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角樓已經被賊軍火炮轟了幾個大口子,賊軍也是盤算打的精,城牆被冰封,即便是開花彈最多也炸個冰口子,甚至對城牆都造不成多大破壞,所以調轉炮口對着城樓角樓這些高大建築瀉火。
只是鑑於此時火炮的威力以及射程和準頭,破壞力也就一般般,轟死個人稀鬆平常,想轟塌一座樓那還需要運氣,並不是每炮都可以打中目標的。
然而面對已經成爲對方炮火目標的角樓,常宇根本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就奔了上去,身後胡嶺剛想勸住,但心知迴應絕對又是一腳,所以一咬牙便跟了上去。
沒人不怕死,常宇也怕,但卻比常人稍微好了那麼一丁丁,因爲他堅信,老天爺讓他穿越過來就那麼容易讓他死了?
以他此時身賦異稟,只要不是被直接爆頭或者刺中心臟,想死哪有那麼容易,無非是遭點罪,當然真的被一炮轟中,他也認了!
上了二樓,幾個弓箭手正在朝下方射擊,常宇直奔窗口,探頭一望,不由咬牙,城下火光通天無數賊軍迎着官兵的飛箭檑木滾石勇往直前,城牆上正在奮力攀登的賊軍如密密麻麻的螞蟻羣。
這些登城的賊軍個個身手矯健,竟然有的一邊攀梯一邊還揮刀砸冰……
這幫賊子不簡單啊,都是經驗豐富的攀城老手,常宇心中一驚,立刻想到了羅虎手下的孩兒兵。
賊軍圍攻北京的時候,孩兒兵不用梯子都能順着牆角攀上北京城,取了首功。
同樣是順着牆角,只不過北京城他們爬的是東北角,這次爬的是太原的西南角。
他麼的屬猴子的麼?常宇望了一眼下邊那些身手矯健的賊軍,料定這支人馬必屬羅虎的震山營。
更讓他無語的是就在他眼皮底下的一架扶梯上,數十賊軍正在快速攀城,其中還有人身上揹着繩索,很顯然他們想直接順着城牆攀上角樓。
常宇豈能隨他願,伸手從胡嶺手中接過那把二石強弓,對着當先一人射去。
利箭從那人頭上直入,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及發出,一頭栽下,並且砸落好幾個賊兵。
常宇接連搭弓放箭,轉眼十餘人喪命,身旁胡嶺和幾個親衛見狀也各自尋了位置拉弓射擊。
不多會,箭壺已空,常宇轉身急匆匆下樓。
此時城牆上正在激烈混戰,屠元,賈外熊正率衆和那些登城的賊子拼殺,空中不時落下的石塊和飛箭真的是不分敵我,砸誰誰倒黴。
常宇無疑也是個倒黴鬼,剛出角樓就被一塊飛石砸中直接摔在牆垛跟,胡嶺大驚伸手就要去扶,卻在這時兩個賊軍從城垛口爬上,揮刀就朝胡嶺後腦砍去。
“小心”常宇此時正躺在地上,眼見兇險,不顧傷痛,一個朝天蹬猛的把一賊子踢下城,另一賊子被親衛砍翻,但其匆忙中一刀正中常宇飛踢那一腳砍在小腿上,頓時疼的常宇眼淚差點流了下來。
好在冬日穿的棉褲厚實,這一刀並未見傷口,卻傷了筋骨!
“大人,您受傷了”胡嶺躲過一劫,驚的一聲冷汗,扶起常宇就要往角樓躲。
“p的傷”常宇一把推開他,轉身怒吼:“兄弟們殺賊”說完一瘸一拐的又朝垛口揮刀砍去……
胡嶺頓時雙眼通紅,咬了咬牙:“兄弟們宰光這羣狗孃養的!”
堂堂東廠提督身先士卒上城殺敵,且受傷不下火線,瞬間就點燃了官兵心中的熊熊烈火,特別是屠元,賈外熊等宮字營的親兵們,一個個紅了眼,發了瘋。
短短時間,官兵戰意滔天不可逆,直殺的城上賊子毫無招架之力,有甚者竟直接扭頭跳了下去……
常宇滿臉鮮血喘着粗氣,手中的鋼刀早已經卷了刃,隨手一扔,從地上撿起一把,一刀劈翻正和胡嶺對砍的一個賊人,四下張望一番,見城上賊軍已無多人,但城下攻勢依然激烈,登城的賊軍源源不絕……
殺不盡的狗娘賊啊,眼見賊軍源源不斷登城,而官兵已見疲色,常宇也頓感壓力,他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賊軍能有登上城的時候,但今天李自成給他露了一手,薑還是老的辣!
