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尼的表現,令黃廷等人目瞪口呆。
滿清內訌,加上老一輩陸續暴斃,人才已是青黃不接了。
隨着巨炮轟擊城牆,海州失陷,再加上明軍兵臨城下,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可是援兵卻沒個影子,城上守軍開始動搖起來。
現在明軍給的期限,已經過了兩天,六萬清軍開始焦躁不安。
一時間,城頭和城中營房內,開始出現清軍聚集,小聲議論的場景。
是夜,黃廷巡視城頭,聽見手下士卒,低聲議論,說徐州就是滿人用來拖住明軍的棋子,大家都得死,不禁毛骨悚然。
黃廷立時上前,厲聲喝問:“你等違反軍令,私議什麼?”
城頭聚集在一起的將士,聽見身後聲音,頓時大驚失色。
一衆人慌忙站起身來,低頭而立,不發一言。
黃廷見此,臉頰鼓動,沉默半響,忽然出聲道:“這些年來,本將可曾虧待爾等?”
一名把總低首道:“將軍對我等甚爲優待!”
黃廷聞言大怒道:“既然如此,你等這是做甚,難道想賣了本將?”
衆多軍士低頭不語,顯然並非不是沒有這種想法。
“將軍,我等豈敢!只是這徐州,不見援兵,根本守不住啊!”
“是啊!將軍也看見那巨炮了。一炮下來,城池就差點垮了!”
黃廷沉着臉,揮了揮手,“本將不是此意,你等不要在城上議論此事,免得被旗兵發現。”
說完,黃廷點了幾人,“你們幾個,跟我來!”
幾名軍官跟隨黃廷來到無人處,黃廷立時板着臉道:“本將對你們不薄吧!”
“將軍對我等甚好!”幾人忙心虛低頭道。
黃廷瞪着眼睛,“既然如此,你等想要賣城,爲何不叫上本將?”
幾名軍官見此,不禁愕然擡頭,黃廷卻繼續道:“說說你們的計劃吧!”
一名軍官卻道:“將軍,卑職等人,也就是剛想想,發發牢騷,還沒計劃!”
黃廷看了衆人一眼,遂即沉聲道:“那你們聽本將的吧!”
第三日清晨,城中豫王府邸內。
幾名滿將,找到了多尼,焦急的討論。
“王爺,今日就是趙雜毛給的最後期限!您該拿個主意了!”貝勒錫翰在堂內來回踱步。
多尼心中以亂,阿濟格擺明着,不會發兵,也無兵可發,而徐州又守不住,那麼等待他的就只有三條路,要麼戰死,要麼投降,要麼突圍。
多尼並不想死,也不想投降,至於突圍,他也不敢。
不說趙雜毛是否於城外伏兵,就說他若是突圍,明軍北上便無阻礙,大軍便可直撲北京城下。
這樣一來,徐州就沒起到拖延明軍的作用,那北京能否堅持到周國出軍?
恐怕是不能的。
如此,他多尼,將成爲大清的罪人,幾十萬滿人,都將因爲他棄守徐州,而遭受滅頂之災。
多尼是成長於關內的一代,除了少年時在關外,過得苦點外,大多數時間,都在關內享受奢靡的生活,造成了他沒有父輩的果決。
“王爺,從前日巨炮轟擊徐州開始,城中就陸續出現了逃兵。現在期限將近,是戰是走,還請給個定策!”滿將梅勒章京富察氏碩詹見多尼舉棋不定,不禁逼迫道。
多尼站起身來,面對衆人,半響沉聲道:“徐州若失京師難保。且先堅守,若是守不住,再突圍不遲。”
商議半響,得出這麼個決策,殿上滿將,無不嘆氣。不少人心涼了半截,已經決定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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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明軍大營內,趙銘在帥帳內,召集衆將議事。
這時,趙銘穿戴鎧甲,手按着戰刀,對諸將道:“今夜便是三日之期。孤料定城中必亂。王朝先、王翊、黨守素、李成棟,你等於營中待命,隨時準備攻城。”
被點將的各人,立時紛紛出帳,行禮抱拳,“喏!”
趙銘目光投向李元胤,肅聲道:“李元胤,孤令你率一萬精騎,繞道徐州之北,截殺出城清軍!”
李元胤出列,大聲抱拳,“臣領命!”
趙銘遂即揮手,“各將回去準備,今夜必破徐州!”
“喏!”大帳內甲冑嘩啦作響,肅殺之氣蔓延。
這時,護衛統領王雙挑簾入帳,向趙銘稟報道:“殿下,方纔城上垂下一人。”
徐州守軍本就是棄子,城中將領應該能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再加上巨炮一嚇,海州失陷,城中守軍必定軍心動搖。
明軍這邊都難以做到一條心,就更別說成分複雜的清軍。
現在不比當年,八旗威勢之盛,滿人早就沒了威懾力,一旦面臨危機,城中滿漢必定離心。
這便是趙銘斷定,城中會生亂的底氣。
趙銘不動聲色,問道:“人呢?”
王雙道:“正在外面搜身!”
趙銘擺手道:“帶他進來,還能傷孤不成!”
不多時,兩名士卒掀開帳簾,帶着一名不到三十歲的男子進來。
帳內諸將目光齊刷刷的看着那人,趙銘眯眼盯着,只覺有些眼熟,卻又記不清,哪裡見過。
那男子在衆人目光之下,顯得有些侷促,走到大帳中間後,直接跪下,拜道:“小人黃堅,奉命拜見攝政王殿下,向殿下投降!”
“黃堅!”趙銘皺起眉頭,忽然問道:“黃廷是你何人?”
黃堅低首伏地,低聲道:“正是家父!”
這下,帳中可炸開了鍋,立於一旁的王大拿,上前就是一腳,將黃堅踹倒在地上,大聲唾罵道:“娘希匹!我東海鎮縱橫天下十餘載,就出你們這一夥叛賊~”
王大拿還要打,趙銘使了個眼色,王翊和王朝先,立時將王大拿拉住。
黃堅心中惶恐,忙自己爬起來,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趙銘等帳中安靜,遂即問道:“黃廷派你來,是想獻城?”
黃堅磕頭道:“回稟殿下,家父將於今夜三更,打開南門,放大軍入城。爲表誠意,派小人入營爲質!”
趙銘問道:“黃廷的條件呢?”
黃堅俯首拜道:“家父言,戴罪之身,不敢提什麼條件。只求贖前過,爲殿下奪取徐州,而後任憑殿下發落!”
趙銘冷哼一聲,心道黃廷還算識相,沒有和他講條件。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江北之戰,連他自己也差點交代,黃廷也是勢窮而降。
趙銘沉吟片刻,遂即道:“若是黃廷能打開城門,孤王此前之言算數,前過不問,不會爲難你父子。孤也不需要你留下爲質,即便黃廷不降,破徐州,孤也是易如反掌。你且回去,將孤之言,告訴黃廷。今夜,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黃堅聞語,頓時連連磕頭,“小人一定轉告家父,定不讓殿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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