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冥懸絲診脈,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樣,有效嗎?”九妹急切問道。
上官青冥看着女兒,難以張嘴。
“有效的,我感覺好了很多。”周御的聲音從大殿中響起。
“我要聽娘說,娘不會騙我。”九妹倔強地看着上官青冥。
上官青冥扯出一抹笑來:“有效,只是這藥根本不能量產,如果大面積施救恐難成功。”
“怎麼會?”九妹挑眉:“當年外祖不就是用了這種藥解救了天下蒼生,爲什麼到了現在就沒用了。”
“當初毒性一般,可如今,他用的主毒應該是蛇毒,配置方法一樣但效果確實天差地別,雖然解藥仍有效,但是純度要極高,根本不能大範圍施救。”上官青冥解釋道,收起了紅絲線。
“皇上服了藥病情被遏制,已經不會釋放蠱毒,我們可以進去了。”
九妹一笑,推門進去。
周御也解開口罩看她,張開雙臂。
九妹撲入他懷中,甚至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這麼順利。
“可巫子的要求還是不容小覷,他要舒哥到底是爲了什麼,如果是爲了要挾我們,他已經做到了啊。”
“這還得問問舒哥自己,來人,去請舒老闆過來。”
上官青冥皺眉:“舒哥……秦相最後一刻曾跟我說過,舒哥去見了巫子,還很驚慌的樣子。”
“秦相說的?”周御蹙眉。
老相爺被識破身份時就已經決心爲皇家做餌,所以相爺說的話應該屬實。
“等他來了,問問吧。”九妹道。
舒哥上殿,這一次他的氣質更加的非同一般,竟有了一股仙氣飄飄的味道。
九妹幾人終於意識到舒哥的與衆不同。
當年那個泥水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奴隸,如今竟然這樣的風度翩翩,一行一止雍容有度,好似受過良好的教養一般。
七把刀撓撓後脖頸,就是說不出這人哪兒怪。
可能通體都透着怪。
“舒哥,你去見過巫子嗎?”九妹問道。
舒哥點頭。
“去幹什麼?”
“不知道。”舒哥搖頭,蹙眉的樣子好似帝王般心憂天下:“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過去,怎麼過去的。”
九妹與周御面面相覷。
舒哥這狀態,不對啊。
九妹走下玉階,拉着舒哥的手:“那,你剛纔想跟我說什麼來着?”
舒哥眨眨眼,大男孩一樣陽光爽朗地笑。
“我想告訴主人,我什麼都願意爲主人做,包括去死。”
九妹渾身一僵硬。
“你說什麼,說什麼去死,誰要你去死了?”她急急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舒哥搖頭,他不肯說。
“主人,讓我去吧,只要主人開口,我哪裡都願意去。”他單膝跪地,像初見時一樣,仰望着九妹。
仰望着他人生中的第一縷陽光。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這縷陽光的照耀下死去,化作她心裡永遠的記憶。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不說清楚,我哪兒都不會讓你去的。”九妹怒道。
舒哥低着頭,似乎有什麼難以開口的地方。
“我來替他說。”大殿外忽然響起一聲,九妹擡頭,殿門忽然大開,一白衣男子披着耀目的日光而入,好生刺眼。
殿門合上,人們纔看清他的真容。
“我的媽呀,鬧鬼啊!”七把刀哇哇大叫,跑去拔劍揮舞來揮舞去。
“憫寧,你終於肯露面了。”九妹說。
七把刀一怔:“啥,他是活的?”
“活的。”九妹沒有嫌棄他跳脫,淡淡道。
“活的。”憫寧自嘲地笑了聲,“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話嗎?”
九妹垂了垂眼瞼,看向別處。
“你要替他說什麼?”
憫寧長舒一口氣,看向周御,抱拳見禮:“陛下。”
周御回以一笑:“皇兄。”
憫寧擡了擡下巴,對於這聲皇兄坦然受下。
若是沒有他的鼎力相助,周御這皇位來得絕沒有這樣容易,還有摧毀巫王宮的事,都是他在背後相助,周御感激他,給他一個皇兄的尊位,理所應當。
憫寧前踱兩步,舒哥已經站起身。
除了九妹,如今他誰也不想跪,誰也不配。
“你從前,在夏家做園奴,對吧?”憫寧問道。
舒哥瞥他一眼,嗯了聲。
“你所在的私園,應該在君山附近吧。”憫寧再問。
九妹蹙眉,以憫寧的身份,怎麼可能對於舒哥這樣奴籍出身的人瞭如指掌,到底是哪裡的問題?
“憫寧,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
“我假死的這段時間,去了趟夏家的清心洞,洞石北面的三五株寒潭草,被人拔掉了,可是你拔的?”憫寧盯着舒哥的眼睛,認真問道。
九妹左思右想,終於想起了當初君賜陷害她是夏家庶女夏穗,夏永清將她貶入清心洞受罰,舒哥曾來救過她,那時舒哥還是個盲頭小子,拉着她亂跑。
可他卻看到過夏文靜去清心洞後修煉,所以九妹纔在舒哥的帶領下找到了寒潭草。
“那草我拔不動,只有舒哥不小心拔掉一顆,我就讓他幫我全扒出來了,有什麼問題嗎?”九妹說。
“有,那草修習巫力或是武功的人都不能拔出來,只有尋常人才可以拔得出來,誰拔了出來,誰就是巫王要的人。”憫寧看着舒哥,想在他臉上找到什麼情緒。
“這,這是什麼邏輯!那山上每日獵戶啊砍柴的多了,還沒有誰拔了草的嗎?”九妹不明白。
憫寧搖頭:“整個君山主峰都屬於夏家所有,尤其是清心洞附近,君山百姓對夏家信服,當然不會去山上打獵砍柴,自有清心洞以來,就沒有過閒雜人等過去。”
“你真以爲夏家人會不知道寒潭草的秘密麼?那夏梓樺一定沒和你說實話,這個秘密一直在守洞人口中流傳,所以接觸寒潭草的都是修煉有巫決之人,沒人能拔出草來。”
原來如此,舒哥竟然是在那個時候起,就中獎了。
“寒潭草到底是做什麼的?巫王又想要舒哥做什麼?”九妹急切問道。
憫寧盯着舒哥:“這就要問他了,問他做過什麼。”
舒哥猛地擡頭,目中閃着火苗:“不用問了,爲了主人我願意去,交出什麼都可以。”
他猛地轉身,瘋跑出去。
“舒哥!”九妹呼喊,亂了,全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