了前面,高呼在這兒。
船主眼睛一亮,忙拍着水,往那邊游去。
船上,瞭哨同樣看到這羣人。
樑二擰着眉毛,喝令衆人加快,又讓兵士去船尾撈個人上來。
兵士動作很快,沒多會兒便帶這個渾身溼淋淋的人到近前。
“怎麼回事?”
樑二直接問道。
“船突然漏了,沒多會兒便就有好些歹人出現,有位老爺讓我們快跑,”那人不知是被樑二滿身的殺氣嚇得,還是被河風吹得,立在原地,兩腿直打哆嗦。
樑二瞥他一眼,冷聲道:“你說得老爺,長得可是與我有些像?”
那人怯怯看了眼樑二,忙又低下頭。
樑二瞪起眼,那人急忙點頭。
“這羣狗奴,”樑二用力的咬着後槽牙,道:“總有一天,我要他們好看。”
他轉了身,道:“再給我快點,直接衝過去。”
船舷旁,柳家軍齊聲大喝,船速也跟着又快了幾分。
聲音順着風傳到遠處。
正與歹人撕斗的樑帥頓時一振。
他哈的一聲,盪開劈來的匕首,順勢一挑,便把那人匕首挑飛。
那人展臂想要去抓,卻高估了自己的身高。
手指擦着刀柄滑過,匕首盤旋着落入水中。
樑帥反手一揮,拍向那人最爲脆弱的頸部。
那人驚恐的瞪大眼,想要躲避,卻避無可避。
幸而,其後一人用力一踹,他往前踉蹌兩步,險而又險的避了開來。
樑帥可惜的撇了下嘴,在力道用老之前,改變方向,拍在那人背脊之上。
那人往前狼狽一趴,掙扎半晌,也還是不能起身。
樑帥順着力道轉身,正好望見已經趕來的船隊。
他露出一點笑意,手上的船槳舞得越發生風。
船上,其他人同樣也看到船隊。
尤其樑二還立在最高的指揮台上,衆人可以看到他鐵青的臉,感覺他森然的殺意。
“做掉他,”爲首的忽然語調怪異的扔出這一句。
話尾拐彎,好似異邦。
其他人也是怪異的喝了聲,將帶着弧度的匕首舞得飛快。
樑帥壓力陡然增大。
即便他身經百戰,也到底有了年紀,加上他臂膀還傷着,又戰了許久。
接連擋了幾次之後,他不可避免的掛了彩。
樑二眼見樑帥臂膀和腰際受傷,緊握欄杆的手用力緊握。
欄杆微微顫動,終於不堪承受,發出碎裂的咔咔聲。
鮮血沿着傷口,蜿蜒而下,染溼布料的同時也帶走了主人的力氣。
樑帥擋開攻來的兩人之後,氣喘的將船槳立起,撐起身體。
餘下四人對望一眼,頓時振奮起來。
四人腳下微移,呈四角,不約而同的向樑帥攻了過去。
兩丈外,戰船已逼到近前。
此時,樑帥已是強弩之末,再架搭板,顯然是來不及了。
樑二當機立斷,叫了眼力手法最好的漢子,問他能否套住甲板上的什麼物什。
漢子遲疑片刻,道:“八成把握。”
“那就夠了,”樑二指了指盤好的繩子,道:“來。”
漢子走到傳遍,挽起繩子,衡量兩船距離,才如從前撒網時一般,甩開繩子。
待到距離差不多,他用力一甩。
繩索如靈蛇,直奔桅杆方向。
樑二捏着手指,看着再添兩道傷口的樑帥。
繩索繞着桅杆轉了兩圈,漢子用力一扯。
繩子便很巧的壓着繩頭。
他往回扯了扯,把繩子繫好,道:“行了。”
樑二二話不說,巴着船舷,邁步就往上踏。
“都尉,還是我來吧,”樑二不會水,這事在柳家軍裡並不是秘密,眼瞧樑二在兩根手指粗細的繩子上晃悠,漢子驚的臉都白了。
“你們也儘快,”樑二兩腿有些發顫,急忙擡頭,兩眼牢牢盯着樑帥,俯身下去,手腳並用的往前挪動,並催眠自己就是在攀山而已。
漢子急忙奔去兩步之外,再次甩繩。
與此同時,另有幾人從另一邊跳到水裡,以防樑二掉下來時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