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佣金。”封常棣好心提醒。

“對,佣金。”賀錦兮點了點頭,“雖說出嫁後可以從夫君手中拿銀兩,但我還是覺得咱們算清楚比較好。”

聞言,封常棣的笑容微微消散。

她想明算賬是沒錯,但他聽着心裡就是不太舒服,彷彿生分了許多。

“怎麼?你不肯?”見到他的情緒變化,賀錦兮也不高興了,“堂堂司命,這也太小氣了!”

封常棣斂了心思,看了一眼牀上的物什,順手將之攏在一起,騰出一片位置坐下:“司命夫人的位置你都不想要,還在意這點碎銀子?”

“司命夫人的位置是你給的,銀子是我自己賺的,哪裡能一樣。”賀錦兮回答得理直氣壯,“師父說過,只有靠自己雙手努力來的,纔是屬於自己的。”

聞言,封常棣脣角微微揚起,順手拿了一張地契放到她手中:“這個鑲紅街鋪子給你,旁的我收走,以後……”若是你改變了主意,可以同我要回來。

然而賀錦兮拿過鋪子地契,眼睛發亮,哪裡還有心思聽他後續的說法,將地契往懷中一塞,愉快開口:“交易結束,拿着你的東西走吧!”

封常棣沉默了一下,問她:“你知道成親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負責。”賀錦兮回憶着師父寶典中的內容,“夫妻一體,共同進退。”

“還有呢?”封常棣挑了挑眉。

“以後我會是你的好夥伴!”賀錦兮立刻保證,順道在心裡補上一句,死前給你找個好老婆。

封常棣:“……”忽然有點後悔沒有在成親前讓嬤嬤教導她一番。

“成親,意味着我們要睡在同一張牀上。”他如此解釋。

“不行!男女授受不親!”賀錦兮一下子抱住自己,就算她再不懂事也知道什麼該避諱。

但是一想到封常棣也不會騙她,賀錦兮咬咬牙:“我也知道你們的規矩,要不這樣,我睡……”

封常棣理直氣壯:“我睡牀。”

賀錦兮崩潰:“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啊。”封常棣起身脫了外褂,“怎麼着?你想驗貨?也行,洞房花燭夜……”

賀錦兮一腳就踹了過去。

封常棣擡手一擋,手腕翻轉抓住她的腳踝就是一拽,賀錦兮壓根沒想到他會動手,猝不及防就被扯出了個一字馬。

“疼疼疼……不對啊。”她保持着下半身發麻的狀態,“你給我鬆手!”

封常棣轉身在牀沿上坐下,順手撿起旁邊的稱杆在她大胯子上戳了兩下,看錶演就跟戳戳看她死了沒有似的:“有本事自己脫身?”

“封常棣……”賀錦兮瞬間炸了毛,掙扎一下,卻動彈不了,反倒是因爲這一動靜,牀就“咯吱咯吱”響,動靜頗大。

賀錦兮整想罵他,誰知道卻聽到了屋頂傳來異響。

“哇哦,這個新夫人好猛。”

“聽聲音還有點耳熟。”

“要不掰開看看?”

賀錦兮猝然一驚,這聲音分明就是小後院的衆人。

如果讓他們看到自己的樣子,豈不是立刻就……

不行!阻止他!

賀錦兮也顧不上腿疼,兩手往地上一撐,整個人就撲了上去,徑直將封常棣壓在身下。

四目相對,二人皆是一愣。

屋頂的瓦片被掀開一角,幾雙眼睛湊過來,正好看到二人疊羅漢般的姿勢。

唐三刀倒吸了口氣:“二少奶奶果然厲害,竟然能將司命壓在身下!”

“別看了,別看了!”陸嬸立刻將瓦片蓋住,“小孩子看什麼看!”

財叔憂愁道:“我聽說這些大家族規矩多的很,也不知道這個未來二奶奶好不好相處,願不願意給我們幫忙?如果願意給我們幫忙,卻刁難於我們怎麼辦?”

殷武一驚:“怎麼個刁難法?”

