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
他是你的,永遠也沒有人搶得走。
這話,像是朱小朵自己說給自己聽的。
她從月紅那間小小的燕雀之居走出來,迎來一頭的盛夏嬌陽。
她倏地閉了閉眼,撫着額頭終於適應了這強烈的光線後,沿着院中的小徑朝柴房走去。
夏日的翠竹雖然生得茂盛,落葉難免隨風飄落。
她走在斑斑翠竹之中,光影落了她滿頭滿肩,緊斂着輕紗薄罩的大紅裙裾,疾步而去。
落葉紛飛,四下飛轉。
道不清,說不明她心中的岑寂與荒涼。
終於在柴房尋得了月紅的嬌小身影。
朱小朵見她蹲卷在地面,後背全是斑斑血跡,不像是已久跡痕,反而是方纔不久才從血肉裡浸出來的新鮮血漬。
似乎是傷口裂了。
她的聲音輕輕飄出,夾雜着所有的悲歡離合,“紅兒……”
月紅回首擡眼一望,眼中忽地潮溼,委屈而又興奮地回了一句,“夫人,你終於醒了。我要去照顧你,可是她們不讓。我已經有一天一夜未見到你了。”
朱小朵看着月紅擦了擦就要滴落的晶瑩淚珠,然後欣慰的笑了。如她這般年紀,正是花信時期,那一笑,她單純童真的臉上流光四散,近乎遮蔽了太陽的光輝。
若是月紅生在富貴人家,這張朝陽般燦爛,荷花般清麗的臉,一定會迷倒不少富家之弟。
她看了月紅的堅強
,腳下突然邁不開步,似乎繫着千斤負重,心沉沉的,沉沉的。
人與人相處久了,是有感情的,何況月紅向來護着她,顧着她。
認識月紅的那一夜,天空飄着白皚皚的鵝毛大雪。
月紅蹲在街檐下,瑟瑟發抖,濡、溼的單衣緊緊的貼着她瘦小的身子。她瘦弱得如同是一隻病了的小貓,面色蠟黃,眸光淒涼,一看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朱小朵收留了她,才知道她被好賭如命的養父賣去青樓,翻了院牆,逃了幾次才逃出來,沿着荒山一路逃到了京城,這才逃離了魔爪。
那一年,朱小朵和陸遠之的心心相印繡莊剛剛開張,正缺人手。
機靈感恩的月紅留在他們身邊,又會刺繡,又會做飯,又會洗衣。後來,繡莊的生意好了,請了幾十名工人,月紅就留在了朱小朵的身邊。
雖然口口聲聲地喊着她“夫人”,可是朱小朵從未把她當作是下人看待。
月紅松開手中的斧頭,緩緩起身,拉扯得傷口又裂了,白色的襦裙上倏地浸出新的血漬,舊的血漬未乾,新得又來,一點一絲,殷紅得如同是杜鵑啼血。
朱小朵卻見她只是皺了皺眉,硬直起腰板來笑道:“夫人,你醒了就好了。我想去看你,這堆柴沒劈完,又不敢走。公主她們有沒有爲難你?”
“沒有,疼嗎?”她疾步邁過去扶住月紅,只感覺她嬌瘦的雙手不住的顫抖,看着漫地堆積的柴塊與未劈的樹根,可見她已經勞
作了許多時辰。
月紅剛要開口,肚子咕嚕一聲叫響,緊接着連續響了好幾下。她趕緊捂着肚子,強擠出笑容,“不疼,她們只是輕輕地打了我幾下。”
朱小朵心中難過,好幾日來傷情傷心都沒有落淚,這個時候卻熱淚盈眶,“紅兒,他們不但體罰你,還不讓你吃飯?”
月紅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早上還和張媽他們一起喝了兩碗粥來着。”
一定是完顏靜思,欺負了人,還不許讓人說實話。
她本來以爲,只要她躲着她,就可以風平浪靜,殊不知從楚皇后召她進宮的那一天起,就是一個陰謀的開始,無關政事,只因愛情。
陸遠之啊,陸遠之,你可真有魅力,連堂堂的一國公主都甘願爲你屈身做妾。可想而知,你是真的俘獲了她的芳心。
wωω. ttκǎ n. C 〇
朱小朵就不相信,蒼蠅會盯無縫的蛋。
前夜,他拽緊她的手說,他是醉酒後又被完顏靜思設計,才犯了錯。若是他不給她機會在一起,又怎麼可能招惹上皇家的人?
朱小朵扶住月紅,急忙道:“紅兒,咱們不劈柴了。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然後再看大夫。”
月紅的眼中驀地閃着一絲驚慌,唯恐離開此地就會遭來大禍一般,急忙搖頭,“夫人,我不餓,我也不痛。夫人,你別管我了,劈完這些柴,我就可以去後院找你了。”她的肚子忍不住又咕嚕、咕嚕叫,明明身子沉浮,連站着都搖擺不定,還強忍着彎腰拾起斧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