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甦醒後,只過了兩天,他已經失去了陣法力,以及沒辦法修煉出陣法力的消息便不知道怎麼傳了出去。
而這個消息同樣震驚了所有人。
羅伊是誰?那可是和芬蘭學院近幾十年來最出色的天才拉姆·肯瑞斯一起,能夠被史蒂芬森學院挑中的天才學生。
可是現在他卻沒有陣法力了!
起初人們都不相信,可是隨着探望羅伊的人越來越多,加上羅伊本就沒有刻意隱瞞,所以這條消息也就逐漸被衆人接受。
隨即而來的疑問,卻是羅伊應該怎麼辦?
失去了陣法力,也沒辦法再修煉出來,代表着羅伊再也沒辦法完成附魔。
而不能完成附魔,當然不能算是附魔師。
難道羅伊這個難得的附魔天才,就只是在短短時間內閃耀了一下,便如同彗星般劃過天空後消失了麼?
衆人心中的想法看不到,但很多人和勢力的態度羅伊卻看得非常清楚。
在他失去陣法力的消息還未傳出時,芬蘭學院高層是對於追查兇手最爲積極的一方,可是在獲得這個消息後,芬蘭學院不僅對此事再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甚至還阻止了激憤的學生們圍攻城防署的行動。
和芬蘭學院同樣態度的,還有附魔師工會坎帕斯王國分會。
羅伊剛受傷時,因爲沒有等到羅伊而直接來宿舍尋找的杜勒斯·卡蘭第一時間表達了慰問,同時以附魔師工會的名義表示了對此事的密切關注,希望嚴查兇手。
可是消息傳出後,杜勒斯·卡蘭便再也沒有來見過羅伊,附魔師工會也只是不痛不癢地發表了幾個聲明而已。
除了芬蘭學院和坎帕斯王國分會以外,其它還有例如帕米爾商行、光明教會,甚至城主府本來對此事也表示過關注,可隨着羅伊的情況泄露出來,他們也同樣偃旗息鼓。
唯一讓羅伊感到欣慰的,只有橄欖葉協會了。
這個大陸第一公益組織,從始至終都對羅伊持支持態度。
只不過橄欖葉協會在芬蘭城的勢力實在太小,他們對羅伊的支持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罷了。
“既然托克他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卻還提出這個要求……”羅伊笑了笑,彷彿對托克提出的這兩個要求並不在意。“看來他還真看得起我。別人都覺得我就這麼完蛋了,他卻還認爲我會恢復。”
“呸!那小子根本就是直接斷絕你的後路好不好?”坎雷怒道。旋即又有些疑惑:“羅伊,我怎麼覺得你好像還很高興?你是不是被這幾天的事情打擊得變傻了?”
羅伊翻了翻白眼,撥開坎雷探過來準備摸自己額頭的手,續道:“開始我是挺受打擊的,不過這麼多天過去,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托克呢,畢竟他是目前唯一一個認爲我還有希望重新恢復的傢伙。另外如果不是他,只怕我還下不了這個決心。”
“什麼決心?”坎雷和特麗莎齊齊愕然。
羅伊看了坎雷和特麗莎一眼,再轉頭看向窗外。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芬蘭學院大部分分院的課剛好上完,窗戶外的小道上,到處都是剛剛下課,正準備找地方進行午餐的學生,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羅伊整整看了半晌,臉上滿是留戀。
好一會兒,他才輕嘆一聲,轉過頭來。
“我決定,退學。”
羅伊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風景,好像一副雕像般,一動不動。
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快三個小時了。
剛纔向坎雷和特麗莎說出退學的決定時,遭到了兩人強烈的反對。
“你如果退學了,豈不是向托克那個人渣屈服了?”聽到羅伊的決定,坎雷彷彿像是被人踩了一腳,直接蹦了起來。“羅伊,你根本不用管托克那個人渣的要求。這種要求根本不在王國法令上,你不答應他也沒辦法的。”
“我不答應的話,難道去坐一年牢麼?”羅伊一句話就把坎雷堵了回去。
