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凌恆愈是激動憤怒,阮凌政愈是覺得有得逞的快感。顧清兒愈是覺得他的師兄是很在乎她的。可是而此刻的清兒哪裡知道,他們兩人嘴中所說的那個人,壓根就不是她。
阮凌政的臉色也冷了下來,“看來六弟你很在意她啊,朕可沒有強求她。朕也曾對你說過,雖然她家世並不如何,可朕就偏偏喜歡她。所以我們可是你情我願的……”說着,他兩手一攤,很是無賴的樣子。
不得不說,阮凌政的演技還是很一般的,有心人都能覺察出漏洞,可一向冷靜謹慎的阮凌恆現在正在氣頭上,所以一時也沒發現。
“不可能!這不可能,以我對她的瞭解,她不可能是這樣的人!”阮凌恆搖頭,卻是想起莫梓瑤在山莊的那些事來,“也許,是自己還不夠了解她吧!”阮凌恆一時間覺得整個人都被抽去了力量,很難受,很傷心的感覺。
自己竟然並不瞭解她,不瞭解。
阮凌政卻是笑了:“人總是會變的嘛,環境不同,境遇也就不一樣,誰不喜歡榮華富貴,高高在上?你也不能總指望她一成不變是不是?”
“夠了,不要再說了!”阮凌恆伸手阻止了阮凌政的話,臉色難看。心中思緒微轉,處事不驚,沉着冷靜的性格讓他瞬間平靜了許多,仔細一回想,自然也發現了問題。
想李代桃僵麼?哪裡能讓你得逞?
他冷冷一笑,望向阮凌政的眸子裡透出凜冽的光芒來,“你不必激我,一面之詞還不足以讓我信服。就算如你所說,我也要親口聽她本人對我說。”
清兒突然站了起來,眼看着事情愈演愈烈,想到既然都到了這份兒上了,也無需再掩瞞了。只要自己能和師兄走,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師兄,我……我這麼做是爲了……”清兒正欲將事情托出,以求得阮凌恆的原諒,卻被阮凌恆的一句:“此事與你無關。”將剩下的話堵在了喉頭,弄得難堪不已。
不過也讓她幡然醒悟,“不是我,原來師兄此番前來並不是爲了我,原來他們兩人說了半天的那個人竟然不是我,原來,師兄根本不是爲了我而來……”委屈的淚水悄然滾落,但她仍然顫抖着嗓音問道:“不是我?是誰,竟讓你用一半軍權來換?”
阮凌恆看了她一眼,沉默了。
竟然不敢說,就在她瘋狂的猜測這個女人是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現在顧清兒的腦海,那人正是—莫梓瑤。
憤怒,不甘的情緒在她心頭環繞,這讓她再也沒有了絲毫理智,“你竟然是爲了她?”
“愛妃,這裡沒有你的事,素碧,你帶清昭儀回宮休息。”阮凌政淡淡的看了顧清兒一眼,覺得她在這裡還真礙事,於是冷漠的讓人帶走她,語氣總再也沒了一絲情感。
“是。皇上。”
素碧是阮凌政的貼身侍婢之一,能在皇上身邊當差,自然不是等閒之輩。素碧上前去,看似是扶住清兒的手,實際上則是暗自用內勁控制了她,架住她的胳膊,轉身退出了福祿亭。
清兒渾渾噩噩中感覺手臂一麻,深懂武功的她自然是知道身邊這個看似柔弱的婢女想要控制住她。她回頭一看,自己已經離開了福祿亭。
心頭憤怒幾近癲狂的顧清兒用力掙扎了起來,大聲道:“放開我,放開我!放……”
就在掙扎間,原本被她放在貼身衣物之內的令牌隱隱有了滑落之勢。忽然只聽得“叮”的一聲,一塊御令牌落在了青石鋪就的石階之上。
整個世界似乎在這令牌落地的一刻突然安靜了下來,靜,令人呼吸都覺得沉重的靜。
清兒望着躺在腳下的令牌,只感覺腦子“嗡”的一聲,再也無法思考了,睜着眼,站立不動的瞪着令牌看。然後阮凌政起身,走到她面前,彎腰撿起了那枚令牌,最後對着她冷冷的笑。而她,卻是嚇得連求饒都忘記了。
“朕的好愛妃啊,你能否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呢?”阮凌政冷漠的說完,轉頭看了酒桌前的阮凌恆一眼,壓低聲音又問:“你拿它,是想交給誰呢?”
阮凌恆句句聽得真切,加上阮凌政突然看向他的眼神,以及他和清兒之間的關係,他整個臉都白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便是預謀兵權,難逃死罪。哪怕他並不知情。
望着臉色蒼白的清兒,阮凌恆自然能想到定是清兒這丫頭,是想將令牌偷拿給他的啊!
