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候傅愚在承爵之前都是生活在外祖趙氏家中,也從的是趙家的姓,喚作趙愚。”有人將趙愚的來歷說予百姓聽,一邊道:“那廣陵趙家聽說本是冀州趙家的一個分支,是冀州趙家一位姑奶奶招贅了女婿,自己一手創立的家業。”
人們議論紛紛,將趙愚的八卦說個痛快。
九妹這才明白,趙愚所說的親戚原來是這份關係。
“曾祖母是當代趙家老太爺的小姑,當年因喜歡曾祖父與家族斷絕關係隨曾祖父回到廣陵,二人聯手創下了廣陵趙氏的家業。”趙愚說的比外面簡潔得多,九妹總算捋清這關係。
“這麼說來,你和趙家也算是遠方表親了。”九妹道,就是表了幾表的表親。
趙愚沒有否認,至少在他沒有恢復廣陵王的身份前,他依然是顧氏的兒子,要喚莫大夫人一聲表姑。
“鎮北王這麼做是恨毒了趙氏,你這邊既然是表了幾表的親戚,不摻和也沒什麼大不了。”九妹道,雖然衆人議論紛紛,但莫輕安費這麼大的心血弄死的趙氏,又怎麼肯讓別人插手,給趙氏個體面呢。
“放心,趙氏利用我夫人在先,污我用心險惡在後,就是不給她收屍也不會有人說我什麼。”趙愚不以爲意,他更擔心的是流落在外的莫映祺。
“鎮北王如此心狠手辣,卻沒有對莫映祺下殺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問題?”七把刀跟着趙愚久了,這腦子轉得也比較快,同樣現了這個看似正常的異常之處。
九妹蹙眉,說莫輕安念着什麼多年父子之情的全是扯淡。
“再看看吧,這鎮北王想來還有大戲要唱。”趙愚淡淡道。
……
暗無天日的莫家地牢裡,關押着權傾一時的莫家二爺。
這位二爺曾幾何時的八面威風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
這些倒也罷了,重要的是,他自知時日無多。
正所謂夜長夢多,莫輕安怎會容他多活一日,莫輕蓬也有這個自覺,他一敗塗地被囚在此必定是沒有活路的,可他不服輸。
莫輕安在他身邊安插了人手,難道他就沒有嗎?
莫輕蓬扒着牢房的鐵柱子陰狠冷笑,他完蛋了,那些被他用蠱毒控制的人都會着急,莫輕安能處理掉一批,卻絕不能保證全處理掉。
只要有一顆,就足以形成燎原之火。
這也是莫輕安到現在都不敢殺他的原因。
“莫輕安,你以爲搜到我的名冊就能將我這三十多年安插的人手殺乾淨嗎,還有多少人只在我腦袋裡,你想都想不到。”莫輕蓬在獄中猖狂大叫,讓莫家主不敢輕舉妄動。
“王爺,莫輕蓬此言半真半假,只怕是故意嚇唬我們呢。”莫輕安的心腹幕僚朱大人勸道,認爲應該早些料理掉莫輕蓬纔是上策。
“王爺不可!”另一幕僚力阻此計,非常反對。
他們雖然斬除了不少莫二爺的黨羽,但莫二爺畢竟根深蒂固了這麼多年,漏網之魚必定不少。
“留着他纔是後患無窮!”
“殺他只會讓那些人狗急跳牆。”王大人冷聲反駁。
莫輕安立起手掌:“去問昭兒的意見。”
衆人面面相覷,深知家主這是在給莫昭長臉,樹立威信呢。
莫映祺的身份一被揭穿,莫映昭就成了鎮北王唯一的兒子,甭管嫡庶尊卑,鎮北王世子的位子都是那個人的了。
莫昭正被杜萱靈煩的頭上冒煙,此刻得令立刻就想趕來議事。
“研究什麼啊,不殺,留着讓那羣人自投羅網就是了。”杜萱靈沒耐煩地揮揮手,攆走了問主意的人,繼續纏着莫昭釣魚打鳥,還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大少爺聰慧無雙啊!”幕僚們一通吹捧,讓鎮北王的臉色好了幾分。
九妹和趙愚就暫住在莫昭的小院,所以很快聽到消息。
她嘖嘖兩聲:“鎮北王身邊能人輩出,連這麼個主意都想不出來嗎?”
就算他們想不出來,鎮北王那麼深謀遠慮的人,也能想出到的。
“真是用心良苦,這個父親就是當得太過霸道,否則還是很合格的。”九妹評價道。
當初鎮北王得知莫昭與中州張家爲敵時,立刻當機立斷派人接應莫昭,還順便爲莫昭求娶張韻薇,只是彼時的張韻薇正是炙手可熱,張少卿更是一心撲在皇族之上,並沒有聯姻成功。
莫家轉而聯繫了蜀國公主,還依着蜀國的習俗,讓蜀國公主來莫家親自“視察”,交流感情。
當時的鎮北王派來了三個幕僚,個個都是眼高於頂,根本不把趙愚和九妹放在眼裡。
“說到這兒我可想起來了,那三把輕弩的事,你們處置了嗎?”九妹突然問道。
“九妹,你可真記仇。”七把刀啞然,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沒想到九妹現在還記得這件事。
“當然,他們和張少卿勾結陷害你,這筆賬得討回來。”九妹哼道。
要不是他們以輕弩之事陷害,七把刀也不需要逃出白露主城,他們也不至於陷入孤立無援的地步,九妹更不會一人面對君賜及漫天毒物,跌落懸崖了。
說道底,這雖然是張少卿的毒計,但也少不了莫家的推波助瀾。
“我問過莫昭了,他說的確是送了咱們三把輕弩,事情是讓當時一位姓王的幕僚辦的。”七把刀不好意思地撓頭,這件事他還真就放在心上了。
想他七把刀多威風的一個神偷,竟然載在了他們三人的手裡,他怎麼服輸。
這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所以來到燕州的第一天,他就在找這三人。
“那就把這筆賬一併算了。”九妹笑彎眉眼,一衆人直奔莫家主書房,那架勢倒像是興師問罪一樣。
“王大人,別來無恙。”趙愚輕飄飄地笑,王大人等人正在書房,一時繃緊肩背。
“王大人的提議是,若我所料不錯,別殺二爺,對麼?”九妹很快找到那位王大人,笑彎了眉眼。
王大人警惕地攥着拳頭:“我這也是爲了大少爺着想,大少爺繼任世子位在即,三日後就要開族鼎,此時染族親的血,只怕不吉。”
“不吉什麼,該殺就得殺,否則王大人再演一出三把變兩把的把戲,可就想殺都沒得殺了。”女孩子笑道,王大人頓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