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大殿內,吳三桂身穿一身金甲,健碩的身軀,將甲片撐得鼓起。
這時,他正焦急的在大殿內,來回踱步,不時扭頭看向殿外。
半響,就在吳三桂快在地上走出一條深槽之際,孫可望等人姍姍而來。
“你們可算到了!”吳三桂見此,立時大聲換道:“本王得到軍報,王永鎮和姜襄都反了。”
孫可望見吳三桂神情,內心居然幸喜不已,居然有種家長看見自家兒子終於成才的快感。
這時,衆人魚貫而入,在兩側站定,吳三桂迫不及待道:“王永鎮佔據陝北,姜襄居然取了河東,本王在不出手,關中就落入他人之手矣!”
吳三桂着實沒有想到,清居然虛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曾經滿萬不可敵的八旗,雄據北方的清廷,居然連王永鎮、姜襄之流,都奈何不了。
關寧衆將,聽了吳三桂之言,瞬間振奮起來。
孫可望道:“大王終於想通了!”
1657年,七月。
雄霸北方數十年的清政權,終於迎來了愛新覺羅家,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在清政權分裂爲東西兩個政權後兩年,西清政權內部漢族勢力,終於發起了反撲。
漢將王永鎮自稱“招撫大將軍”,佔據陝北,而後揮師南下,逼近洛川。
山西大同總兵姜襄,則自稱“晉王”,趁機佔據河東。
陝西鄜州,黃陵。
清軍大營內,福臨爲了應對叛亂,召集衆多將領議事。
這次議事,並非是只有滿人蔘與,衆多漢臣和漢旗將領,也應詔參加。
因爲此時,僅靠滿人的力量,已經無法撲滅漢族軍閥發動的叛亂,福臨需要藉助漢旗,還有陝西綠營。
福臨原本想要整編漢軍,不想滿清的威嚴掃地,對於漢族軍閥已經沒有威懾力,不僅姜襄和吳三桂稱病不至,就連整編王永強的人馬,也整編出了問題。
此時,由於滿兵人數有限,一旦派出兵馬鎮壓叛軍,西京就沒有多少滿兵駐守。
福臨擔心待在城中,反而不安全,便親帥大軍前來鎮壓。
這一是爲了提振士氣,二則是希望能夠擊敗王永鎮,打一個勝仗,來穩定關中局勢。
大帳內,福臨穿着一套正黃旗的衣甲,坐在帥位上,衆多將領搬着小馬紮,坐在兩側,氣氛沉重。
這時,福臨正與衆多將領商議,滿達海卻在幾名正紅旗將領的簇擁下,陰沉着臉走進帳來。
衆人目光頓時投過去,福臨驚訝道:“巽親王,你不是鎮守同州嗎?”
滿達海在左首坐下,呼出一口氣,面沉如水,“皇上,鎮守蒲津關的高第,向姜襄投降,姜襄大軍殺入關中了。”
帳內衆多清將,紛紛臉色大變,一陣譁然。
“高第居然會~”
勒克德渾不禁大罵道:“高第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皇上,爲了避免更多人變節,請立刻發兵,懲辦高第這個叛賊~”
在王永鎮挑頭髮起叛亂後,西清控制版圖內,便叛亂不斷。
如今,西清政權,只控制渭河平原一帶,北面是王永強,東面是姜襄,南面是吳三桂,西面是回回起義軍,可謂四面皆敵。
福臨不禁方寸大亂,問道:“王永鎮還沒解決,姜襄又殺入關中,這如何是好?”
看着遠不及皇太極、多爾袞的福臨,見他驚慌的模樣,衆多清將心都涼了半截。
滿達海道:“唯今之計,只有先撤回西京!”
勒克德渾道,“巽親王,爲何這麼說!”
滿達海道:“蒲津關一失,姜襄軍蜂擁至同州,大軍側翼和後來完全暴露,當務之急,乃是撤回西京,重整旗鼓。”
勒克德渾怒道:“難道我們要在叛軍面前,夾着尾巴逃走。”
福臨見兩位親王意見不統一,看向坐在一側的陝西總督孟喬芳,不禁問道:“孟總督,你怎麼看?”
現在關中的漢將,不是叛亂,就是準備叛亂,或者進行觀望,孟喬芳卻率領手下標營,跟隨福臨作戰,對大清忠心耿耿。
孟喬芳聞福臨相問,站起身來,走到帳中跪下,“皇上,恕奴才直言,當應巽親王之議,暫時撤回西京。”
勒克德渾赤紅着眼睛,不禁道:“孟喬芳,難道你要臨陣脫逃。”
孟喬芳不理會勒克德渾,繼續道:“高第叛亂,引姜襄入關,將大軍東側,完全暴露於叛軍兵鋒之下。無論叛軍包抄大軍後路,與王永鎮夾擊大軍,還是直驅西京,都是朝廷不能承受的。”
福臨目光在兩側大臣中,又掃視一遍,最後落在洪承疇身上,問道:“洪承疇,你怎麼看?”
洪承疇從末尾出列,在大帳中跪下,“皇上,一旦姜襄軍突向西京,朝廷必然全線崩潰。因此奴才以爲,撤回西京堅守,而後召洛陽兩順王勤王,乃是上策!”
說完,叩首拜道:“皇上,識時務者爲俊傑,現在撤回,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勒克德渾見衆人都想撤退,內心也不堅定起來,只是慍聲道:“高第怎麼辦?”
跪在旁邊的孟喬芳,擡起頭來,恨聲道:“皇上,高第這個叛賊,待兩順王入援,爲朝廷解圍,他日討伐不遲。屆時,奴才願爲先鋒,爲皇上取下高第首級。”
福臨聞語,沉吟一陣,相比在外征戰,西京城無疑更加安全,他低着眼下,沉思半響,最終微微頷首,算是同意撤回西京。
當下,一衆人去準備撤退事宜,衆將魚貫出帳。
勒克德渾狠狠瞪了孟喬芳、洪承疇一眼,快步離去,兩人站在帳外,神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