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加的離開就如普魯斯無數次離開洺加出門做事一般,很平常,但又戀戀不捨,期待只要回家,就看到他,把他攬入懷裡。
斐蘭德所在的飛影f號飛船的離開帶着皇帝陛下親自給予的最高級別的通行證,這種通行證上甚至印有皇帝陛下的血跡,alpha信息素激發上面的印籤,顯出亮紅色的皇家楓城徽印。
飛船飛出了梵休要塞範圍,卻沒有往聖痕躍遷空間站的方向飛去,而是飛向了綠貝母星系的三點鐘方向。
按照行程,飛影f號飛船將在七月底前後通過聖痕躍遷空間站,但在這時候,關注聖痕躍遷空間站通行記錄的秦裕卻沒有發現飛影f號有通過這個躍遷空間站。
聖痕躍遷空間站因爲前線的戰事變得非常繁忙,所以一切要通過的飛船不僅要預約排隊,更是會根據輕重緩急給予不同的安排。這些安排表全都會發到蟾宮做確認,所以秦裕受命注意飛影f號後,可以第一時間得知飛影f號到了哪裡。
按照飛影f號上的通行證,應該是一到躍遷空間站便會被排在最先通行的名單裡,但到了七月末,秦裕依然沒有得到飛影f號申請通過聖痕躍遷空間站的信息,自此,秦裕才警惕起來。
飛影f號一直有向蟾宮發出信號,皇帝陛下甚至有和洺加夫人通訊,看似沒有任何問題,但秦裕卻覺得自己的感覺不會騙自己。
他到了蟾宮上的v區,這裡有最大的信息處理機構,他提出了需要處理飛影f號發回的信號的申請,這個申請馬上就被通過了,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
飛影f號發回的位置信號是經過處理和掩蓋的,這種處理和掩蓋非常高明,要不是蟾宮處有所有飛船的信號數據,不然根本不可能分析出飛影f號發回的信號中存在的問題,因爲按照飛影f號發回的信號,它和另外幾艘飛船的在某些時段有重疊,若是飛影f號的位置信號是正確的,那就會和這幾艘飛船發生碰撞或者相遇,但這幾艘飛船在路上並沒有遇到飛影f號,更不可能出現碰撞事件。
飛影f號沒有前往聖痕躍遷空間站,它不知道去了哪裡。
秦裕趕緊讓信息處處理飛影f號的實際位置,他又打開了通訊儀,向皇帝陛下的秘書處申請同皇帝陛下通話。
通訊申請很快被通過,秦裕着急地說:“陛下,屬下懇請馬上覲見,有重要事情向您彙報。”
普魯斯看他這麼着急,便知事情非同小可,當即同意。
秦裕趕到普魯斯的書房時,信息處依然沒有分析出飛影f號的實際位置,不僅如此,飛影f號已經徹底切斷了聯繫,而且這不是在這一天切斷的,而是在兩天前。
在兩天前切斷,大約是他們知道,蟾宮會在這幾天內就發現問題。
秦裕將有關飛影f號的情況彙報給了普魯斯,普魯斯坐在書桌後面,即使恆星爆炸也色不改的他卻震驚地看向滿臉急色的秦裕,“飛影f號不見了?”
秦裕說:“是。陛下,您是前天同夫人做了最後一次通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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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魯斯說:“對。”
秦裕直言道:“從飛影f號發回的信號來看,它的失蹤是計劃好的,夫人一人恐怕沒有辦法完成這些事,他也沒有辦法以一己之力挾持整艘飛船,恐怕是斐蘭德·布魯克做了夫人的副手。”
普魯斯早已經想到了這種結果,而且不可能是斐蘭德挾持洺加逃跑,一定是洺加讓斐蘭德幫助他逃跑。因爲斐蘭德身後有整個布魯克家族,他不可能會做出背叛安薩帝國的事。
普魯斯想到不久前同洺加的兩情相悅如膠似漆,就覺得心裡發涼,洺加在離開前不斷說愛他的話,現在想起來則讓人心痛。
普魯斯打開了附近的星圖查看,又將安薩帝國的兵力部署調出來查看,飛影f號一路暢通地離開,定然不是橫衝直撞,它一定是選了一條出人意料的路離開,而且以普魯斯對洺加的瞭解,他一定是要回奧斯帝國去的。
越是痛苦,越是冷靜,普魯斯很快就發現了一條路,他的手指從星圖和兵力部署圖上劃過,說:“他們很可能是從這裡離開的。通知十八軍七八縱隊,向這裡包抄,若是發現飛影f號,將它逮回來。”
秦裕領命後,又問道:“如果夫人反抗呢。”
普魯斯說:“把他制暈帶回來。”
秦裕再問:“布魯克家族?”