三刀摸着下巴,神情肅穆:“比如她讓咱們跪着喂她?我們少東家的夫人,平時就是這麼刁難下人。”

“媽呀!真要跪着給她餵飯啊?”

“……好像站着喂也行?”

“不管是站着還是跪着,反正以後就是她吃着咱們看着唄?”

“她躺着我們站着。”

“她坐着我們跪着。”

“她洗腳我們喝洗腳水。”

衆人:“!!!!”

這麼難的嗎?

“你們也別這麼悲觀,咱們小十都說了,這個二少奶奶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夏姐從兜裡摸出一把南瓜子分了分:“都吃都吃,照這情況,夜還長着呢。”

“不是吧?夏姐,我們真的要守一晚上?”唐三刀一把拍死胳膊上的蚊子,“我們這是圖個啥啊?”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夏姐吐掉瓜子皮,“咱們混進封常棣後院這麼久,一點弱點都沒找到,洞房的時候他肯定會精神鬆懈,這就是咱們的機會!”

唐三刀張了張嘴,低頭看了眼自個褲襠。

“夏姐,如果你是指脫了褲子才能看見的弱點的話,那就不用找了,每個男人都有這麼個弱點……”

夏姐嗑瓜子的動作一頓,匪夷所思地扭過頭。

“唐三刀,你是個憨批嗎?”

房間裡,賀錦兮自然聽到了屋頂上的動靜,察覺到他們蓋上了瓦片,正打算翻了個身,不想卻被封常棣困住。

賀錦兮大驚:“你你……你幹什麼!”

封常棣側目看她那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因爲害羞,又或者兩者皆有的臉,慢悠悠道:“是你主動。”

“我那是……”那是怕被小後院的人發現,但現在她根本不敢說明,只能生硬開口,“我那是反擊。”

“哦,反擊。”封常棣垂眸看了一眼。

賀錦兮順着目光往下一看,卻見她的雙手正半撐在他的胸口上,那姿勢看起來極其曖昧。

原本就紅的臉越加滾燙,口中下意識道:“外頭有人!”

“等着。”封常棣起身,反手從腰間摸出一把銀針,窗戶一開就甩了出去,外面頓時傳來幾聲慘叫。

賀錦兮:“……”

好傢伙!竟然還有暗器!

趁着這個機會,她連忙遠離他,躲到一處,比出架勢:“剛纔是你偷襲,這一次我不一定能輸。”

“那就試試。”

“試試就試試!”

“砰砰砰!”

“乓乓乓!”

兩人打了半宿,把新房都拆了一半,誰也奈何不了誰。

賀錦兮有內力優勢,但封常棣卻硬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截脈手法,讓她化優勢爲劣勢,整得賀錦兮差點內力失控。

好在兩人都心存顧忌,沒下死手,不然怕是得一死死一雙。

最後的結果是,牀塌了,兩人一塊兒睡在了地上。

賀錦兮:“……”就很氣。

胸口憋悶得慌,似乎又想吐血了!

賀錦兮有點難受,又不能當着封常棣的面吐,看到牀單下露出的雪白綢布,靈機一動,朝封常棣道:“你轉過身,我換一件舒服一些的衣服,我們再打。”

封常棣看着賀錦兮漲紅的臉,倒也不介意,轉過身站到門口。

賀錦兮走到塌了的牀邊翻了翻,從被單裡抽出條雪白的布巾,深吸了口氣,隨後覺得喉嚨一鹹,一口暗紅血吐在了布巾上,胸口頓時舒服多了。

小時候第一次吐血時,她也十分驚慌,後來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賀錦兮飛快將布巾塞回牀單下,迅速給自己找了一件衣服換上,這才略微擡高嗓子:“封常棣,來,再戰!”

封常棣走進來,目光在牀單處掃了一眼,淡淡開口:“打着多沒意思。”

“怎麼?你怕了?”

“怕什麼?”封常棣笑了一下,“小孩子纔打架,成年人適合文鬥。”

“怎麼個文鬥法?”賀錦兮倒是第一次聽說。

封常棣撩開袍子,身體一沉:“一字馬,看誰先撐不住。”

賀錦兮嗤笑一聲,立刻擺開:“撐就撐,看看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