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脣貼上她的耳邊,“我不是要把你讓出去,而是我爲自己的錯誤,終究要付出代價。若不是我當年不聽你的話執意要回到封城,也不會被人算計,更不會讓你那般慘烈的留在封城。你會遇到封千寒,說到底是我種下的因。所以,無論你作出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反對,這就是我說的決定權在你。”
她搖着頭,如果當年封凌寰作出了錯誤的決定,秋珞伽又何嘗不是?她的一意孤行,讓妖族陷入了巨大的災難,也沒能回來遇到他。
一個錯,誤一生。
一個決定,一輩子的擦肩而過。
“你還沒告訴我,他到底是什麼人。”鳳逍對她的瞭解太深,深到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嵐顏深深地吸了口氣,“傳說中的四聖獸之一,青龍。封城鎮城靈丹的真正主人。”
奇異的是,鳳逍的臉上並沒有更多的驚訝,“這種強大的對手,果然不好對付啊。”
這是屬於鳳逍的戰鬥心嗎?
“另外一個是誰?”鳳逍顯然並沒有就此打住,他的問話就像無形的錘,重重敲打在她的心上。
嵐顏張了張嘴巴,又閉上。
鳳逍的眼睛眯了起來,“不止一個?”
這個感覺真不好受,嵐顏覺得自己就像被抓姦在牀的淫婦,被丈夫逼問着到底偷了多少個男人。
明明是她的逼供大會,怎麼變成了對他的招供大會了?
嵐顏別開臉,搖搖頭。
她不想說,她不想在鳳逍剛剛回歸的時候,再一次去聽聞自己對他人動心的事情。
鳳逍擁着她,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合,他的手就在她的腰間,他們親密無間地環抱着彼此。
一切,就這麼靜默着。
一朵狐尾花落在她的臉頰上,她想要擡手拂去,卻被他按住了胳膊。
他的手,就在她的臉頰邊,“還記得我爲你描的那個妝嗎?”
她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一片花瓣,將兩個人同時代入了那濃情蜜意的時候。可他們之間的生離死別太多,任何情濃的回憶,都夾雜着痛。
那種感覺揮之不去,令人恐懼。
“爲什麼,要用那麼慘烈的方法,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中從此埋下了陰影,每當我想起與你的快樂,那瞬間的痛苦就會突然襲來。”
“我也不想。”鳳逍苦笑着搖頭,“我相信妖族的封印會讓他們追蹤不到,想着只要與你多些時間接觸,你終究會想起我,到時再想方設法回到封城取回秋珞伽的妖丹。可惜劍蠻出現了,我到現在還沒想通,他究竟是如何探查到我們的氣息的。”
“因爲有人利用了我們,介入聖獸的鬥爭中。你我都不過是棋子而已。”嵐顏將自己遇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鳳逍在沉默,身上的氣息凝重。
嵐顏知道,這是他生氣的表現。看到深愛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鳳逍愛她,就不捨得她難過。他氣的是因爲他人的算計,讓她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他們之間應該是輕鬆的,不應該如此沉重,沉重到無論什麼回憶,都不想要提起。
“嵐顏。”鳳逍忽然開口,“我們忘掉過去好不好?”
她沒有說話,只是乖順地點了點頭。
“從現在起,我重新追求你這妖族的王,你可願意?”他的笑容綻開,她的心都舒展了起來。
“不。”她驕傲地別開臉,“既是追求,那便看你如何討我歡心了,豈能隨意答應?”
鳳逍低頭輕聲笑了,“看來現在的我,還不如封千寒呢。”
嵐顏的表情僵硬了,可她還來不及武裝自己,鳳逍的第二句話又隨之而來,“甚至,還不如段非煙!”
段非煙……他怎麼會提到那個人。
現在的嵐顏呆滯的就像木頭,淫婦偷人的姦夫,也被丈夫挖出來了,太羞恥了。
“他對你的覬覦,當年我又不是未曾見到。那種人的性格,怎會輕易放手?以他那名聲你是不屑的,那麼他又做了什麼,讓你心動?”
曾經絕世天下的封凌寰,絕不是浪得虛名的人,這麼少的線索,他也能輕易找到線頭,然後順藤摸瓜,挖到重點。
“現在,我不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愛人,只是一個追求者,我有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對手如何強大?”鳳逍的眼睛裡,認真的沒有半分虛假,讓她看到他的真誠。
嵐顏沉吟了會,將她與段非煙之間的過往與交集,都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包括段非煙的身份。
“青龍、白虎……”鳳逍的表情可不怎麼好,“我的對手,似乎強大的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從現在起,由我保護你。”鳳逍的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場,“無論那黑袍人是誰,無論你被捲入了什麼樣的鬥爭裡,我鳳逍都要保你安全無虞。”
她輕笑着,“這算是追求者在展示自己強大的能力以博取歡心嗎?”
