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天氣炎熱,太陽烤得大地發白,樹木無精打采。
正午時分,正式酷暑難耐之時,百姓本該躲在家中,樹蔭下避暑,可在江北的棉田裡,卻散佈着不少白色的身影。
一望無際的綠色棉田中,朵朵白花綻放,在棉田裡,帶着白色遮陽斗笠,肚子前兜着大布袋的婦女,站在田壟種,不顧酷暑,一邊說笑,一邊採摘着棉花。
江淮棉業近百萬畝棉田開始炸花,幾十萬江北百姓,受到僱傭,紛紛前來棉田採摘棉花。
這時,每一個婦女肚子前的布包內,都塞滿了棉花,鼓鼓的布包,彷彿身懷六甲一般。
在一塊十餘萬畝的莊園內,江淮棉業的股東,正在經理何斌的陪同下,視察着棉田。
看着莊園豐收,衆人無不喜笑顏開。
趙銘坐在一羣在田埂上歇息的婦女中間,同女人們拉些家常,說說笑笑,氣氛融洽。
衆多婦人,不少都沒了丈夫,或者是些年齡大的大媽,他們看見趙銘威武不凡,面容英俊,圍過來,東拉西扯的閒談。
有大膽的大媽,還熱心的想給趙銘,說個媳婦兒。
江北的青壯被清軍擄走,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平常村子裡不是老漢,就是半大的男娃兒,青年男子極爲少見,像趙銘這樣威武雄壯的漢子,幾乎沒有。
江南、江北的風氣,都比較開放,大媽們看見趙銘,不禁春心蕩漾,說着撩撥的話語。
何斌見此,不禁訓斥着道:“你們這羣婆娘,休息好了趕緊去採棉花,不得無禮!”
婦女們輕笑着,一鬨而散,大媽臨走前,還摸了趙銘結實得胸膛一下。
趙銘意猶未盡的看着歡笑着離開的婦女們,等她們進入棉田,才砸吧嘴道:“百姓的熱情很高嘛!看來已經從創傷中走出來了。”
何斌道:“這些女工,除了少部分爲公司長期僱傭,大部分都是臨時招募而來。公司規定,每採摘一斤棉花,給半文錢。一個女工,一天能採摘一百五十斤棉花,一個月能掙兩個銀元,有的甚至能掙三個銀元。這比碼頭賣力氣的漢子還掙得多,她們自然熱情。現在江北的婦孺老弱,都願意幫着採摘棉花,而且不用公司派人催促,都是從早到晚,攜家帶口的一起採摘。”
趙銘微笑點頭,“這種多勞多得的方式,確實能鼓勵百姓勞動的積極性。同時也能提升效率,節約成本!”
江淮棉業,只需在農忙的時候,僱傭百姓,平時不用付月薪,成本大大降低,競爭力肯定增強。
何斌得到趙銘的肯定,內心歡喜,又介紹道:“公司採用大莊園經營的模式,統一調度種植、灌溉和採摘。每畝田的成本比江南要少三成,收成卻差不多。因此,即便棉價下跌一些,公司還是有的賺,而且比江南更有競爭力。”
江南的土地,掌握在各家各戶手中,無法實現成片的統一種植,土地成本也高,無法像江北一樣,施行大莊園種植。
趙銘微微頷首,“江北人口相對較少,而土地衆多,適合推廣大莊園和農場。而江南人口衆多,人均地少,則適合進行棉紡絲織,開辦工坊。今後,江南江北,相輔相成,必然更加繁榮。”
衆人聽了趙銘的話,不禁都信心實足,彷彿已經看到了江淮棉業,控制整個江北的棉花種植。
不過這並不容易,因爲已經有不少眼紅江淮棉業股票,又買不到股票的紳商入場,他們也入手了不少土地,開始進行大莊園種植。
這時,一名徽商不禁問道:“何經理,那公司今年預計能收多少棉花?”
何斌微笑道:“今歲第一次大面積種植,許多地方還有不足,不過今歲日照充足,應該能收一千萬斤左右。”
今年江北向往常一樣,降水不多,要是種水稻,收成肯定不理想,但是種棉,卻獲得了豐收。
旁邊立時有人開始算賬,“去歲一斤是六分,也就是六十文,那豈不是能賣六百萬銀元。”
股東們一下沸騰了,沒賣股票的不禁暗自慶幸,幸好股票沒拋。
這樣的業績,現在每股三十兩隻是起步,漲到一百兩也不是夢。
有些忍不住,買了一些股票的股東,則後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趙銘卻提醒道:“帳不能這麼算。今歲江淮棉業大豐收,如此多的棉花涌入市場,棉價肯定會有所下跌。”
一名微胖的徽商股東道:“那也降不了多少。一匹布三丈二尺,闊一尺八寸,需棉約三斤。而僅松江一府,一年就產棉布三千萬匹,需要耗棉九千萬斤,而松江一府,產棉不到三千萬斤,缺口極大。這幾年,松江的棉布生產,每年都還在往上增長,還需要從海外和河南購買棉花,棉價也每年一漲。咱們的江北距離江南近,有成本優勢,最多跌到四十文,不會再少了。”
棉紡織和絲織業賺錢,徽商早想插手,所以對整個江南的棉紡織業,都進行了摸底。
說話的徽商,乃是徽州歙縣吳氏大賈吳崇德,不少股東在股票漲得三十兩的時候,就已經賣了,可是他卻不僅不賣,反而吃進了不少,一個人就得了一萬股。
趙銘看着眼前胖子,沒想到他比自己瞭解還深,不禁記下他的名字。
趙銘微笑道:“如此剩好。這次江淮棉業,朝廷和大家都賺了。不久之後,朝廷還將設立,兩淮鹽業和兩淮礦業,諸位也要踊躍認購啊!”
吳崇德道:“殿下賞飯吃,小人定然踊躍認購,爭取拿到原始股!”
趙銘微微頷首,頗爲滿意,“好!朝廷不會讓你們吃虧滴!”
雖說大明朝的建立者,明太祖採取重農抑商的政策,但是卻沒能壓制住商業的發展。
到明朝末年,大明境內,已經形成了幾大商幫。
有通過輸糧換引,東布西銷的陝商。有從事口外貿易,玩銀錢匯兌的晉商,有從事糧食貿易,轉運楚贛米糧的江右商幫,有從事紡織和海貿的浙商,有海上走私的閩商,還有行遍天下,販鹽販貨的徽商。
此前,趙銘能夠崛起,主要是有江浙紳商的支持,而趙銘也投桃報李,給於了江浙商人很多便利。
不過,隨着趙銘進駐南京,從割據勢力,便爲中央統治者,需要制衡各方,加強中央,不能滿足江浙紳商的進一步要求,兩者之間,便出現了一絲裂痕。
趙銘爲了防着江浙紳商,變成東林利益集團,便有意扶持其它商幫,來與之制衡。
這便讓不少江浙紳商,開始對趙銘不滿。
蘇州,江浙會館,浙商大本營。
王鐸、趙一龍等士紳聚集在一起,一個個皆臉色不善。
“棉價跌了!阿拉至少少賺十萬兩!”一名士紳垮着臉道。
趙一龍損失也很大,不禁看向王鐸,“王兄得想個法子,挽回損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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