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蒼麟臉上的心痛,他的眼眸變得深沉、深的如墨一樣,漆黑。
那手,又貼上了她左邊的臉頰,幾乎不等她爲自己做好疼痛的心理準備,那手指就已經劃下。
侵入骨髓的疼,如火燒一樣,嵐顏的身體顫抖着,她的咽喉被對方拿捏着叫不出聲,只能不斷的哆嗦着。
原來最薄弱的臉上肌膚被撕開,是這般的疼。疼的讓她覺得整個人都彷彿被撕裂了。
妖族最美麗的女人,豔絕天下的容貌,現在只剩下翻卷的皮肉,十道深深的傷痕,那臉上只剩下那雙明眸,依然動人。
蒼麟的嘴脣在顫抖,身爲男人保護不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被人欺辱,纔是最侮辱的。
這個人,以虐待嵐顏的方式侮辱他,以刺激他最在意的東西來傷害他,一個以虐待人爲樂的傢伙。
嵐顏的眼神在看着他,那雙眼眸分明在訴說着她的心思——不給,不能給!
他的手段,給與不給,他們兩人的下場都是一樣。
“給與不給,對我來說無所謂。”黑袍人嘿嘿怪笑着,帶着血的手,貼上了嵐顏的胸前。
“嘶!”衣衫被扯裂,露出了一抹雪白的香肩。
“果然是絕世妖物,不然也不會讓那個神龍大人如此迷戀了。”他的手撫摸上嵐顏的肩頭,嵐顏的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
好惡心,更屈辱。
她的無能,讓他承受了同樣的屈辱。
身爲女子,沒有人願意被自己在意的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而這個人,就在蒼麟的面前,一點點毀掉她的美。
他日,她定然要一層層撕下他的皮,來還今日的債。
“青龍、白虎、主神,好像還有誰,白鳳嗎?或者是那個妖,都是被你這張臉迷惑的嗎?還是這副身軀?”那語氣極盡嘲諷,甚至凌辱般的撫上她的胸口,揉捏着。
“放開她!”蒼麟低吼着,周身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可是他纔剛剛踏前一步,黑袍人的手指就彎了起來。
一爪,只要這一爪下去,她就立時死在他的手上。
蒼麟的腳步,不敢再前。
他的手,再度緩緩上挪,幾乎就在瞬間,插入了她的肩頭中。
“啊!”嵐顏咬着牙,還是哼出了聲。
她知道他不會放過自己,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這疼痛還是讓她難以承受。
琵琶骨,對於練武者最重要的地方,被他的手指狠狠地插穿,從前肩到後肩,直接穿透。
這個人,無論蒼麟給不給靈丹,他都會將自己凌虐而死,嵐顏深深的相信。
但是這種凌虐,纔是給蒼麟最大壓力的,就算明知道這結果,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
“我給你。”蒼麟毫不猶豫地開口,“放開她。”
“呵呵。”那黑袍人的手,再度挪到了她的另外一個肩頭,“龍神大人,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你命令的語氣讓我非常不喜歡,所以……”
“咔!”另外一邊的肩頭,被黑袍人的手指穿透。
不僅如此,那黑袍人甚至將手指停留在她的肩頭,一分一分地慢慢拔出。
這痛苦,已經超過了身體承受的極限,嵐顏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麻木,漸漸地失去知覺。
沒有了知覺也好,至少不會覺得痛苦了。
蒼麟的手擡起,一枚五彩流霞的珠子躺在他的手心裡,遠遠地朝着黑衣人伸出手,“我,請求你手下我的靈丹。”
衆生之神,爲了她在苦苦哀求他人。
“這就是求了嗎?”黑袍人嗤笑着,“莫非至高無上的主神大人,不知道什麼是求?”
