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王爺果真在書信中說。明日便可到達京都?”小茶側着臉問道。
“對啊,爹爹在信中是這麼說的。不過,他老人家要先趕往朝堂,遞送奏函,然後才能來接我回王府小聚呢。”傲薇伸出小手,輕柔的撫摸着辛巴的腦袋,不時揪揪它腦門上那根滑稽不堪的觸角。
“那月北公子何時回京呢?”小茶繼續追問道。
傲薇撫摸辛巴的手,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失落,轉而便淺笑着道:“等議和的事情商定好了,他就可以班師回朝了吧。時間應該不會很遠了……”最後一句話,傲薇說得極輕極輕,像是說給小茶聽,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般。
的的確確,與月北辰分開的日子,對於傲薇來說,似乎很久很久了,像是隔了幾個世紀般難熬。
月北辰走後,他的辰苑,傲薇經常瞞着小茶一個人偷偷的去。她喜歡待在月北辰經常練劍的竹林裡,靜靜的感受着林中的一切。向每一棵墨竹詢問有關月北辰的記憶。
幻想着從前的每一個清晨,月北辰那峻美的身姿在這林間樹梢穿梭,如一隻雄鷹般,威武不凡。
思念的感覺,幾乎每一天都在侵蝕着她的心。午夜夢迴,她時常恍惚覺得自己像是去到了那遙遠的西南邊陲小國,和月北辰一起策馬奔馳在邊疆的原野之上。
她坐在月北辰寬闊溫暖的懷中,嗅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乾爽男人味,那種純陽剛的氣息,教傲薇覺得無比的暖心……
思緒又飄得好遠好遠,直至小茶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傲薇方纔回過神來。
“小姐,你怎麼每回提到月北公子就這般失神呢?唉,看來,我們家小姐的心呀,還是放在月北公子那裡的更多呢!”
傲薇俏臉小小緋紅一片,只是含笑着繼續撫摸辛巴,卻並沒有打斷小茶的話語。
眼見傲薇並無阻止,小妮子小嘴撇了撇,轉而嬉笑的扯着自己胸前的小辮子,故意掰着手指,繼續道:“有道是,先入爲主。我們家的姑爺若真要論輩分,旭堯姑爺纔是正夫呢!洛秋姑爺……”
“不準提洛秋!”傲薇側過臉,颳了小茶一眼。
致命枕邊人的洛秋,早已被傲薇拖入夫郎的黑名單了。
小茶朝着傲薇扮了個鬼臉,吐了吐小舌頭。繼續歪着腦袋一邊思索一邊繼續說道:“如此算來,旭堯姑爺是正夫,月北公子是二夫。天哪,楓太子竟然排到第三了呀?這也太沒面子了吧?人家可是太子爺耶!”
小茶眼睛睜得滴溜溜的,不敢置信的盯着傲薇。
素來接受了一對一的愛情觀念,現如今心裡竟不知不覺愛上了兩個男人,並且,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父母早就強加給自己的夫郎!傲薇的愛情觀念自來到大魏國後,就經受了鳳凰涅槃般的轉型考驗!
對此,傲薇也是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怎麼會跟這麼多男人牽扯在一起。並且,如同無數根打了死結的紅繩,怎麼都難以解開!
小茶還想再說點什麼,傲薇早已站起身,秀眉一挑,上前捅了捅小茶的胳膊,戲謔道:“有人天天掰着手指伸長脖子盼望月北辰回來,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別光顧着說笑我呀,倒也說說你和林伢之間的事情唄!”
小茶小臉刷的紅了一片。忙跺着腳,嗔斥道:“小姐真壞!又拿小茶尋開心了!”
傲薇拍了拍她的肩膀,乾咳一聲,故作一臉正經道:“放心,小姐我一定爲你尋個好人家!”
小茶又羞又惱,扭過臉去,不搭理傲薇。傲薇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繼續蹲下來陪着辛巴瘋了一回。
傍晚時,有北風呼呼刮過,天上黑雲滾滾,愈積的雲層,教人覺得窒息胸悶。
瞧這陣勢,怕是要下雨了。半夜時分,大雨終於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傲薇輾轉難眠,側着耳聽了一夜的雨聲,很久才沉沉睡去。
清晨起牀的時候,雨還在下。
傲薇從芙蓉帳裡慵懶起身,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爾後,便是端坐於銅鏡之前,任憑小茶爲她梳着好看的髮髻。
今天,爹爹就到京都了,傲薇只盼着爹爹早些將議和請函交給皇上,然後就來書院接她回府,骨肉相聚!