普魯斯說:“先不要動。”
秦裕這才領命而去。
普魯斯親自向澄海星去了通訊,通話轉到木佳和司洛處,澄海星此時飛行島正好是夜晚,木佳睡得暈暈乎乎被叫醒,又去把司洛叫醒拉到通訊書房裡,木佳向面無表情的普魯斯問好道:“陛下!”
普魯斯問道:“洺加最後一次聯繫你們是什麼時候?”
木佳一愣,說:“夫人已經有一月沒有聯繫我了。”
普魯斯又問:“司洛呢?”
“他說希望小殿下能夠獨立,所以自從離開,他就只聯繫了我,並讓我不要讓小殿下知道。”木佳這話讓普魯斯心驚,看來洺加從澄海星離開時就沒有想過要回去了。
司洛很敏感,蹙眉問道:“母父怎麼了?”
普魯斯說:“無事。”
隨即將通訊儀關掉了,留下木佳和司洛在通訊儀前一陣胡思亂想。
司洛自覺自己被洺加厭棄了,所以最近很難過,之前有木佳安慰,他還情況好點,此時遇到普魯斯的問話,司洛就再也忍不住,問木佳:“母父是不是再也不要我了?”
木佳心裡早有預感,但他並不知道實際情況,安慰司洛道:“怎麼會,夫人最愛你。他很快就會回來。”
司洛不相信他這話,飛快地從書房裡跑了出去,等木佳追出去,發現司洛是往宮殿外面跑,木佳趕緊讓人去追他,等追上去,司洛已經騎了他的飛馬,在夜色之中衝下了飛行島,往地面的大型飛船升降臺飛去。
但地面升降臺上什麼都沒有,司洛從馬上跳下去,茫然四顧,坐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十八軍七八縱隊並沒有攔截住飛影f號飛船,因爲他們並沒有發現飛影f號飛船的影子。
八月十二日,安薩帝國白鷺洲公共電視臺紫英頻道在播放收視率極高的美食天下時被病毒感染,隨即被控制。
正在看節目的家庭只見電視節目一閃,突然就陷入了黑暗狀態,以爲自家電視壞了的人家還沒來得及讓機器人去查看問題,電視裡又爆發出了一陣白光,隨即,信號穩定了下來。
一個穿着一身簡單長袍的優雅清麗的omega出現在了鏡頭裡,他的身周空無一物,所以鏡頭裡只有他一人。
雖然洺加從沒有公開出現在鏡頭裡過,但他的形象卻被安薩帝國傳得人盡皆知,楓城對此進行過監控和清理,但依然無法完全控制有洺加形象的圖片或者視頻傳播。
所以這個優雅美麗的年輕omega一出現在鏡頭裡,幾乎引起了所有人的驚呼,“天哪,這不是那個……那個禍國妖姬嗎?”