托克那個傢伙提出的兩條要求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這兩條要求既不會讓羅伊毫無退路,卻也着實惡毒,讓他幾乎再無翻身之地。
如果羅伊現在不是出現特殊情況,還是前些天的那個天才學生的話,那麼他完全不用理會這些要求,他相信最後城防署也不可能真的判處他監禁。
因爲他相信自己的價值,他相信會有很多勢力替他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現在羅伊失去了陣法力,在這些人的眼裡自然失去了價值,於是他沒有本錢去和托克討價還價。
而托克的這兩條要求,恰恰沒有到讓他需要拼命的地步,於是他除了接受,根本別無選擇。
“再說了,以我現在的情況,繼續留在這裡有什麼用麼?”羅伊苦笑着指指自己。
坎雷和特麗莎再怎麼不甘、不捨和不願意,終究也只能接受事實。
當他們兩人離開後,羅伊便一直怔怔地望着窗外,沒有半點兒動作。
這裡是他生活了接近一年的地方,也是他曾經以爲的夢想起飛的地方。
本來他以爲自己可以通過在這裡的學習,就算不能成爲強大的知名的附魔師,至少也可以通過附魔師工會的考覈,成爲一名註冊附魔師,再依靠這一點改善自己以及家庭的生活,再也不用讓父親每天起早上山砍柴,也不用讓母親每天摸着黑才能從田地裡回家。
本來他還打算自己只要能夠通過考覈,能夠有穩定而過得去的收入,就立即把父母接到芬蘭城來住,讓他們也享受一下城市裡方便的生活。
可是這一切……結束了。
體內的元素之力依然奔流不息,可是它們卻彷彿匆匆的過客一般,來了,然後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又走了。
而羅伊,現在也要和它們一樣,來到了芬蘭學院,卻同樣不能留下任何東西,便要離開。
甘心不甘心的此刻已經毫無意義,因爲這改變不了已經發生了的事實。
其實就算沒有托克的那兩條要求,羅伊也早就準備離開芬蘭學院,離開芬蘭城。
這麼多天了,體內的情況還沒有變化,他不可能一直在這裡浪費時間。
別的不說,他現在不能靠附魔師的能力繼續打工,也就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剩下的錢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繼續在這裡生活下去。
雖然現在離開芬蘭學院,會讓人覺得他是被托克強迫離開,有些丟面子。
但羅伊向來就不具備這種無聊的自尊心。
實際上,雖然坎雷和特麗莎對托克的這兩條要求極度憤怒,但羅伊自己反倒覺得這兩條要求已經足夠輕了。
離開芬蘭城這個要求不說,就算是最讓坎雷和特麗莎感到憤怒的第二條要求——永遠不許參加附魔師工會的考覈,羅伊也並不覺得有多麼嚴重。
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有野心的人。
會努力學習附魔,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希望能夠靠着附魔師的身份讓家裡改善生活罷了,而現在既然體內情況已經不允許他繼續成爲附魔師,那麼這一條對他幾乎沒有什麼影響。
就算體內情況有一天改善了,他能夠繼續成爲附魔師,那麼即便不參加附魔師工會的考覈,成不了註冊附魔師,他一樣有信心能夠憑藉自己的附魔水平打出一片天空。
附魔的目的是爲了通過穿戴附魔裝備提升自身能力,那麼沒有人會拒絕更好的附魔效果。
而羅伊最大的優點,恰恰就是能夠通過最爲精確的附魔獲得最好的附魔效果。
憑藉這個優點,只要有機會,羅伊相信自己一定會漸漸打開名氣。
就算成不了全大陸知名的附魔師,但只要能夠有足夠多的收入,他就滿足了。
當然,如果有一天體內情況改善了,有一件事情羅伊也是必須要做的。
那就是,讓托克付出應有的代價!
想到這裡,羅伊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眼角忽然一縷紫色飄過,羅伊一怔,臉上原本因爲想起托克而浮起的冷色瞬間變成了溫暖的笑容。
“絲黛爾,下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