不服!怎麼上來怎麼給老子下去!常宇擡手又劈翻幾人,身上也中了幾刀,不過在盔甲上留下幾道深痕而已。
“胡嶺,去調兵……”眼見官兵力疲,常宇大吼一聲,不過剛轉頭就看見了陸行,金吾衛四大統領之一。
“大人,卑職奉周總兵令,率五千人馬來援”陸行匆匆走到常宇跟前,手中鋼刀上已有血跡。
“其他人呢?”
“卑職和張記奉令來此,劉歲平和董海城奉令支援東城”!
“東城戰況如何?”常宇問道。
“卑職不知,卑職一直在城下侯令”陸行連忙道。
常宇微微點頭,擡刀一指垛口:“守不住你給老子跳下去!”
“是大人”陸行不在廢話,轉身就朝那些賊子撲了過去。
“用炸雷……”常宇怒吼。
因爲賊軍不斷登城,城上一片混戰,讓那些投遞手無法朝城下投資石塊滾木緊靠躲在後邊的弓箭手和投石機盲目的投射無法有效阻止賊軍登城。
這個時候能用上場且有效阻止賊軍登城的只有炸雷了,這玩意點了就扔,落地就炸,且殺傷範圍廣。
投遞手們如夢驚醒,紛紛開始投擲炸雷,倒不是說他們傻非要提醒,所謂當局者迷,在賊軍登城的時候他們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賊軍身上,處在生死交際時,腦袋那根弦早都蹦的緊緊的,無暇思考。
果然一陣劇烈的爆炸後,登城的賊軍瞬間少了很多,而城上官兵因金吾衛的五千生力軍加入,根本沒用半盞茶的功夫就清理那些賊軍,從而重新掌握了垛口。
“砸”常宇怒吼,下令官兵開始瘋狂投擲巨石檑木,更噁心的是那些金湯,遠遠聞着就噁心的想吐。
啥是金湯,就是把屎尿混在一起大火煮沸,那味道……可口的很啊!
拄着手中鋼刀,常宇一瘸一拐的又奔上角樓,登上最高層,四下張望,整個太原城外四周全是戰火紛飛,空中不時劃過的飛箭落入城中已經引燃幾處火光,知府孫康周正指揮一幫文官調遣那些難民後勤隊進行滅火……
北城戰況不明,但一直未發警訊可見尚在控制之中,西城阜城門那邊火光漸暗,毫無疑問只是佯攻點,戰火不甚,不過眼皮底下的振武門依舊炮火不斷,殺聲此起彼伏,應是最激烈的時候。
這他腳下角樓這一段城牆卻已在他控制中,官兵重新掌握垛口,賊軍再想登城可沒那麼容易。
“廠公,陸行已經分人支援振武門那邊了……”一個親衛上來輕聲道。
常宇沒吭聲,舉目朝正東望去,大南門的城樓燃起了火光,看來被賊軍炮轟的厲害,城下火光熊熊,應是官兵使用了火油或炸雷。
再往東……只遙見火光,形勢不明!
媽的,也沒個來通報戰況的,常宇暗罵,但也理解此時混戰即便有人來傳報一時間哪裡找得到他。
“廠公,先下去吧,這地方實在危險……”胡嶺簡直無語了,這位太監頭子真的是不怕死,那呼嘯而過的炮彈和拋石機砸來的巨石難道都是擺設麼!
“危險個p你以爲那些賊軍……哎呦握草……”正說着常宇扭頭就跑,身後一聲巨響,角樓又中炮了。連滾帶爬出了角樓,常宇一身灰土,極爲狼狽,臉上又是血又是泥,整個一個大花臉。
“走,去東城看看!”常宇抹了一下臉,左右望了一番,見這邊官兵重新主動權,振武門那邊又新增援兵,段時間內應是無憂,他心憂東城安危,便急切下城。
誰知剛走三兩步,突見一人拎着刀渾身是血,雙眼迷濛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