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可惡,一個管家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剛從外面進來的李閒庭,被迎面而來的茶盞擊中。

一瞬間,他便狼狽至極。

見自己扔出去的茶盞擊中了夫君,封秀雪先是一愣,旋即將胳膊搭在桌角,支撐着自個因氣憤還在抖動的身體。

封秀雪看也不看他:“是你?你怎麼纔回來?”

“爲夫得知今日夫人心情不好,便去廚房給你做點消火的湯羹。一會兒,丫鬟會端過來。”

“消火?我氣都氣飽了。”

李閒庭不動聲色地摸了一把臉上的茶水,他帶着笑臉走到了封秀雪面前,雙手摁住她的肩膀,力道溫柔地替她按摩着。

“夫人,消消氣。”李閒庭的神色顯得晦澀莫深,“幾個不值錢的鋪子而已,莫要爲它們動怒。傷了身體,不值得。”

“這氣難消。”封秀雪一個甩手,掙脫了李閒庭,她甩了個臉色,“我好不容易纔有了今日的地位,如今卻被一個小丫頭奪了去。”

甚至,連個管家都不把她放在眼裡,這讓她如何能消氣。

“一個丫頭而已,成不了氣候。”李閒庭的雙手再次搭上了她的肩膀,這次改捏爲錘,動作殷勤又恰到好處。

許是他的示好起了作用,封秀雪的臉色緩和許多。

“你莫要小瞧了這個從鄉野冒出來的死丫頭,我甚至懷疑,她來我們封家是受人指使。”封秀雪捏緊拳頭,眼裡殺意迸現,“若她再這般招搖下去,我留不得她了。”

聞言,李閒庭的臉色一僵。

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我看她,就沒什麼本事。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李閒庭俯下身,貼在她耳邊,與她廝磨,“依我看,這一切都是出自封常棣之手。”

“所以我得殺雞儆猴。”封秀雪惡狠狠道,“先打他的狗,讓他知道分寸。”

“都說打狗看主人,可這狗就算被打了,也只是讓主人臉上無光,對他本身沒什麼傷害。你若是立威,還不如打主人給狗看,這豈不是更痛快?”李閒庭循循善誘道,“打蛇要打七寸,否則容易被反咬,那就得不償失了夫人。”

“此話有理。”封秀雪說着,眉頭又一次皺起,“但封常棣若是那麼好對付,我也不會忍到今日了。”

李閒庭蹲了下來,開始捏着她的雙腿,“前些日子,你不是慫恿其他三房離間他們夫妻嗎?進度如何?”

“別提了!”提到這件事,封秀雪便氣不打一處來,她一個使勁,將李閒庭踹到一邊。

猝不及防的李閒庭被踹了個人仰馬翻。

很快,他便爬了起來,再一次狗腿地來到了封秀雪身前,又一次爲她按捏腿腳。

封秀雪並未因剛纔的那一腳,露出任何愧疚之色,而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李閒庭無微不至的伺候。

彷彿,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予取予求的奴才。

此時,李閒庭問道:“怎麼了,夫人?”

封秀雪閉上眼睛,道:“他們使的法子,就是每天去山上給賀錦兮的師父送禮,以此營造他們關係甚好的假象。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的做局,封常棣會看不出來?這隻會讓他更加相信賀錦兮不是我們的人。”

說到這裡,封秀雪睜開了眼睛,眼裡流露出憤恨:“一羣廢物!”

指望他們搞事情,只會將事情越搞越砸。

這羣廢物只能當出頭鳥使,其他地方用不得。

可最爲可笑的是,這羣廢物都是封家男丁,掌握着封家的權利。

生而爲男,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就能繼承家業。

而她呢?

這些年來,她付出了多少,才坐上這司藥之位?

思及此,封秀雪拍案而起:“這封家,遲早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看着封秀雪癲狂的神情,李閒庭臉上帶着討好的笑,眼裡的暗光卻一閃而過。

*

夕陽之下,賀錦兮坐在窗邊,正伏案寫着什麼。

芍藥在一旁邊磨墨,邊皺眉:“二少奶奶,二少爺昨晚上才走的,你什麼就開始寫信了呢?”

“我現在把信寫好了寄出去,他一到就會收到我的信,好像我在身邊一樣。”賀錦兮想到封常棣收到信的畫面,心裡便無比愉快,“然後他就會給我寫信,說不準我後天就能收到他的回信了!”

“可是二少爺說不定過幾天就回來了,有必要這麼麻煩嗎?”芍藥根本無法和賀錦兮共情。

“你不懂,這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香兒看着賀錦兮的信,一臉羨慕,“我也想和葉聲寫信,就是不知道葉聲識不識字。”

昨晚上,封常棣走得匆忙,好歹跟二少奶奶打了招呼,不像葉聲,招呼都來不及打,就被帶走了。

“葉聲是二少爺的左膀右臂,怎麼會不識字呢,你想寫就寫!”左邊一個寫情書,右邊一個說思念,至今單身的芍藥簡直煩透了。

香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我的字他未必認識呢!”

芍藥:“你識字少就直說,幹嘛把鍋甩到別人頭上呢!”

賀錦兮將最後一筆寫完,便放下筆,一面用手扇着信紙,一面給香兒建議:“你不識字,那就畫畫唄,想說什麼,就畫下來,葉聲心中有你,自然心有靈犀,肯定會看得懂的。”

“對哦!”香兒恍然大悟,“二少奶奶真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了,這個法子太好了!芍藥姐姐,也幫我磨墨!”

芍藥:“……”這樣對一個單身人士,你禮貌嗎?

三人正開心地說着話,忽然間,賀錦兮聽到熟悉的哨聲,她猝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上一次去小後院,還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後來她就忙着鋪子,將小後院的親人們丟到了腦後。

她立刻趕往小後院,便發現不太對頭。

這個小後院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格局和擺設,陌生的是擺設的東西都變了樣,似乎看起來更加值錢了。不僅是擺設,就連小後院衆人的衣服看着也比從前好多了。

“所以……你們其中是不是有人突然繼承了百萬家財?還是買了什麼中了頭彩?”向小後院交代自己近日幫着二少奶奶經營寧和堂後,賀錦兮逮住了機會忍不住發問。

“小十,醒醒!這種好事怎麼可能輪到我們頭上呢!”話雖如此,唐三刀還是愉快地扯了扯自己的新衣服。

“都不是,那爲什麼……”賀錦兮指着院子,百思不得其解。

紀彤:“都是齊公子添置的。”

“誒?齊玉柏?他無緣無故爲什麼這麼做?”

“嚴格說起來算是賠償。”夏姐梳着頭髮,“那個齊玉棘硬說是我們把你藏起來了,天天來小後院鬧事,我們沒辦法,只能湊起來把他打一頓,但是打架嘛,總會有磕磕碰碰,作爲戰爭的發起者,齊玉柏公子一搶回身體,就賠上一大筆銀兩作爲道歉了。”