“這……這……”望着近在咫尺的恐怖男人,清兒卻是慢慢冷靜了。“我若死了,那豈不是便宜那賤人,還有,既然師兄你對我無情,那,莫怪我顧清兒無意!大不了,玉石俱焚!”想到這裡,清兒突然‘咚’的一聲跪在了溼濘的青石板上,驚慌失措的連聲道:“皇上,您冤枉臣妾了!此事並非您想的這樣。”
阮凌政俊眉微挑,彎下腰,伸出右手捏住顧清兒的下顎,泠然道:“哦?照你這麼說,此事還另有隱情?哼,巧舌如簧的女人,想來是不會輕易承認了?”
“這御令牌一直都是朕貼身攜帶着的,卻從你衣服中掉落,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說到後來,阮凌政語氣中的憤怒已然無法仰止了。
“皇上!這真的個誤會!這御令牌是臣妾的侍婢在收拾牀榻的時候發現的。您難道忘了嗎?方纔您在臣妾那兒……呃,所以臣妾發現後,也自知此令牌的重要性,本想叫喜兒給您送過去的,想到皇上也是要邀臣妾前來會客的,所以就隨身攜帶了過來,只是一路過來匆忙,暫時忘了此事,這才……”
“皇上,臣妾都如實交代了,還請皇上饒恕臣妾!”顧清兒仰頭一臉驚恐的一邊說着,一邊連伸手去拉住阮凌政的衣袍。
清兒裝得很好,一臉無辜,楚楚可憐,的確讓人忍不下心來怪罪。只是她終究是看不到阮凌政眼底那抹驚心的凜冽光芒。
“是麼?那真是好巧啊!”放開顧清兒,阮凌政的聲音愈來愈冷了。他似是很厭惡眼前這個看似可伶兮兮的女子,身形一動,輕巧的避開了那雙欲抓住他衣袍的手。
“皇上……”顧清兒也聽出了阮凌政語氣有些不對,卻也只敢弱弱的喊了句,該做的,她都做了,至於結果如何,那便要看阮凌政了。
清兒咬脣捏住自己的衣袖在心底暗道:“我這麼說,難道他還不信?不過就算不信,這麼短的時間,我又沒真的把令牌交給誰,抓不住把柄,自然也是無法懲罰我了。”
清兒會這樣想,只能說明她還不瞭解阮凌政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以爲朕會信麼?清昭儀,你不覺得今天好巧的事情太多了麼?不光如此,巧事還件件不離你,說這不是陰謀誰信?”阮凌政的聲音猶如神靈一樣,從頭頂滾滾響過。
“皇上……臣妾真的沒有,皇上……”
“好了!”阮凌政擡手,看了一眼幾乎就要全身匍匐進泥水裡的那個瑟瑟發抖的身影,沉聲道:“朕最討厭自作聰明的人,在朕面前玩兒手段?清昭儀,你爲何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觸碰朕的底線呢?實在讓人痛恨啊。”
起身,負手而立,“令牌之事朕會去查,而你……”
而後,他又突然閃近顧清兒,脣角卻是溢出了淡淡的冷笑:“而你,清昭儀,且不談你設計偷取朕的御令牌,背叛朕,單憑你藐視皇威,欺瞞謊騙,你就該死!可朕仁慈,死罪就免了,打入冷宮吧。”
清兒睜大眼睛,驚恐的呼叫:“噢不~皇上你不能這麼對臣妾,臣妾……”清兒還欲再說,卻被道淡漠的聲音直接打斷。
“來人,帶走!”
清兒知道自己結局已定,心中不甘,奮力揮舞着雙臂,躲避侍衛欲抓她的手,尖聲大叫了起來:“皇上,皇上……臣妾要告訴您一個驚天大秘密!”
“慢着!”
不出清兒意料,阮凌政果然讓侍衛停了下來。清兒胸口劇烈起伏着,激動緊張異常,卻在心頭暗暗慶幸,她知道自己把握住了最後的機會,翻盤的機會。
“噢?什麼秘密?你說。”阮凌政的目光終於又慢慢落到了已經略顯狼狽的顧清兒身上,眼中有了一絲興趣。
“皇上,那瑤妃並非是真的顧靜兒,她,她的身份是臣妾大姐的貼身婢女,她、她卻是冒名頂替進了皇宮,皇上……”
顧清兒顯然已經拼了,整個人口不擇言,腦海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莫梓瑤,我淪落這副下場,也不會讓你好過!
這時,阮凌恆突然起身站了起來,看向清兒的眸子裡明顯透露着驚愕,“清兒,你……你……”
其實阮凌恆一直是瞭解顧清兒的,雖然個性有些張揚跋扈,作風也頗毒辣,可是她心底一直是有東西值得她用生命去守護的,比如說顧賢山莊,又比如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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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了,一陣微風吹來,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月圓的夜裡,一個纖細的身影靠在自己肩上,一本正經的對着月亮擡手對發誓的情景來。“我顧清兒對天發誓,要一輩子守護顧賢山莊,一輩子守護師兄,永遠不背叛……”
那時的顧清兒是多麼的讓他意外和感動啊,雖說自己從未對她動過心,可是她對自己的執着與癡念,還是讓他同意了讓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輔佐自己。
可不過短短的三年間發生了太多事,已然讓他身邊的很多人和事都發生了改變,所以清兒不可能還是之前的那個清兒。連他都不可能再是之前的那個阮凌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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