沒人心裡沒有這麼想。
白鷺洲公共電視臺是政府的電視臺,他們已經發現了問題,正要解決時,發現入侵到電視臺的視頻是關於洺加夫人的,臺長在瞬間當機立斷,不僅縱容這個視頻的播放,而且讓另外幾個電視臺也開始同時播放。
雖然洺加的形象在安薩帝國傳播得人盡皆知,但從頭到尾,也只是他曾經出現在自由節上時候的圖片和視頻,而且那個圖像也並不太真切,畢竟是有些人偷拍的,並不敢明目張膽把洺加拍仔細了。
但現在不同,三維全息投影裡的人物十分清楚,他身材修長,眉目如畫,黑髮黑眸,眼瞳幽深,他的身上帶着一種讓人難以言說的優雅而神秘的氣息,他的長相併不美豔,但卻讓人百看不厭,即使在心裡罵過他一萬遍的人,此時也都盯着他不轉眼——一個迷住了雄才大略心性堅定的普魯斯陛下的omega,他原來是這樣的。
洺加站在那裡,幽深的黑眸似乎在看着每一個人,他神色淡然,略帶憂鬱,過了近半分鐘纔開口說話,“很抱歉,將大家看美食天下的時間佔用了,這個也曾是我最愛的節目。”
電視前的人們都不知道他到底要表達什麼,或者愣愣看着,或者打着電話叫親戚朋友趕緊看電視,這簡直比普魯斯陛下做發言還要引人注目。
“正如大家所知,我本是奧斯帝國的國民,在前往切爾諾區域時被俘,從此成爲了安薩帝國的俘虜。承蒙普魯斯陛下的喜愛和照顧,我並未受到太多不公正待遇,便在陛下身邊獲得了安定的生活。”
他的安薩語帶着白鷺洲範圍的優雅和抑揚頓挫,又帶着他氣質裡的溫文爾雅和平和雍容,即使是白鷺洲範圍內大貴族之家的omega,想要找出擁有這份從容不迫的優雅氣度的也並不容易。
只在短短兩分鐘內,只要有條件看電視的安薩國民,都轉到了這個電視臺,不管他們曾經對洺加夫人有過什麼詆譭,此時看着他的全息影像,聽到他說話,不管他們是否會喜歡他或者接受他,但他們大約不會再質疑愛上洺加夫人的普魯斯陛下的審美,因爲不管他是否是敵國的俘虜,他擁有讓人心折的魅力。
“奧斯帝國和安薩帝國戰爭的殘酷,讓不知多少鮮活的生命喪生,宇宙的廣闊和奧妙,人類的渺小和卑微,讓戰爭的正義已然被模糊,除了留下悲痛的繼承者帶着仇恨繼續前行,我不知道它到底留下了什麼。我不懇求大家有接受我的慈悲和理由,但我懇請大家不要再質疑普魯斯陛下,他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國民的事。在大家看到我這段留言時,我應當已經不在你們的國度。作爲一個擁有自由平等和愛的權利的人,我愛你們的陛下,但作爲奧斯帝國的國民,我如你們熱愛你們的國度一樣,我也同樣愛我的國家,我有守護它的職責,如果不能守護,只願在它的懷抱裡沉眠。”
洺加說完這些話,看着電視的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信號一閃,電視裡的人便不見了蹤影,出現了信號失聯的黑色。
這短短的十分鐘的發言,就如在安薩帝國的國民中間投下了巨能彈,所有人都震驚地沸騰了起來。
普魯斯雖然在前線,但他在很短的時間裡得知了白鷺洲公共電視臺的事,這段視頻已經被髮到了蟾宮之中,普魯斯本來在聽運到前線的最新款隱形機甲的功能和作戰陣型彙報,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他馬上就離開了席位回到了後面的房間。
在開會的幾位上將、機甲研究專家和測試駕駛員在驚訝了一陣後,有人從會議室裡出去,也很快了解到了這個讓舉國震驚的事。
普魯斯震驚地看着視頻,洺加的眼神很柔和,就像是和他在一起時一般,他靜靜地注視着他。
“在大家看到我這段留言時,我應當已經不在你們的國度。作爲一個擁有自由平等和愛的權利的人,我愛你們的陛下,但作爲奧斯帝國的國民,我如你們熱愛你們的國度一樣,我也同樣愛我的國家,我只願在它的懷抱裡沉眠。”這話讓站在全息三維播放器前的普魯斯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他心痛如刀絞,眼眶發紅,怔怔地站了很久。
不過,在傷心欲絕了幾分鐘後,普魯斯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他對着站在身後的秘書傑西道:“這視頻最先是在哪裡播放的?”
傑西道:“是在白鷺洲公共電視臺紫英頻道的美食天下。”
普魯斯愣了一下,怔怔地說:“他最愛看這個節目。”
“接通這個電視臺的負責人,朕有話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