鳳逍攤開雙手,笑望着她,“可以這麼說。”
重新開始,不失爲一個好的約定,情不能抹去,但所有故事可以重寫,她知道鳳逍要用更多柔情與甜蜜,重新爲她畫出美麗的風景,掩蓋曾經。
讓她在與他相愛的時候,不再有傷感,只有快樂。
這彷彿孩子氣似的約定,卻能透出鳳逍對她的在意。
那她,也該還他一份快樂,在那些灰色的記憶上,重新留下彩色的痕跡。
“既然是重新追求,我們這樣似乎太親密了?”她忽然從他懷裡跳起來,披着他的外衫,一個縱躍離開了他的身邊。
鳳逍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身體從地上躍了起來朝他追來,“那能不能從明天再重新開始?”
她回頭一個白眼,在狐尾花叢間飛奔。
赤裸的足踝,跳躍的身影,兩人嬉戲追逐着。
嵐顏忽然發現,他的武功比她想象中要高很多,甚至有凌駕於她之上的趨勢,這、這怎麼可能?
他一個閃現,出現在她的身邊,伸手抓住了她肩頭披着的衣衫,“你忘記了,這身軀在妖族的禁地中,睡了百年。”
百年的沉睡,吸收了多少妖氣靈力,這些氣息存在他的身體內,化爲了真氣。就像他修煉的百年一樣。
他作勢欲扯那衣衫,嵐顏猶如孩子般發出一聲尖叫,死死按着肩頭那件外衫。
兩人的力量較着勁,薄薄的衣衫可架不住這樣的力量,瞬間被扯破,撕開,露出了她雪白的肩頭。
嵐顏也管不了那麼多,跑爲上策。
這禁地太小,他武功太高,在這裡與他追逐下去,下場定然就是被他抓住。她想也不想地擡起手腕,掌心推上禁地的石門。
才推開,她就呆住了。
門外,大大小小十餘名長老正翹首望着,一個個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嵐顏這纔想起,她在禁地中爲鳳逍鑄魂,長老們擔憂,必然是在外面守着,這一下……
她低頭,破爛的衣衫掛在自己肩頭,下面是赤裸的雙足和雪白的大腿,外衫從中揪住,卻隱約可從衣衫的縫隙裡看到下面未着片縷,還有一大片裸露的肩頭。
再加上追逐間凌亂的髮絲,奔跑中氣喘吁吁紅赤着的面頰,怎麼看都容易讓人想歪。
嵐顏淡定地擡起臉,“爲了給鳳逍公子鑄魂,現了真身,所以借鳳逍公子的衣衫。”
“哦……”所有長老們都露出真誠而淡定的表情。
嵐顏卻發現,他們的目光直直地越過她,看着她的身後的鳳逍,準確地說,是看着鳳逍脖子上那個紅紅的牙印。
“那個……”她努力保持着淡定,暗中卻恨死了自己當初的嘴賤,爲什麼要咬在那麼明顯的地方,咬個沒人見到的地方就好了。
這個位置實在太引人遐思了。
“那一定是妖王大人爲了救鳳逍公子施功時留下的。”秋無長老淡定地開口,表情比嵐顏還要正經。
“妖王大人功力深厚,吾等難以企及,屬下這就回去刻苦專研。”秋綬的表情同樣刻板而認真,連眼神都真誠無比,看不出半點破綻。
有他們兩個人開頭,其他長老眼中頓時露出瞭然的神情,紛紛低頭,“妖王大人爲救鳳逍公子辛苦了!”
“妖王大人施展功力,勞累了!”
嵐顏的腳步從容地走着,身後一片片慰問和稱頌的聲音,外加鳳逍那勾魂的笑聲,一聲聲不斷。
回頭,鳳逍的眼中藏着無邊笑意,有意無意拽了拽衣衫。
又一個紅紅的牙印露了出來。
那羣人眼睛都不多眨一下,聲音更大了,“妖王大人殫精竭慮,保重身體。”
這羣該死的老妖精!!!
嵐顏腹誹着,狠狠瞪了眼鳳逍。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鳳逍卻咬着脣,拋給她一個輕佻的媚眼,“妖王大人鑄魂之恩,鳳逍唯有以身相報了。”
“妖精!!!”嵐顏憤憤地吐出兩個字,轉身離去。
身後那認真的稱頌聲依然在飄蕩。追隨着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