蒼麟託着手中的靈丹,雙膝緩緩軟倒,金色的衣衫沾染了塵土,那身驕傲完全被塵埃籠罩,“蒼麟在此請求您收下我的靈丹。”
那個凌駕於所有生靈之上的主神,爲了她,跪地求人。
那人手指一張一吸,蒼麟的靈丹飛入他的手心中,他看着手中五彩流霞的靈丹,“曾經我以爲這個人是白羽,所以佈下這麼大的局等你來,結果我卻錯了,不過幸好的是老天助我,把這麼個貨色送到了我的手邊。”
沒有弱點的蒼麟,因爲她,有了弱點。
嵐顏全身上下能動的,唯有眼珠了。她正努力地看着黑袍人手中的那顆靈丹,就是這枚靈丹,成就了她與蒼麟之間所有的羈絆。
她的存在,究竟是成就了蒼麟,還是毀了蒼麟?
前方,那個跪在地上的人影,那麼脆弱、那麼無助,曾經堅定而威嚴的眸光裡,只有哀求。
黑袍人放在她咽喉間的手終於鬆開少許,嵐顏輕輕張了張嘴,奈何已發不出聲音,唯有那蠕動的脣,依稀在說着,“蒼麟,你這條愚蠢的龍。”
愚蠢到以他的靈丹,換取她多苟延殘喘一陣子。
“蒼麟,只要你活着你就能召喚這枚靈丹,你以爲我不知道嗎?”黑袍人怪笑着,“我們談筆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就算是跪在地上,蒼麟的周身上下,還是凜然不可侵犯的龍氣。
“以你的命,換她的命。”那黑袍人緩緩吐出幾個字,“只有你死,這靈丹我才真正放心收入囊中,你死了,她於我也沒什麼用處,我保證放了她。”
“我憑什麼信你?”蒼麟看着他,冷靜地迴應。
“沒有憑據,你只能信我。”那手伸在空中,遙遙地指着蒼麟,“你沒有選擇。”
他只要不是豬,就不該答應。活命,留存最後一絲希望。
“好。”蒼麟居然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你這頭豬一樣的龍。”這罵聲那麼小,小到只有嘴脣的囁嚅,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嵐顏很想大聲地罵,奈何再度瘋狂的叫喊,都只能在心底。
他不會真的以爲這個傢伙會放過自己吧,哪怕他死了。
“我知道你會放過她,但是讓我看着她死,總是不能的。”他的目光轉向嵐顏,“你既是本尊的女人,不以性命守護怎麼行,沒了命再另說。”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就算明知道黑袍人會殺她,他也會爲她而死,在他活着的時候,就不能看着她死自己偷生。
這個理論簡直荒謬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如果她還有命活着,她一定揪着他的腦袋狠狠地往地上砸,直到他開竅爲止。
黑袍人冷笑着,“好,我就看你怎麼爲她死。”
蒼麟的手緩緩舉起,一掌拍上自己的胸口,鮮血飛濺中,面前紅色的土上星星點點。
他的身體緩緩歪倒,那雙眼看着嵐顏,卻滿是溫柔。
“你這條蠢龍……”嵐顏嘶啞着聲音,那麼無力。
她與他堅持了這麼久,就爲了眼前這個結局嗎?他等待了這麼久,揹負着那麼重的使命,也就爲了這樣了結自己嗎?
她似乎,真的成了禍水了。
不能,她不能這樣讓蒼麟爲了自己付出。
嵐顏看着蒼麟,輕輕地揚起了笑容,臉上的傷在抽搐着,這笑容卻是猙獰無比。
如果可以,她願意自斷心脈,只要能保住蒼麟。
可有的時候就是這般的無奈,人生最慘的時候,不是活不下去,而是想死都不能。
她就連自斷心脈的那一點力量,都凝聚不起來。嵐顏幾度想要凝起真氣,丹田卻如同針扎一樣,無法將真氣凝起。
看着鮮血不斷滑落的蒼麟,黑袍人口中發出一聲聲地冷笑。手鬆開,嵐顏的身體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