隨意用了一些早餐,傲薇來到廊下,仰頭只見天空中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鬱,不見一絲瓦藍。
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自飛起的檐上垂下,地上濺起的小水花,一朵接着一朵,如同破碎了的嬌蕊。
入眼的盡是接天的雨簾,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傲薇癡癡的望着這雨中的一切,心裡沒來由的涌過一種不祥的預感。似是這般反常的天氣裡,將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般。
看了好久的雨,都不見有家丁過來傳話。眼看着都快到中午了,還是沒有爹爹從朝堂歸來的消息。
傲薇有些坐立不安了,不停的在廊下走來走去,好不容易纔被小茶勸回了屋中。
這一晃兩晃,眼看着天都快黑了,還是沒有爹爹一星半點的消息。
傲薇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從也一直不見回來。就連隨叫隨到的顏楓,今天竟也不知去向。
好不容易從楓暖閣的小廝那裡打聽到,原來顏楓昨個就匆忙回宮了。至於回宮的原因,楓暖閣除了那幾個顏楓貼身的侍衛,其他人無一知曉。
難道,是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傲薇只覺自己的胸口越發的沉悶了,那種不好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
傲薇再也坐不住了,在屋中焦急的走來走去,直把小茶的頭都繞暈了。不行,絕對不能這樣被動的等下去,傲薇薄脣輕咬。黛眉緊蹙,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一個計策!
忙翻箱倒櫃的亂找一氣,終於找出了上次進宮拜見皇后娘娘時穿的那件盛裝。
看到傲薇將那盛裝猴急般往身上亂套一氣,把個小茶攪得一頭霧水。趕忙伸出小手幫着她整理這裙襬,扣着襟扣,圍着攢珠。一邊不解問道:“小姐你穿着這樣到底要做什麼呀?”
“我要進宮面見皇后娘娘!”傲薇急急道,一邊抓起梳妝檯上的鳳釵,朝着雲髻插了去。
這下,小茶更迷糊了,這小姐怎麼突然就想要進宮了呢?雖然皇后娘娘上次賜了一枚玉牌給小姐,有了那枚玉牌便可隨意進宮。但也用不着這般急促吧?
況且,今個下雨,天黑的早,哪有晚上進宮的道理呢?
小茶想要阻止,可是傲薇卻是倔強甚至執拗的,她沒時間跟小茶多做什麼解釋了,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爹爹朝堂一行必定多生了什麼枝節,否則,一言九鼎的他,決不會這般要她擔憂。
派去宮門那裡打探消息的人,是一個也沒見回來,這就更暗示了問題的嚴重性。
小茶自知小姐的牛脾氣一旦上來,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的。無奈的嘆了口氣,便趕緊打發了子默去準備馬車。
小茶拎起油紙傘,跟在傲薇的身後,匆忙奔進了雨簾。
這邊的傲薇,馬車纔剛剛使出採蝶軒的那扇拱門,馬兒便被迎面而來的一羣侍衛所驚到。小茶打起車簾,氣憤不已剛想指責,卻被眼前一排明晃晃的白光所威嚇住了,忙縮回了脖子。
攔路的,竟是一羣佩劍的侍衛,瞧他們那通身的裝扮,傲薇便知,那是大內侍衛!
“大膽,竟敢阻攔郡主座駕,還不快快推開!”子默披着蓑衣,騎在馬上搶先上前,喝叱道。
“我等奉皇上旨意,特來傳襄陽郡主傲薇宮裡走一趟,有要事相問。不相干人等,速速回避,妨礙公務者,格殺勿論!”領頭的高個侍衛,冷冷說道,一張臉上。全無表情,如同冰冷的機器般。
“啊!”車廂內,小茶一聲驚呼,下意識的抱緊傲薇,腦袋使勁搖晃着,小臉鐵青一片。這突如其來的橫禍讓小茶一時間手足無措!
傲薇雖心下大愕,但還是沉住了氣,只是心下暗暗思索,看來,今天的不好預感,還真是應驗了!
這種場合下,絕對要冷靜,要冷靜!她小手緊緊拽住自己的裙角,薄脣緊咬。
“豈有此理!不講明所謂何事,休想請走郡主!”子默怒喝道,小小的俊臉上,卻是怒氣騰騰。面對來勢洶洶的大內侍衛,子默絲毫不懼,一手早已攀上了腰間的佩劍!
子默的武功,以前是得月北辰親傳,小小的年紀便已是出神入化了。
他悟性極爲罕見,現如今,他的武功高深到何種程度,恐怕也只有同道中人,才能從他那渾身上下散發的銳氣中感應出來!
“我等奉命行事,還請郡主隨我等走一趟!”許是子默那犀利的氣勢,教那領頭的侍衛有些許的威嚇,遲疑了片刻,那侍衛再次開口道,但語氣卻教之前委婉了許多。
子默依舊不依不饒,定要問出個究竟。大雨還在嘩啦啦的傾瀉而下,不知何時纔是個頭!
車廂內的傲薇輕嘆了口氣,朝着子默道:“算了,別逼問他們了,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們先回去,我隨他們走一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